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偷藏了?!”危辛下意识反驳。 “前几日就听藏经阁的弟子说,我们的实景图卷不见了,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不是我,这次真不是我!”是南凰干的! “哦,也就是说——偷藏是你了。” “......” 云渡接着道:“也不知你是如何偷到画卷,又将画像中的我,单独裁剪下来,私藏于身。” 危辛:“......” 这要怎么解释? 根本无法解释。 这次真是吃了个哑巴亏。 想死。 云渡:“原来魔尊大人偷看我沐浴,是蓄谋已久,啧啧。” 危辛:“............” “你再啧一个试试!”危辛恼羞成怒地抬起手,想要杀人灭口,却被他拉住手腕,那个画像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莫要动怒,我还给你便是。”云渡抬眼笑道,“只是这画像里的人面目不清,不如我再赠你几幅本人的画卷,画的是栩栩如生,正好可以用来睹画思人。” “我呸!谁稀罕你的破画卷,滚蛋!”危辛气急败坏将画像丢他脸上,大步离去。 “魔尊大人,慢走不送。” 危辛回头望了一眼,云渡站在门口,嘴角衔着笑,眼神明净。 外界对他的笑,不是轻蔑就是仇恨,而玄玑宗的弟子的笑,都是谄媚居多。 他辨认不出眼前这笑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看不懂,那便不看了,纵身一跃,就消失在小院。 “魔......魔尊?他是魔尊!”一旁的五方还没能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双腿直打颤,战战兢兢地看向云渡,“公子,你有没有受伤?我们赶紧通知长老他们吧!” 云渡抬起手,轻轻点了下他的脑袋。 五方头一晕,忘了刚刚要说什么,只看见屋中凌乱不堪,焦急道:“这里都发生了什么,刚刚带回来的小弟子呢,我去找他回来一起打扫!” “不用,他已经走了。”云渡捡起地上的画像,弯了弯嘴角。 第5章 玄玑宗主殿,两旁鎏金铜烛台上的火焰百年不灭,烛火的光映衬在危辛苍白的脸上,眼神深不见底。 跪着的弟子们忐忑地盯着一脸苦大仇深的危辛,方才得到命令在此集合,可一刻钟过去了,危辛仍是一言不发,转动着手里的绛灵珠。 众人惴惴不安,恐将有大事发生。 终于,殷长老忍不住开口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危辛抬起头,命令道:“你们,都给我笑。” 弟子们倍感疑惑。 “笑!” 一声令下,众人虽然不解,却也照做,巴巴地笑了起来。 危辛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个审阅过他们的笑容,笑得千姿百态,神色各异,就是没有一个笑出云渡脸上的那种笑容。 这让他怎么分析呢? “罢了,都散了,继续种树去吧。”危辛摆摆手。 散会后,殷长老留了下来,关心起他的身体情况:“尊主,如今功力恢复了几成?” “还是老样子。” 最近心烦意乱,根本无心修炼。而且他曾修炼过两次,只觉内息困顿,有诸多障碍,不似从前那般顺利。 “赤血珠也破损了,无法发挥出它原有的力量。” “看来雷劫的副作用还是大。”殷长老叹了口气,正欲离开,却又被他叫住。 “等等......”危辛想起云渡的话,问道,“我爹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两百多年前,正道结盟,讨伐我玄玑宗。老尊主杀红了眼,血流遍地,爆发无尽力量,以一己之力斩杀七位宗主,重伤数万人。然而,他还是在这漫长的战斗中,耗尽了气数。”殷长老唏嘘道。 “为何赤血珠完整无缺地落到了我身上?” “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魔尊爆体而亡,最后一刻将赤血珠融进你的身体里了。” “爆体而亡?” 危辛再次升起一股危机感。 “上次大战,正道折损惨重,最近似乎休整好了,又在酝酿一场大仗了,不可不防啊。赤血珠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尊主,你只要能修复好它,便可高枕无忧,天上地下,唯你独尊。”殷长老慷慨激昂道。 危辛却没了以往那种热情,既是知道了自己的命定结局,又察觉到了自身的潜在危险。 接二连三的事,令他有些发愁,愁的头发又白了一绺。 “尊主,你最近有点帅气哦。”南凰给他梳着头发说道。 危辛斜了她一眼,怀疑她被男主勾搭上,就是因为看上那张脸。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问道。 “长得好看的。”南凰说。 果然。 他阴恻恻地笑了笑:“你若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告诉我。” “为什么?” “我好杀了他。” 南凰一愣,旋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尊主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其实我看你也是一表人——嗷呜!我错了呜呜呜!” 南凰被一脚踹飞,爬起来拍拍灰,又屁颠屁颠地滚过来给他更衣:“跟你开个玩笑嘛,真是没劲,就你这样不懂情/调,以后怎么娶尊后。” 危辛蹙眉:“尊后?” “对呀,殷长老前阵子还说要给你物色个尊后,好生个小少尊呢。” 危辛心中一紧:“为何这事他没跟我提过?” “这不是你渡劫失败了嘛,长老怕影响你休息,等你恢复好了,再娶妻生子热闹热闹。” 娶妻生子的目的是什么? 像父尊一样再生出一个儿子,继承赤血珠,维持魔宗虚假的威望吗? 危辛顿觉好生无趣。 兴许是心事太多,闭关修炼了几天,仍是不起作用。 他仰躺在地上,在空中变换出一张灵符,匆匆写下一行字,大手一挥,消失的无影无踪。 ——吾不想活了。 几个时辰后,面前出现了另一行字。 ——为何? ——没劲。 ——既然如此,不如来想想怎么个死法吧。 危辛坐起来,居然认真地思索起来。 ——毁丹灭体,挫骨扬灰? ——污染灵气。 ——大卸八块,分地而葬? ——浪费灵地。 ——飞升渡劫,引雷自戕? ——轻则劈成八块,浪费灵地,重则挫骨扬灰,污染灵气。 危辛想了几百种死法,都被对方驳回来了,他也不恼,反倒觉得有趣。 他并不是真的要寻死,惆怅的情绪在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中渐渐消散,心情好转,便出门去四处闲转。 玄玑宗处在峡谷里,群山环绕,空气湿润,鲜花灵草自由而茂密生长,不像清观宗矗立在高峰上,易守难攻,却长年累月地见不着几分颜色。 月黑风急,林中竹叶簌簌作响。 一道阴影的林间穿梭,叶尖轻轻一晃,危辛踩上院中老树。 月光映出他长长的影子。 屋内霎时亮了起来。 吱呀。 门扉拉开,云渡一身白衣,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仰头望月,月亮却被树上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那人容貌年轻,半头白发却似被月光浸染过。 两人对视半晌,危辛高傲地仰起头,一副目空一切的派头。 “魔尊大人深夜到来,所为何事?”云渡开口问道。 危辛一言不发地将手里的东西扔向他。 云渡起身接过,是几株寒兰。 “上次把你屋中的兰花打坏了,这是赔你的。”危辛拍拍手,抱起臂膀。 云渡低头看了看还沾带着泥土的寒兰,嘴角微弯:“多谢,有心了。” 危辛俯视道:“你是如何得知关于赤血珠的事?” “赤血珠在你身上,这恐怕是修仙界人人皆知的事吧?”云渡不慌不忙地搬了条板凳,放好寒兰,坐在房檐下与他交谈。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危辛磨了磨牙。 “我若不说呢?” “那就休怪我先礼后兵了。”危辛顷刻间便闪身在他面前,一掌按住他的脑袋。 “我说。” “......” 危辛习惯了那些假正经宁死不从的品德,都已经做好把人带回去严刑拷打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人怂得这么快。 他悻悻地撤回内力,顺手在云渡脑袋上拍了拍:“算你识趣,快老实交代。” “是师尊告诉我的,他说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师尊说的,不关我的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还让不让我说了?” “说!”危辛咬牙切齿道。 “数万年前,修仙者由各司其职,各修其道,互不干扰,并无正道魔道之分。可自打赤血珠现世,这份祥和便被打破了。有人发现了它的力量,可助人修为暴涨,比起按部就班的修炼来说,这可谓是最好的捷径。” 这种久远的事危辛自然知道,第一任魔尊便是从血海中夺到了赤血珠,收了趋之若鹜的弟子们,正反两道的阵营才逐渐拉开。 玄玑宗默认的规矩便是,谁拥有赤血珠,谁就是魔尊。 哪怕危辛得到赤血珠时,还只是个稚童,依然被拥护为尊主。 “纵观几任魔尊,有谁得到了善终?”云渡缓缓问道。 “人必有一死,岂能都推到赤血珠上?” “可他们的死法,几乎都是一致的,这你应该最清楚吧?” 危辛瞳孔微缩。 其实,他知道得并不详细。 在他神志刚开时,便开始了与赤血珠漫长的对抗之路,第一次出山便走火入魔,意识癫狂,烧毁数村,被正道盯上了。 之后他便常年呆在玄玑宗闭关修炼,对外界的事务一窍不通。 直到几十年前,他能掌控住赤血珠的力量后,殷长老才开始慢慢教他处理教宗事务。 而他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至于前几任魔尊怎么死的,都是老黄历了,他并不在乎。 思索间,一只手忽然握住他胸前的一缕发丝。 他刚要动怒,就见云渡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半截白发说道:“上次见你时,你还是满头黑发。” 云渡低垂着头,光线昏暗,危辛看不清他表情,有些分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担忧? “你抬起头来。”危辛命令道。 云渡乖乖抬起头,他凑近仔细一看,压根无法从的他这张死人微笑脸上瞧出什么来。 “你管我黑发白发呢。”他没好气道。 “白发虽然衬得你新尚好看,但还是黑发更健康活力。” “......现在是讨论头发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云渡轻轻一笑,松开他的头发,仰头笑问:“那你还想讨论什么问题呢?” 危辛思考片刻,问:“你想不想继承衣钵,做清观宗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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