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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阅览室上的封条已经拆除，这里已经没什么不同。 可是他推门而入，其间仍然只有空着的书桌和排列整齐的书架，那天他被袭击后的惨状也已经被清好，就像那捕梦瓶也清除了萧灼的记忆一样。 洛灵川检查了一下阅览室的门，确认了它不会自行关闭，而后走向了那扇窗——霍之青就是推开这扇窗，跳了下去。 洛灵川推开窗，一阵狂风侵袭上他的脸，把他的头发都吹过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阅览室的门，竟然逆着风，突然又扣上。 洛灵川转身，身后是一片空荡荡。 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他推上了窗边。 “唔——” 洛灵川的后背撞上窗台，硌得他发出一声痛呼，随即他听见仿佛风声一般的呼啸声，再次抬眸时，一只血淋淋的鬼手，竟然已凑到他的胸膛，而后奋力将他推出，要硬生生的将他推下这窗户。 “放开我——” 洛灵川来不及掏出火符，身体已经被那鬼手掀翻，越过了窗台—— “啊——” 洛灵川的身体已被甩出十六楼的窗户，只有一只手还在紧紧的扒着窗沿。 那鬼手犹如得逞，慢慢退去。 洛灵川拼死抓着窗沿，努力向上攀着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图书馆楼下已被这惊险的场面引了不少人围观，急忙拨安全队的电话来救人。 “同学！坚持！已经有人上去救你了！” 洛灵川满脸通红，抓着窗沿已经花光了他所有力气。他快撑不下去了。 难道……他就要这么死了么？ 爸……妈…… 只能下辈子见了么…… 洛灵川的手掌都勒出鲜血来，大脑一片空，在意识涣散前有点庆幸的想，还好没带萧灼来，否则又要多一条人命了。 他没有了力气，十六楼的高度疯狂拖拽他的身体，他被大风撞上墙，残破的手再没有力气抓紧那窗沿，绝望的看着那窗户放弃了自己。 就在这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即将脱力的手臂。 洛灵川一顿。 在他涣散的目光里，他看见萧灼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人气的脸。 “萧灼！” “别放手，抓紧我。” 萧灼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洛灵川的另一只手。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竟然硬生生的将他拖了上来。 这个时候，三号阅览室冲进了一批学生来救人。 而楼下，看见洛灵川得救，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一双目光从十六楼收了回来。 “太危险了……小枝，咱们还是回家，差点又出命案了！” 在苏枝左右站着的，是他的父母，今天来送她返校。 苏枝认出了洛灵川。 洛灵川对她说，他会查清楚霍之青的案子。 苏枝原本有些怀疑。但这一刻，她无比确信，洛灵川会是愿意帮自己的那个人。 “不……爸，妈，我要留在学校。” 医务室里，校医给洛灵川包扎好了手，萧灼坐在一旁，脸色仍然苍白。 “有惊无险，好好歇歇。” 校医嘱托了洛灵川，而后退了出去，这个时候，来人突然冲进了屋子。 洛灵川和萧灼都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过去，那人正是安全局局长季长盛，他快步走到坐在床边的洛灵川身前，“洛灵川，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查案还是玩命？老洛把你交给我，是想你在安全局有一席之地，不是让你送命来的！你出事了，我怎么向他交代？” 洛灵川松口气，说，“我会和他解释的。季局。” 季长盛皱眉，脸色仍然不悦，“要不是秋妍告诉我你还在查这个案子，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洛灵川一愣，看了一眼跟着季长盛一起走进来的秋妍。 萧灼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凉薄。 季长盛说，“我是管不了你了！让老洛来吧。但是，洛灵川，我以安全局局长的身份通知你，如果你再在新川大学闹出什么乱子，我也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扰乱学校秩序的惩罚，第一个罚你！” 说完，季长盛还带着怒气，转身走了。 洛灵川抿了抿唇，经受了这么一回劈头盖脸的怒斥，他松口气，抬头看向秋妍，“秋妍，你来了。” 秋妍关心问，“你怎么样？” 洛灵川坦然，“只是擦破了皮。没事。” 秋妍点了点头，也松了口气，“那就好。”而后，她看了萧灼一眼，平静道，“我是查莫斯的事情来学校的。有线索了。” 洛灵川抬眸，眼睛里闪过惊喜，好像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不是他一样。 秋妍叹口气，她佩服洛灵川勇敢的心，说，“莫斯虽然心系的，但是有他这个人。他在学校食堂工作，偶尔还会修网络、送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外出兼职了。店铺老板说，等他回来，会联系我。” 洛灵川点了点头。 秋妍说:“小洛，刚才你也看到季局的态度了。我刚转到安全科，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我……我很难做。” 秋妍知道这话和萧灼是没用的，他向来是不懂那些人情冷暖的。 洛灵川会意，“我明白了。” 秋妍想了想，关心道，“其实秦无霜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你也看到这件事情有多么凶险。你也该想想你的家人。” 洛灵川点头，“秋妍姐，我明白。” 秋妍也不知道洛灵川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只是又对萧灼说，“你也好好想想。” 说完，秋妍离开了医务室，只剩洛灵川和萧灼两个人。 洛灵川惊魂未定，方才努力装镇定，此时才长呼一口气，“萧灼。谢谢你。刚才被悬在十六楼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萧灼摇头，“三号阅览室是事发之地，你怎么能单独去那里！你不知道那里危险么？” 说完，萧灼意识到哪里不对…… 洛灵川坦诚说，“我是怕万一有危险，你也跟着出事，我保护不了你。霍之青的案子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萧灼微微蹙眉，松了口气。唔……还是傻子，他已忘了自己在阅览室的记忆被捕梦瓶擦除了。 萧灼松了口气，手却撑着墙壁，苍白的手上青筋暴起，仔细看还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洛灵川看起来还是很后怕，三号阅览室果然有问题。 “萧灼，这件事情，你就帮我到这里吧。之后的事，我自己想办法。”洛灵川抬眸，看着萧灼。 萧灼皱了皱眉。看来洛灵川是又想打退堂鼓了。不过萧灼也能解。他毕竟是经历了生死一线。 萧灼沉声:“确实危险。你背弃承诺，我也能解。” 洛灵川不解:“什么背弃承诺啊，萧灼？我是担心你。我有特派科的底子在，但你只是新川大学的学生。你本来就不应该被牵扯进这件事情里。” 洛灵川有自己的考量，经历十六楼这一场命悬一线后，他更加确认霍之青的死或许真的有那地方的牵连。那就不能再拽着萧灼去冒险了。 萧灼却是一愣，对上洛灵川诚恳的目光，竟然是他想错了？ 第十一章 但你比我勇敢 戴着眼镜的小年轻坐在对面，看起来斯斯文文，如果不是查出来他的真实身份不是新川大学的学生，洛灵川会很自然的将他看成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同学。 莫斯有些焦躁的目光挡在眼镜片后面，说出的话却沉着如水，“长官，你这是诬陷啊。不能因为那天我拦了你，就诬告我殴打罪吧。” 洛灵川顿了下，他实在不太会撒谎，这说法又确实过分，他皱皱眉，躲过这个话题，“心咨询室的值班表上，为什么留了假的号码？” 莫斯疑惑:“假的？不对吧。可能我写错了。” 洛灵川和秋妍对视了一眼，又问，“假冒成心系的学生去帮忙，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莫斯笑了一下，表现得仍然淡定，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苦楚，“长官，真是冤枉啊。我也没有想到随手一填的东西还能成了我的嫌疑证明了？我是个普通人，还有点笨，读书读得不好，早早辍学了。有机会来新川大学食堂打工，我一下就被这浓厚的学术氛围吸引了啊！心系也是我梦想中的专业，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没什么前途，心里多少会有些郁闷，我在心咨询室待待，也是给我自己做做疏解。” 洛灵川看着莫斯的眼睛，再问，“那苏枝呢？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莫斯叹口气，“长官，她的症状太严重了。不看好她，我怕她出事啊。” 洛灵川目光灼灼，“那，十月二十七号下午，你去哪儿了？怎么没看着她？” 莫斯一顿，咽了咽口水，笑笑说，“我也有我的工作……” 莫斯的回答挑不出什么漏洞，和霍之青案也八竿子打不着，问完话以后，秋妍只能放人。 看人走出调查室，秋妍看向洛灵川，“小洛，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洛灵川看得出来，秋妍非常为难。他点点头，“谢谢。” 秋妍想了想什么，往前一步，看着洛灵川的眼睛，“小洛，你和我和秦无霜不一样。现在对你来说更重要的是百水原那边的学业。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三号阅览室有问题。但局里已经发话了，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你还一个人去三号阅览室，你知道那多危险么？小洛，你别做傻事。” 洛灵川知道秋妍的话每一句都是为自己好的，但是他很难忘记那两双眼睛。“秋妍，最开始，季局长为什么会找到我？” 秋妍一顿，不懂洛灵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洛灵川想了想说，“因为我天生烈火心，是特派科需要的人。这些年，我们虽然也处了不少形形色色的案子，但大多数只是人在装神弄鬼。这一次不一样。如果这件事情我不查下去，那还能有谁来查？” 秋妍明白了，她露出一点欣慰的表情，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小洛，你很勇敢。” 洛灵川笑了下，挠了挠头，“我其实也很害怕……” 秋妍垂眸，眼底似乎是闪过了一分悲凉，“但你比我勇敢。” 秋妍离开了，推门而出，转头看见门外萧灼靠着墙，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光阴沉。 秋妍愣了下，关心问，“萧灼，你怎么了？” 萧灼吸了口气，摇摇头，“没事儿。可能是被吓到了。” 秋妍无奈，“萧灼，忘记这件事情，也让洛灵川走吧。” 萧灼皱了皱眉。 秋妍叹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萧灼借着半开的门，目光投进室内，只见洛灵川两手交叉的动，眉头微微皱起，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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