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座驾的后门已被唐德恭顺地打开,静候人的造访。 “上车。” 奥瑟说这话时眼睛看的是自己的外公,凌熠却非常自觉地坐进了后座,连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座驾真正的主人坐进来后,车门闭合,前后座的隔离板升起,气压顿时低了很多。 凌熠不等奥瑟开口,抢道:“殿下,履行约定之前,可不可以先去一趟北郊?” 奥瑟瞥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卢乎伦在北郊刑场设了埋伏,万一我的家人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感受到车厢内持续增长的ALPHA信息素浓度。 比起那天瞬间爆发到顶峰,这种一点点的施压更像是一种缓慢的酷刑。 “凌熠,你好像有什么误解。 “赦免权,只针对一个人生效,不是你的家人朋友也要救,你的阿猫阿狗也要救。” 他边说边缓缓逼近,毫不收敛的信息素弥漫在车厢每一个角落,凌厉的气势再一次压得凌熠透不过气来。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手伸过来,身体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像那个夜里,对方再改变主意。 下巴被人轻而易举地捏在手里,凌熠紧紧靠住椅背,攥住的拳头因用力而发抖。 容貌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凌熠就像在雄狮面前屏住呼吸装死的猎物,而雄狮则在兴致勃勃地试探是否要对眼前的猎物下手。 “除非…你想预支自己的承诺。”奥瑟刻意压低的声音富含磁性。 凌熠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殿下不乱放信息素,我们还可以愉快地聊天。” “我用皇位换你,可不是要跟你聊天的。” 眼皮上传来粘腻的沉重感,可凌熠却不敢闭眼,生怕挑起对方更危险的冲动。 “待标记完成之后,无论殿下想做什么,我都无法抗拒,有必要急于一时吗?” 奥瑟松开他的下巴,举止轻柔地帮他整理鬓角被冷汗打湿的碎发。 “因为你让我觉得,也许ALPHA也不错。”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凌熠浑身汗毛倒竖,生怕他是认真的。 短暂几次相处,奥瑟已经领略过他很多种表情,只有此刻这一种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惊恐。 宁愿接受成功率低到发指的性征改造手术,也不愿以ALPHA的身份与他相处。 小家伙怕死,但比起死更怕他的信息素。 奥瑟轻声哂笑,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信息素压力解除,凌熠像溺水被救上来的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被汗水打湿的单薄衬衫贴在后背,聚拢起寒意。 奥瑟从身上解下披风,体贴地为他披在肩上,口吻既宠溺又怜惜。 “陆颁军校的优等生,精神力就只有这么点? “该下车了,小心着凉。” 唐德从外面拉开车门,装作没看到凌熠潮湿的额发和肩上的披风,不过还是在心里评价了一句禽兽。 凌熠是个学生,还是个ALPHA,殿下就迫不及待地对他下手了。 想到殿下母胎单身三十五年,唐德顿时对这位年轻人的未来充满同情。 他特地寻了个机会走在后面,确保奥瑟殿下听不到他俩的对话。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北郊有我们的人在,不会有事。” 凌熠偷瞄了眼奥瑟的背影,低声问:“他常这样吗?” “怎样?口是心非?” “拿信息素欺负人。” 唐德语塞,站在他的立场,实在不该当着凌熠的面,说殿下的坏话。 难得有个ALPHA愿意——虽然是为性命所迫——接受改造,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不再受殿下荼毒,也要极力促成这桩婚事。 “殿下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吞吞吐吐,“你懂的,一般ALPHA有其他信息素发泄渠道。” 凌熠:“我懂了,内分泌失调。” 唐德:“……” 他拼命找补:“其实殿下也有很多优点,比方说……” 凌熠:“比方说?” “比方说殿下提前增派兵力到北郊刑场,就是要保护你的亲人,不被首相拿捏住把柄。 “发现押送你的车上载的是赝品后,调动全城眼线紧急寻人,这才找到你。 “还有,其实他早就安排——” 唐德意识到自己差点把最高机密说漏嘴,及时刹车。 凌熠见他讲一半突然闭嘴,好奇问说:“安排什么?” “你们两个看起来好像一见如故。” 奥瑟笑意盈盈地停在前面。 “讲什么悄悄话,不妨让我也听听。” 唐德心灵一颤,赶紧跟凌熠拉开距离。 “小孩儿紧张,我帮他做做心理疏导。” “我都不知道你还掌握了心理医生的技能,要不要推荐你来这里坐诊?” 唐德立表忠心:“心理辅导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的第一志愿永远是保护殿下您的安全。” 前来迎接他们的人穿着医生制服,双手插在兜里。 “不愧是殿下首席侍卫队长,换成任何一个ALPHA,别说跟您这么久,就是在您身边待上半年,也得来我们这里的精神科报道。” 凌熠仔细打量他,白色制服趁得他整个人斯斯文文,像是年年当选最受患者欢迎的那一类医生。 不过凌熠又敏感地觉察到,在他温柔和煦的外表下,隐隐散发出某种吊儿郎当的气质。 对方面带微笑,朝他伸出手。 “很荣幸见到你,我是皇家医学院的在职研究员兼外科医生,也是奥瑟殿下在校期间的校友,你叫我帕特就可以。” 凌熠迟疑两秒,飞快地与他握了下手又收回。 “不是很高兴认识你。” 帕特:“……” 他努力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结合你来这里的目的,你说的很对。换做是我,我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认识自己。 “关于手术的事,我也不清楚奥瑟殿下跟你交代了多少。 “虽然你是志愿者,勇气可嘉,不过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对被手术人身体条件要求苛刻,也不是说来了就能做,做了就能成……” 帕特讲到一半,余光瞥到奥瑟好像在盯着自己,声音越来越飘渺。 “不过谁让我是奥瑟殿下多年好友,不忍心见他孤独终身,就算有困难,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克服。” 为了证明自己跟奥瑟殿下关系熟稔,帕特主动搭上对方肩膀。 “没有哪个外科医生敢对每一台手术百分百打保票,万一,我是说万一的话——” 奥瑟:“万一搞砸了,你就可以着手评估自己的身体条件,适不适合接受性征改造了。” 帕特:“……” 他讪讪抽回右手,终究没忍住,抬起来闻了闻,又嫌弃地皱起鼻子。 这就是被所有ALPHA视作大敌的奥瑟殿下信息素的味道,号称夏天连ALPHA蚊子都不敢靠近的男人。 这个笑话还有后半句: ——那OMEGA蚊子呢? ——OMEGA蚊子无法察觉这里有人。 帕特把一行人带进电梯,掏出工作证,在感应区域晃了晃。 电梯启动,没有向上走,而是下行。 “这里是医学院安全保障最可靠的地方,一般人轻易进不来,至于地面安保,就要有劳唐德队长。” 唐德保证:“放心,有我在,就是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为什么又是蚊子,如果只是为了驱蚊,让奥瑟殿下一个人站在门口不就够了吗? 帕特内心疯狂吐槽,嘴上却极度正经: “参与手术的医护人员,都是我精挑细选、背景干净的年轻人,绝对不会跟首相有任何往来。” 卢乎伦的势力遍布全国,想找个他手伸不到的地方,着实不易。 小护士南汀接到特种手术的通知,早早下来做准备工作。 皇家医学院的研发方向五花八门,有一些绝对不可以在普通人身上尝试,管理部门统一将它们划归至特种药物或手术实验。 这些实验只有在本人完全同意的情况下方可进行,贫困潦倒的人会主动申请试药,皇家医学院在这方面从不吝啬经费。 至于手术,只有走投无路的绝症患者愿意拿命去赌。 有时候监狱里的死刑犯也会报名。 接受手术并不能免死,但可以缓刑,医学院的生活条件比牢里好,死后还会给家人留下一大笔钱。 南汀一早就听说,这次的志愿者是从监狱转来的。 但当她撞见尊贵的奥瑟殿下走下电梯,身后跟着时下风头无两的年轻ALPHA时,还是吃惊地后退了两步。 “南汀!来得正好。” 帕特也看见了她,招手叫她过去。 “这位就是本次手术的志愿者,认识吗?” “……”南汀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他在这里的事目前严格保密,不该说的话,出去不要乱说。” 南汀刚想答应,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 “太年轻靠不住,事情没公开之前,还是不要出去了。” 南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讲话的人。 帕特医生茶余饭后闲话时,曾讲过奥瑟殿下生性多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看来所言非虚。 帕特此刻一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表情,无奈朝她摊开手掌。 “工作证我先帮你保管,这几天你就先住在院里,方便照顾凌熠。” 南汀乖乖照做,帕特收了随手揣进上衣口袋。 “帕特医生,需要我先带他去身体检查吗?” “身体检查先不着急,这一看就是在牢里没吃好的样子,营养不良可做不了手术。你带他去收拾一下,再注射两针营养剂。” 帕特婆婆妈妈地叮嘱。 奥瑟:“等一下。” 奥瑟慢悠悠踱步过来,凌熠才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披风。 他主动摘下来归还:“殿下,您的披风。” 奥瑟看也不看,抓起来丢给唐德,对他上下打量。 凌熠不清楚他又想做什么,不过只要对方不滥放信息素,他就能忍下那股轻微的不适感。 难怪帕特说,在奥瑟殿下身边的ALPHA,久了都要去看精神科。 宽大有力的手掌顺着胸膛左侧,摸到几根清晰的肋骨。 奥瑟撩起囚服一角,劲瘦的腰肢叠加着新旧淤青。 那天晚上还是脱得太少,以至于错过很多细节。 奥瑟的动作轻缓、暧昧,严重超过普通朋友之间接触的界限。 尤其不应该出现在一位皇子和一个死囚之间。 南汀下意识掩住嘴,好像知道了更多不该知道的秘密。 帕特朝她使眼色,提醒她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然这种世面他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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