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回来的,等我。” 二十七 住院这段时间里,本人非常积极地配合治疗,连护士小姐姐都夸我特别省心。除了呼吸时偶尔感觉胸口有点疼,我真的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胖子听到我这样自嘲可气坏了,差点要当着医生和护士的面揍到我归西。 如今我倚在床上坐没坐相地捧着个焖烧罐,慢条斯理地喝胖子给我带的鱼头汤,顺便听王盟给我传达我二叔的重要思想以及后续的重大决策部署,但其实我完全没在听,一直在寻思闷油瓶那个突兀的吻。 我千想万想都想不明白这榆木疙瘩是什么时候豁然开窍的,真的是太不真实了,难道是他看出了我对他心怀不轨,还是说其实是他对我心怀不轨。 我吐出一根鱼刺,觉得有点郁闷,这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来龙去脉,当事人的思想感情,就让他给跑没影了,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和他的那段对话,就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要不是端着碗汤,我又想在床上打滚了,我真的是怕我在做梦,思念成疾开始有幻觉开始妄想了,或许我需要看看精神科医生,再额外拍个脑CT。 “老板,怎么办啊?”王盟好像完全没发现我神游万里,泪眼汪汪地问我。我瞪了捧着手机的王盟一眼,我心说什么怎么办,我又没办法把人家逮回来问个清楚,这不只能原地待机,等他这个挨千刀的回来和我讲清楚呗,可是你王盟关心我和闷油瓶之间的事情干什么。 “铺子要被收回去,我是不是要被炒了呀?”王盟又开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板你这病又这样,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我这一听也懵了,什么铺子,听王盟抽抽搭搭地重新解释了半天,我才听明白了,原来二叔要把我的吴山居给收回去,而且不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我老爸老妈的意思,他们希望我彻底离开这个行业,就算回去当家里蹲都好。 我先安慰了一下王盟,让他今天早点回家休息,心说我一个两只脚都踏进棺材就差没躺下的人都没哭。唉,但王盟也跟了我好多年了,看在这孩子对我一直一片孝心的份上,我回头是得去问问小花,他们解家肯不肯收这种特长是玩电脑扫雷的伙计。 胖子在一边看我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吴山居要被收回去的事实,吓得以为我已然放弃求生的欲望,我喝完汤打了嗝,和他就轻避重地讲了下那天我和闷油瓶的对话,“小哥说我不会死,让我在这儿等他回来。” “哦豁,原来如此,佳人有约,难怪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胖子一副我懂了,你不要跟我讲细节的表情,让我稍微有点不爽,“那看来你二叔这次是要来搞个大的,不光是小哥,连黑瞎子都请去了,难道不成是知道了哪个墓里有灵丹妙药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而且瞎子眼睛的状态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他这次答应我二叔是为了钱多一点还是为了本爱徒多一点。 “但是,不是我胖爷哪壶不开提哪壶哈,丑话先说在前面,铺子没了,咱们爷们俩真得想想办法。”胖子感慨,“实在不行跟我回北京混,再不济咱们就去小花家门口坐着要饭。” 我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不由得笑了。 毕竟闷油瓶我他妈都接出来了,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包括活下去。 真的见鬼,前几天我还平静地接受了我将于不久之后与世长辞的事实,结果闷油瓶如此这般,我又怎么舍得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我才不要死,我想长命百岁,和他一起渡过从今往后的漫长岁月。 二十八 出了院之后,我胖子王盟三人回去收拾了一下吴山居,东西都还没搬完,二叔的伙计就已经来到店门口等着收钥匙了,还捎话给我,两件事,一是二叔让我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回家陪我爸妈尽孝,后边的事情都不要去管了;二是王盟可以去二叔的盘口报道,他们那边正好缺人。 我的确比较少回家,而且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特别心虚。 几年前接闷油瓶的事也不知道我爹妈知不知道,反正他回张家之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垂头丧气的,二老都笃定我是失恋被人甩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催二叔开始给我张罗相亲的事情,我一直嫌烦一直推,久而久之我都有点怕回去面对他们了。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让我赶紧回家陪家人,剩下的他和王盟帮我处理好。 而还没失业就立刻再就业的王盟,不知道又抽起了哪根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着跑过来抱了抱我,说他会非常想念我这个前老板,让我多保重身体,千万要好好吃饭少玩手机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我虽然也很感动,自家伙计一片赤诚忠心,但是怎么感觉这语气像我老妈,我反问,我有那么不省心吗,结果这货疯狂点头,开始哭得更凶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王盟是和坎肩混太久了吗,怎么被传染得那么容易情绪波动。 最后我还是坚持和胖子他们收拾完,交完钥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的吴山居。 我觉得只要我和我二叔磨一磨,他老人家心情好了就会把我的吴山居还给我,而且吴山居本来就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还真不信我二叔舍得转头就把铺子给卖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明明我被现代医学宣判了死缓,铺子也被二叔收走了,要命没命要钱没钱的状态,现在的我却可以做到从容不迫,归根到底是因为还有人帮我扛着更麻烦的事情。 不论是二叔,瞎子,还是闷油瓶。 刚在胡思乱想,手机就响了,我正拎着两大袋水果往家里走,我艰难地接了,是小花。 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手机坏了,喂了几声对面都没动静,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手上的袋子都扔路边不管了,才听到小花的声音:“你好多啦?现在在哪,我待会去找你。查到件事情,你得一起听。” 我心中一动,以为是二叔他们队伍出了什么事情,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小花接着说道:”你不管在哪,都找个借口出来。” 我纳闷,“我正准备回家看我爸妈,你这是和啥事有关,别让我吊着,多少知道点,否则我憋不住。” 小花哦了一声,“原本是和瞎子相关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可不仅如此了。剩下的我们见面再聊吧。”他和我定了个大致的时间,便挂了我电话。 我回到家,我爹妈自然是很开心,我心里老惦记着小花准备要和我说的那件事情,全程看着家里的钟坐立不安,面对我妈烧的满桌子菜,觉得十分愧疚,吃了几口只能推脱自己胃口没恢复,而且屋里空气有点闷,想出去走走,正好溜去找小花。 我妈大概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就走回厨房给我熬药去了,我爹脸色有点难看,语重心长地问我,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要和家里讲。 我赶紧否定,只好说是小花来了,我去接他。 吴家解家关系挺好的,我爹一听是小花,便也挥挥手让我去了。 我才下楼,大老远地就看到小花,他难得的没有穿他的粉衬衫,倒是套了件浅粉色的短袖T恤,看上去气色非常的好,叼着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我走过来,立刻把烟给掐了,并招呼我上车。 二十九 我们两个坐在车上,相对无言半晌,小花没有看我,他神情有点严肃地盯着仪表盘,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我,“你知道你二叔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我猛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警惕地盯着小花,希望能看到他的表情变缓和一点。 小花能力非常强,如果不是有什么他无法全面兼顾的局面或者变故,他大概不会亲自过来找重病的我。 “查到一些事情,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掏出了手机,翻出了一条短信给我看,“你还记得这条短信吗?” 我一看, “南京鼓楼东,北极阁气象博物馆221号储物柜,新年快乐。” 他娘的,这不就是我怀疑是我三叔发给我的短信吗? “你怎么知道——?”我脱口而出,短信这事应该只有胖子知道。 “嗯,他和我说了。”小花对我特别无辜地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很久没被人骗过了。” 我皱眉,我非常讨厌被骗,而且我觉得我并不属于好骗的类型。 “像这样的小伎俩你瞬间就会识破,但是你这一次没有反应,甚至是深信不疑。我觉得,你是自己想被骗。”小花叹了口气,“有人在利用你们。” 他和我简要说了下,那天他和秀秀来探病,在医院和胖子聊天,聊了一会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便委托了黑瞎子去调查,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不是三叔发的信息,而是另有居心叵测的人,想找一个他自己找不到的地方,但是他找不到,就处心积虑拿三叔来当饵,让我和我二叔帮他找?”我听完之后就觉得扯淡,我被骗就算了,我二叔那个人精,要骗他那得是什么千年老狐狸。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小花看我将信将疑,叹了口气,“这淌水很深,我和瞎子都没能找出什么信息来。” “而且瞎子,他的视力开始恶化了,”小花好像想试图把事情说得不那么沉重,但是失败了,“虽然他自己说无所谓。” 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想杀我的人还是蛮多的,但是想杀黑瞎子的人那估计多到得排队绕西湖好几圈。 他要是彻底看不见了,麻烦就大了。 车内的气氛让我觉得不适,我条件反射地想抽烟,烦躁地翻了半天,在兜里只找到了刚去买水果的小票,顿时觉得更难受了。 大概是看到这样的我,小花突然露出有点难过的神情,他从车里拿出一罐口香糖给我,我撇嘴接了过去,正准备说谢谢,他却抢先说了一句, “抱歉,吴邪。” “这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仅此而已。”小花垂下眼,“我会继续查下去,不用太担心。” 我心说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让我知道了还不让我去管这件事情,那真的是太难了。但是我现在这身体状况,随便路过哪个工地扬的沙都能把我弄死了,只能暂且先答应下来。 看我不情不愿地点了头,小花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招呼我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我完全没和他客气,提着他给我爸妈捎的特产和补品,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二叔他们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小花瞟了我一眼,我赶紧心虚地补充“我就问问,我真不掺和,向组织保证,绝对听话。” 他叹了口气说,“我也只是听瞎子说过一嘴,他们在找雷城。” 雷城?什么地方,里头有很多比卡丘么?我有点想象不出来,“啊?雷城?为什么要找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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