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记得上次是刺进了二分半,果然自己还是有进步的。 他抬头环视一周,疾步后退着,引着冰原狼向峡谷走去,冰原狼被刺中薄弱处,勃然狂怒,红着眼睛嚎叫着陆知宁追去。 峡谷内的风雪已小了很多,陆知宁如法炮制,打算再刺一剑,未料那冰原狼根本不给他时间,暴躁地抬起爪子挥出一道气劲,他手上一痛,将凝未凝的气剑瞬间消散。 他看着手上并不流血的伤口,心想再这么来几下,恐怕自己这一回又要失败了。 每次都不成......也许是气剑的问题,“气”在这种环境下还是太不稳定了。 他一边灵巧地躲着冰原狼的进攻,一边往四周观察。 ......有了!他脚尖一转,几个起落跃到一处结冰的溪流前,轻轻一抬手,一道清亮的溪水破冰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又立刻结成了一段冰柱。 陆知宁衣袖一甩,冰柱即猛地飞向冰原狼,冰原狼眼中只有陆知宁,一时不察,被那冰柱刺中前肢,鲜血冒了出来。 有用!陆知宁观察着那冰柱的硬度,眼睛一亮。 他手上速度极快,立刻又取水成冰,几下削成一柄冰锥,动作间冰原狼已奔至眼前,张开血盆大口便跳了过来。 陆知宁一个俯身,足尖一点,青烟一般自冰原狼身侧飘过,发丝擦过冰原狼怒张的獠牙,断下几根,手上的冰锥在掌间转了个圈,干净利落地往冰原狼之前的伤口处扎了进去。 一声呜咽之后,冰原狼重重砸在了地上。 陆知宁站起了身,拍了拍手,开心地吹了声口哨,悠哉等待着无韫塔送他出去。 塔外,秦益平身侧的人眉头一皱,侧头对秦益平说了什么。 秦益平面目狰狞了一瞬,轻声而短促地说了句:“就现在吧,让他知难而退。” 陆知宁等了片刻,不见无韫塔有什么动静,心里犯了句嘀咕,这次怎么这么久。 忽然,他眉头一皱,倏地转头向后看去—— 一只体型巨大的冰原狼,正微俯着身,吐着热气看着他。 怎么会......还没结束!? 他只惊讶了一瞬,便不再犹豫,又拿起冰锥冲了上去...... 秦益平身侧的人“啊”了一声,颤巍巍地看向了秦益平:“他、他他冲上去了。” “什么!”秦益平惊呼了声,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些,又立刻压低嗓子催促道:“赶紧收回来啊!他要是伤了我可没好果子吃!” “不行!”那人正准备照做,又不可置信道:“冰原狼被激怒了......收不回来了。” “我......”秦益平的脸色白了白,惊怒道:“快去救人啊!这陆知宁脑子坏了吗!平翕境的妖兽!他也敢上!” 陆知宁的脑子当然没坏,他只是先入为主地认为五百层绝不会有其他境界的妖兽出现,所以当他凑近了,发现眼前的冰原狼居然是平翕境时,也懵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那平翕境冰原狼有陆知宁脑袋那么大的爪子就已经拍了下来,陆知宁险险回了神,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幻象,几乎是同时拿出了本命法器春蕤灯去挡。 春蕤灯灯芯大亮,也不过略阻了那利爪片刻便应声而碎。 陆知宁脑中一片空白,怔愣地看着几乎碰到自己鼻尖的狼爪。 就当他以为自己要遭殃时,忽然几道破空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巨大的冰原狼蓦地被几颗小巧的黑白珠子击中摔了出去,无韫塔的幻象同时消失,天光雪亮。 第7章 陆知宁飞出了无韫塔,跌坐在地上,本命法器被毁,加之刚才冰原狼的气刃,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一股铁锈味冲上喉口,颤着肩吐出了一口鲜血。 “知宁!” 他眼前有些发暗,只能听见叶珂的呼喊,以及围过来的一众模糊人影。 丘揽月愠怒的声音也响彻在耳边: “秦益平,你为了阻止陆知宁爬塔,连这种罔顾性命的法子都能想出来?这事说出去,秦家怕光彩得很了!此事我会告知秦尊主,你今日起不必来学宫了,先在家思过思够了再来吧!陆知宁,你怎么样?” 循声望去,只见丘揽月步履生风,双袖猎猎,一挥臂,有万钧之势的金枢算盘就乖巧回到了她手上。她身侧有一男子,两人似乎谈笑而来。 学生们纷纷低头行礼,又不约而同地被宫主身旁的男子吸引视线。 此人身量清瘦,简单书生打扮,在丘揽月令人胆寒之势下,独有一股温润平和的气质,泠然出尘,似凌风踏月而来的谪仙一般。 陆知宁用力闭了下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劲些:“宫主,我没事......” 他抬头朝丘揽月看去,见她身边还有一个人,看着有几分熟悉。 逆着光,脑中也还昏沉,陆知宁一时看不清这人是谁。他轻轻晃了晃脑袋,视线一点点恢复,随着对方的靠近,那模糊的人影仿佛携光而来,走近一步,眼前就光亮一分。 “陆知宁?你受伤了?” 听到声音,陆知宁也终于看清了这人。 他不知哪里窜上来一股力气,皱着眉推开了顾遥伸过来的手,摆摆手想站起来:“我没事,我就是......我中暑了。” “......中暑?”顾遥满脸愕然,垂眼想再确认一遍陆知宁衣服上的血迹,却又忍住了,当做自己已经信了。 “对啊,我没事的,你怎么来了?”陆知宁晕乎乎地站了起来,对顾遥来学宫这事有些不悦,他都能想到旁人该用什么眼神看他俩了。 顾遥见他站得有些艰难,扶了他一把便收回了手,说:“我来是为了......” 他还没说完,便被丘揽月高昂有力的声音盖过。 “无韫塔的事吵了几日,我也是进退两难,如今还闹出这样的事。今日,我就定下一条规矩——” “此后挑战无韫塔,一律不准携带任何法器!” 话音刚落,周围先是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一片喧闹声中,王洵走上前,笑着揶揄丘揽月:“你看他们多开心多单纯,其实你哪儿是进退两难啊。” 他朝顾遥的方向努了努下巴,挤眉弄眼:“你啊,明明是有了大东家的支持,这才不怕得罪小东家呢。”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做事可能不仗义,但一定坦荡。”丘揽月斜了他一眼,高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怎么说我,今日我便认了,我就是得了顾公子的保证,才做此决定。小兔崽子们,不知柴米油盐贵。” “宫主英明——” 学生们嬉笑着三三两两地回应,注意力全放到了另一件事上。 “那居然就是顾公子!” “他长得真好看,跟传闻中不一样啊。” “现在的仙二代都这么帅了吗,又仗义大方,我都有些心动了……” “你别想了,他不是前几天才娶了陆知宁吗?你小心被陆知宁揍啊。” “这么说,他也是喜欢男人的吗?” “喂……” 有几个甚至还专门跑到了顾遥面前说了声谢谢。 陆知宁听完丘揽月的话,心里自然高兴,可看着旁边的顾遥,面色稍显复杂:“是你......去和宫主说的啊?” 顾遥点点头:“了解了一下近日发生的事,便来和丘宫主商量了。” 陆知宁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自在,看着一个接一个来向顾遥道谢还偷偷看他的人,心口莫名有些发堵。 “你......”他转头看向顾遥,微微怔了怔。 此刻他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晌午的阳光的正盛,金光万缕,为顾遥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淡金轮廓。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肤色极白,犹如悉心雕琢的白玉,双眸明润,静立于阳光下,竟有一尘不染之意,恍若剔透。 虽说他与顾遥已经“成亲”几日了,但要么灯光昏暗,要么无心细看,今日一看,顾遥他还......还真是挺好看的。 陆知宁直勾勾地盯着顾遥看了半天,直到又有人上来道谢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猛地别开了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为了掩饰尴尬似的,他嘟囔了句:“怎么都只谢他啊,我就没有一点功劳吗?” 这话被刚走开的同学听到了,转身折了回来,笑嘻嘻地看着陆知宁:“陆师兄,夫妻一体,谢了顾公子,不就是谢了你嘛~” “胡说八道!”陆知宁怒喝一声,抬脚就踹,不料他本身就没站稳,这一下更是大失重心,带起伤处,脑中一片晕眩。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他死死抓着顾遥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别用......公、主、抱!” ****** 陆知宁醒过来时,正躺在自己澄霞院东楼的床上,嗓子有些发干,撑着床坐了起来想去喝点水。 “醒了,是渴了吗?” 他被顾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这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放下了书,起身为他倒了杯水。 陆知宁恍惚了一阵,有些呆呆地接过了水,咕嘟咕嘟几口喝光,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有了些精神,看向顾遥:“我躺了多久?” “两日。” “两日!”陆知宁惊呼,心痛道:“我从来没因为受伤躺过这么久,这下耽搁大了,不行,我不能再躺了!”说着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陆知宁,你先等等,”顾遥走近几步,看着他说:“大夫说,你身上的皮外伤不要紧,只是因为本命法器被毁,丹田受损严重,近几日不能运气,还要休养一段时间。” 陆知宁听得眉头直皱,尝试运了下气:“没那么严重吧,我不像你们那么金贵,只要……啊!” 话还没说完,他痛呼一声便捂着腰腹缩回了床上。 “我去叫大夫。”顾遥说着就往外跑。 “你等等......你回来。”陆知宁颤着指尖伸出手叫住了顾遥,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不用叫了,没什么大事,只要不运气就好了。” “好,那我去拿药。” 陆知宁恹恹地“嗯”了声,捂着肚子翻了个身,躺着缓了会,才觉出不对劲。 怎么是顾遥亲自照顾他? 等到顾遥拿着药回来,他接过了药碗,第一口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他吐了吐舌头,问顾遥:“怎么只有你啊,香卷和思桐呢?” 顾遥又坐回了躺椅上,答道:“前两日是思桐守着你,就让她休息了,香卷他照顾不惯人。” 陆知宁心知肚明,香卷肯定是不想照顾他,他挑挑眉,又浅浅喝了口药,面露痛苦。 “怎么你的澄霞院,就只有你们三个人啊,我还以为......”还以为顾遥这种大少爷,伺候的人该里三层外三层的,只是成亲到现在,他在澄霞院见过的也只有思桐和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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