宴席快要结束时,柳初榕才到,“见过陛下。” 柳裕安看着走近的碧绿身影,沉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柳初榕笑道:“宫中那处荷花池中的荷花开得正艳,臣弟素来喜爱荷花,皇兄一向是知道的,臣弟一时欣赏就忘了时间,还望皇兄恕罪。” 柳裕安哈哈大笑两声:“你如今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小时候一个样,若是母后还在,你今晚少不了受一顿数落。” “若真是如此,皇兄也会替我拦下一二的。” 柳裕安轻哼一声:“朕才不会帮你。” “皇兄说不帮,可也帮了许多年。” 两兄弟说笑了几句,柳裕安对他扬了扬头:“坐下再说,不过规矩可不要忘了。” “那是自然,”柳初榕端起酒杯,“臣弟先自罚三杯。” 底下众人一片叫好,只有白逸思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些个模样看了真让人心烦。 她又凑到了柳淳熙的耳边:“素来听闻陛下与北轩王关系不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已经是她今晚不知第几次凑到她耳边了,还凑得如此近,柳淳熙最初还会不习惯,但现下已经免疫了,“北轩王是父皇的亲弟弟,关系自然要好。” ”就没有演的可能?” 又来了这人,柳淳熙今晚已经提醒了她很多次,可这人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慎言,她也懒得再提醒。 她饮下一杯酒,不再理这人,她知道这人是故意这样说的,只为了让她说教她一下,越理这人,白逸思就越来劲。 这是什么癖好?柳淳熙在心中默默吐槽着。 柳淳熙今日应付了许多人,方才又饮下了许多酒,现在额头又开始痛了,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这时有人突然提到了她。 “臣弟此次南下游玩时无意间得到了一把上好的古琴,若是留在臣弟自己手中,恐会使古琴继续蒙上尘灰,”柳初榕看着柳淳熙说道:“臣弟知晓岚越琴技精湛,所以臣弟便想,不如将古琴送与岚越。” 柳裕安看着状况外的柳淳熙,提醒道:“还不快感谢你皇叔。” 柳淳熙头痛欲裂,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此时白逸思已经接下了送来的古琴,她伸手弹了一下,道谢道:“多谢皇叔,这古琴音色极好,想来皇叔也费了些功夫。” “一家人不说这些,岚越喜欢就好。”柳初榕看着甚是欢喜的柳淳熙,缓缓勾起了嘴角。 宴席结束,众人纷纷出宫,柳淳熙也带着白逸思离开,不过有一件事她没有想明白,无缘无故的,北轩王为何会送她一把古琴? 虽然北轩王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一丝心机,众人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连她生性多疑的父皇也很信任他,但这也正是可疑之处。 若北轩王当真只是一个没有心机的王爷,如何会让她的父皇如此信任?仅凭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这是不切实际的,柳淳熙知道她的父皇从来不看重这些,更何况柳淳熙的直觉告诉她,北轩王不简单。 她坐上马车后从白逸思手中接过了古琴,将古琴抱在自己怀里,但她仔细查看后,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她心中奇怪,盯着古琴看了许久,白逸思看着柳淳熙如此认真地看着这把古琴,心中有些不悦。 “殿下就如此喜欢这把古琴?” 柳淳熙不愿在这人面前坦露心声,虽说她留下了这人,但也只是她的好奇心作祟,说到底她不信任白逸思,所以很多事情都不会告诉她。 “这把古琴的音色淡雅又不是韵味,像流水般清澈,很是难得,本宫当然喜欢。” 白逸思不悦地挑了挑眉:“音色不错这是事实,但奴婢曾听闻一个说法,说琴的音色如何也得看它身边人的性格怎么样。” “依奴婢看,这把古琴不知在北轩王身边待了多久,肯定早已失了原来的韵味,现下不过是把废琴。” 柳淳熙如何听不出白逸思话中的不满,只是她心中惊奇,这人为何讨厌北轩王,她笑着说了句:“歪理。” 又问道:“你为何如此讨厌北轩王?” “奴婢不讨厌北轩王啊。”白逸思瞪着双眼说,“奴婢说的不过是实话。” 这还不讨厌? 柳淳熙摇了摇头,又感受到了额头的胀痛,她没有继续说笑的心思,将古琴递给白逸思后就闭着眼休息,“到府后叫我。” 柳初榕今晚住在宫中,此时正和柳裕安在夜色中散步,柳裕安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说:“你送给岚越的那把琴很不错,你费心了。” “皇兄这是哪里的话?臣弟既然担了岚越的一声皇叔,自然该对她上心。” “嗯,”柳裕安沉吟一声,忽然又叹息一声,“岚越长得越发像她母后了,朕看着她时常会想起璇黎。” 柳初榕低垂着头,脑中浮现出一张温柔的脸庞,那个女人似乎永远都笑着,哪怕是到了后面疯掉时,就连跳湖自尽被捞起来时都是笑着的。 柳初榕不愿继续想,他回道:“岚越的确越发像孝璟皇后了,陛下也不必太过感伤,人死不能复生,过好当下才是最应当的。” 许是晚间的风大了些,柳裕安感受到了一丝寒冷,咳嗽了两声,“这些年来,朕时常会想,当年的事是否真是朕的过错?” 柳初榕在皇帝的背上轻拍了几下,“皇帝顺应天命,承泰康之命,是不会有错的,皇兄不应继续纠结。” 他感受到自己手下拍着的人脊背日益单薄,柳初榕这才有了实感,他的皇兄真的老了,但他对此没有任何感伤,相反还十分欣喜。 他的皇兄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该他坐上那皇位了。 看来苏璐樱也不是没有用,至少在皇帝身上动的心思十分有效,不然他的皇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衰老。 柳初榕的眼中翻起暗涌,“皇兄该更加注意身体,南燕的百姓可还指望皇兄呢。” 柳裕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此事,柳初榕便不再说这些,转而道:“今日臣弟赏花时还看见了皇后娘娘。” “哦?”柳裕安微皱起了双眉,“她的未央宫不在那边,你们怎么会在那里遇见?” 柳初榕解释道:“皇后娘娘为了醒酒,所以四处转了转,刚好娘娘到荷花池时,臣弟还在那里。” “若不是娘娘提醒臣弟注意时辰,恐怕臣弟今晚就要错过宴席了。” 柳裕安笑道:“嗯,也多亏了璐樱,不然你今晚可不只是自罚三杯的事了。” “臣弟以后会多加注意的。” 这时柳裕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来你身边也该有个人了,正好可以管管你的性子。” “别别别,皇兄,”柳初榕求饶道:“臣弟如今还不想成亲,再说了臣弟的性子,皇兄也知道,到时成了亲,臣弟又四处乱跑,这不白白耽误人家姑娘吗?” 柳初榕看起来十分抗拒此事,柳裕安在他脸上看了许久,最终笑着摇了摇头:“行吧,你现下没有想法那便算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就分开了,柳裕安回到自己的宫殿时,有一人突然出现在柳裕安的身后,恭敬地跪着。 柳裕安没有转身,就这样问道:“皇后今日见到了北轩王?” “是,两人在荷花池那里相遇,没有聊多久,娘娘便离开了。” “可有听清他们说什么?” 黑衣人垂着头:“属下无能,那里视野开阔,属下不好太接近,所以无法得知他们聊了什么。” “行了,退下吧。”柳裕安挥了挥手,让人退下,眼中晦涩不明。
第12章 宫殿金碧辉煌,高位上的那人直视着下方,眼中带有怒气,柳淳熙和底下众臣一同跪着,高喊着:“陛下息怒!” 朝中多事,民间也不安分,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烦心,柳裕安看着柳淳熙微眯了一下眼,随后说道:“退朝。” 柳淳熙缓步离开,等着身着黄袍的那人的传召,果不其然,没等她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李公公的声音:“殿下请留步,皇上在偏殿等候殿下。” “本宫知道了,这就去见父皇。”柳淳熙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李德全同柳淳熙一同进入,他在旁边提醒道:“殿下进去后可要注意些,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 “多 谢公公提醒。”柳淳熙虽然面上平静,但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她父皇的手段她小时候可体会过。 这样想着,柳淳熙便觉得自己的脊背在隐隐作痛。 柳淳熙走进去刚跪在地上,就有一个茶杯擦着她的额头碎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烫得她手掌一缩。 她没有感到惊讶,但还是连忙说道:“父皇息怒!” “息怒?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现下没有其他人,柳裕安强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把几个奏折甩到了柳淳熙的跟前,“这就是你封锁的消息?” 柳淳熙没有翻看,因为方才上朝时就已经提到了。 “现下民间四处都流传着那个谣言,你就安排成这个样子?” “此事是女儿的过错,女儿甘愿受罚。”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只有先认错让上方那人消气为好。 “哼,”柳裕安发了一通火,现下已经平静,“你认错倒是快。” 李德全这时新放了一杯茶在柳裕安的手旁,柳裕安拿起来喝了一口:“如今京城东面的临安县起了疫病,正好是在那晚有人闯入皇宫的第二日发生的,正好和流言对上了,现下民间四处都在议论此事,临安县的疫病越来越严重,派了许多太医都还没有制出有效治疗的方子。” 柳淳熙依旧低着头:“请父皇派女儿去临安县控制疫病,让女儿以此抵过先前的过错。” 柳裕安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随后摇了摇头:“朕前几日已派了太医去,太医都没有任何法子,你去又能如何?” “女儿是南燕的公主,以公主之躯前往临安县,能表现出父皇对百姓的看重,他们便能想起父皇对他们的好。” 届时,流言是不是真的又如何? 柳裕安原本平静下来的双眼又迸发出精光,他审视着下面跪着的人,可不管他怎么看,底下那人依然是那副恭敬的样子。 良久,他沉吟了一声,“那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熙儿,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不要再让朕失望了。”柳裕安的眼珠很黑,仿佛所有光亮都照射不进那里,“这是你第一次明面上替朕处理事务,要好好做。” 柳淳熙抬起头来,双眼与柳裕安的极其相似,她保证道:“女儿定不负父皇所望。” 只有柳淳熙自己知道她平静的脸庞下隐藏的是亢奋。 柳淳熙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处,白逸思早已等待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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