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清闻言,双眸放光:“喔~这般懂事,比你那鬼王老爹强多了啊!” 尹风又道:“但以我现在的处境而言,与这孩子过多接触只会给他带来无妄之灾。所以……尹风有个不情之请,在我于鬼界能站稳脚跟之前,能否请您多多照拂这孩子?至少……不要让他死掉。” 袖清一脸认真的捏着下巴思考片刻,略感难为情的说道:“他身缠邪祟,折寿已是定数。我如何能保他不死啊?太子殿下,您这可是难为我啊。” 尹风紧皱起眉,沉声道:“他的寿命我会想办法。只是希望您……在必要时出手相助,不让他被他人所杀,或是因郁自尽。若……若他家中已无依靠,无家可归的话……请您引他来东乐国,来寻我,届时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尹风所言,是承着万千伤痛。 他又不禁想起生前事,因被人视作不祥,而被弃之,杀之。当时他比这孩子还要小许多,未尝得人心险恶,便夭折。 如今这孩子看着大致有十岁,会噩梦,会难过,尹风生怕他因丧亲和被排挤而心生抑郁,选以自尽来结束一生。 自尽乃大罪,成阴童后不仅要承受自尽之刑罚,还要在阴童船中学习合格了才能轮回转世。 这阴童船初建时,是因鬼王知悉早年夭折的孩子心性大多不成熟,且怨气沉重,若就这般放任去投胎,来世成人必会是性格顽劣之童,若是成兽,便定会是凶神恶煞之兽,故而建立阴童船,将早年夭折的孩子聚集于内,潜心学习,修身养性,待心性成熟时才可进入六道轮回。 袖清抱臂看他,勾唇笑道:“嗨呀,那可真是好大的一个人情啊。不过,太子殿下,您这般看重这孩子,您就自己差鬼使来,天天盯着不就好了吗?何须劳动我呢?还白白要欠我一个大人情。” 尹风如实道:“我身边……已无亲信。且以我现在的处境……实在……不敢与这孩子有过多的接触。所以,无论如何,请您一定……!” 尹风说着,又要作揖。 袖清轻声笑着将他扶起,应道:“行行行,答应你就是。不过我这人,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欠我的人情,可一定得记着,日后我若要你来报,千万不可反悔。” 尹风听袖清答应,心情不由澎湃,隐隐窃喜,立马答应:“嗯!一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尹风并没有过多的想法,他只想救这个孩子,以宽恕自己心中的罪孽。 回鬼王宫后,他脑子一热,潜入生死阁中,依照袖清真神给的名字,在生死簿中找到了那个孩子。 “谢清安——十岁”。 这是那个孩子的名字与年限。 十岁,还这么小。 尹风执笔,蘸墨,篡改了他的岁数。 可于尹风而言,生人命数已十分陌生,不知如何才是正常,也无心去查阅考证,只想着要往大了些。 于是他将“十岁”划掉,改作“五千岁”。 放下笔那一刻,尹风心中高悬的巨石才终于缓缓落下,他却不由心中自嘲:“口口声声强调,干涉生人命数乃重罪,我却还是……” 他眉头又皱,心莫名一狠,将那生死簿合上,扬手而去,心中只道:“若被发现,多重的责罚我自会承担,我只要那孩子不死,只要那孩子平安无事。” 来时坚定,去时也坚定。 但回到太子殿中,回到这被窝里时,尹风开始心慌了:“我方才在想什么?真真干涉了生人命数?若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若被我爹发现了怎么办?会如何严罚于我?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我名声受损,岂非更难在鬼域中站稳脚跟?啊……不该冲动的……” 尹风捂脸,心中烦闷,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只得起身到殿外吹风。 这阴风阵阵,真是让人心更难安。 尹风仰头叹气,面容忧虑,他缓然睁眼,心中想的却是:“好想再看看那孩子……” 可也只能想想而已。 他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刻意让自己想点别的事情:“昨日有文书提及小爹生辰之事,爹好像有风光大办的意思,材物、金钱、还有当日的菜谱……这些都得尽快规划好才行。装饰,便像去年那般准备好了,菜谱倒是该翻翻新,总不能年年都吃一样的。最近人间都没有研制出什么新美食吗?宫中的厨房好像也没有新的样式……不过,那孩子也太瘦了,若是能带他来一起用宴,一定会吃得很开心……” 尹风想着,忽然察觉不对,竟想着想着又想到那孩子身上去了。 于是尹风轻“啧”一声,走到石栏前,倚着探出去半个身子,俯瞰鬼市。 阴风阵阵,他心尤难平静,但无论如何,尹风还是觉得:“他还活着,还活着……”
第6章 破解之法 十二年后。 思涟殿,高台上,主位坐鬼王,辅位坐尹风。 尹风手持文书,坐姿端正,低眸念着文书所奏之事:“各地鬼差来报:东乐国四处有鬼动荡不安,离墨州越近,鬼魂越是猖獗凶悍,不知何故。” 鬼王低眸批文书,随口应道:“墨州乃我鬼王领域,杂鬼也只敢在墨州之外嚣张。” 尹风正色道:“不知何故鬼魂发狂,会袭生人,此等罪孽,若是入了鬼域大牢,各个都要受刑。如此嚣张,岂非是受不可抗力影响,使其失了心智?” 鬼王轻笑一声,又随口道:“你觉着呢?” 尹风微微垂眸,思考片刻,应道:“优先保留冥魈势力在背后作祟的可能。” 冥魈势力是鬼域中的一个反动势力,其以迫害太子,反动新政为主要目的。经这十二年的追查,尹风已知当年在背后给阿元撑腰,撺掇阿元谋逆陷害的反动势力,就是冥魈一党。 只是那背后头目冥魈,尤其能藏,追查他十二年竟没有丝毫线索。就算是想拉着冥魈出来一对一决斗,都是难上加难。 这十二年过去,尹风已是今非昔比。 在权谋策略上,他杀伐果断。 在待人处事上,他冷漠寡言,即使是在身边伺候的人,他也习惯性的保持距离,不再轻信于人,有时若是见故意奉承讨好之人,还会恶言相向。 在情商上……他还是略差一筹,令人堪忧。 直言直语,一根筋,不解风情,生人勿近。这些标签几乎印在了他脸上。 尹风看向鬼王,正色道:“我想实地考察一下,也许收获会更多。” 鬼王头也不抬:“去哪?” 尹风应道:“慕卿山。此山挨着墨州,依照文书中所说,那么此山的鬼怪应是凶险异常,我此去,一可调查其鬼魂动荡之缘由,二可将失控之魂擒服。若能抓到冥魈一党更好。” 鬼王应允道:“这种事情无需再向我汇报,你去做便是。” 尹风无言起身,收拾东西便往太子殿中去。 这十二年间,尹风做了许多事。 一是每日处政务文书,二是追查冥魈反动势力,三是研究清除标记,消除生人体内鬼气之法。 尹风回至太子殿中,才跨入门,楚知意便扑了上来,勾着他脖子,笑盈盈的抱他。 尹风身子不稳,往后一撤,脚跟却是碰到门槛,带着楚知意一同栽到了地上。 尹风面露无奈,双手撑地坐着,看知意,无奈叹气:“你怎又扑我?” 如今的楚知意,已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他依旧是副贵公子的打扮,但模样姣好,颇似女相,身材也纤弱,倒只比普通女子高大一点点。 他甚是爱撒娇,不过只是爱对尹风撒娇罢了。 楚知意笑然:“我常常这般扑你,你应当习惯了才是。” 尹风无奈,歪头看他:“所以,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楚知意道:“无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我可是为了帮你找消除鬼气之法费了许多心血呢,你怎就能这般无情?” 楚家在墨州是大户人家,其涉猎的产业众多,其中一个就是与鬼域息息相关的沽鹤观。 沽鹤观是墨州最有名的道观,观中供的是宁洛,供的是鬼不是神。 直白的说,楚家经营沽鹤观,让百姓们来烧香求鬼王办事,收到的香火钱,楚家与鬼王三七分账,楚家三,鬼王七。 所以,鬼王与楚家,两家也算交好。 楚知意儿时跟着陈道士学过几年法术,成年后为了继承家业,又改行从商了。 楚知意脑子聪明,在当道士这方面极具天赋,总能自己研究出什么新的法术。 所以,“鬼养人”案的最后收尾工作,即清除被标记之人体内鬼气一事,尹风全权交由楚知意来研究。 现在的体位非常复杂。尹风因为被扑倒而支着身子坐在地上,楚知意则跨着腿坐在尹风小腹上,一双纤纤玉手慵懒惬意的搭在尹风肩上。 楚知意笑着,一边扭着腰,一边故意抱他,同他说话:“我每次来找你你都总是很忙,要么一直在思涟殿处政务,要么就是到人间出勤。干嘛这般努力,你不是太子嘛?” 尹风无奈叹气,一手掐住他腰,拧着眉毛认真同他说道:“别晃腰,下来。” 楚知意闻言却是勾唇一笑,直接整个人跟树袋熊似的,直接贴上他身,紧紧抱住,双腿夹着他腰,耍赖道:“不要,难得见你。” 尹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挂着楚知意站起身,走回太子殿中:“我一会儿要换衣服去人间,你快些下来,到外面去。” 楚知意笑然:“为何?我不能看你换衣服吗?” 尹风非常果断且语气冷淡的拒绝了:“不能。” 楚知意表现得略有遗憾,他将头搭在尹风肩膀上,念道:“可惜了,我本想来告诉你,我已然找到清除生人体内鬼气之法,但你今日好忙,看来也是没空搭我,那改日吧~” 说罢,楚知意自顾自的松手落地,洋洋洒洒的就要走。 尹风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身拉住他手,神情不由紧张:“你所言属实?” 楚知意很自然的停下脚步,俏皮着笑,回头看他:“尹哥哥,你方才不是还赶我走呢吗?” 尹风耿直道:“那是两码事。你既已找到清除鬼气之法,来时就该直说才是。” 楚知意抿抿嘴:“你现在是在怪我嘛?” 尹风拽着他手拖到书案前,强行摁他坐下,为他铺好笔墨纸砚,跪坐他面前,一脸认真道:“拜托你,速速将方法写下来!” 楚知意看尹风一脸认真又焦灼的神情,不由觉着有些扫兴,但还是提笔蘸墨在纸上书写,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我于你而言就是个研究解决之法的工具嘛?” 尹风端坐着,看他一边嘟着嘴抱怨,一边低头写字,心中不由感到疑惑:“知意为何一脸愁怨?莫不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可这段时间我也没有催过他呀,且如今不是也已然研究出清除鬼气之法了吗?他又在幽怨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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