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松动了么?” 江言枫摇头,却说出了比封印松动更加可怕的事:“五个门派五层封印,现在,只剩下了四层,这说明,现在已经有一个门派投靠了魔尊。” “天下,又将不太平了,”江言枫踱步到门前,回头留下一句,“霜儿,这段日子你就不要出静清宫了,好好养着身体。” 江言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江锦霜下床走到门前,他用手轻轻地碰了下木质的门,一股灼痛感从他的掌心传来。 果然,又是炎火禁制。 他幼时曾与几个师兄打过几回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那些人想着来欺负他,到最后反被碾压。 后来他们这伙人被带去戒律厅时,师兄们满身是伤,他身上却完好无损,虽说到头来他们领的罚都是等量的,但静清宫宫主,他的父亲,为了不落人口舌,便亲自制了这针对江锦霜至寒之体的炎火禁制,只为关他禁闭。 但好歹他当时只有十来岁,正是不懂事的年纪,现在他都快三十了,江言枫居然还来这套。 按惯例,江锦霜用灵力做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塞被子里。 然后就像他十五岁那年被关禁闭一样从地底逃走了。 等江锦霜从地底下钻出来后,他抬眼看了外面一圈,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哪里。 他给自己捏了一圈络腮胡,又抹了一些黄泥在脸上,随手找了根棍子装成个乞丐在大街上走着。 能打听清楚情报才是最主要的,他因着这个装扮,在附近的乞丐们嘴里打探了一会,才知道这里是天月门管辖的镇子。 天月门是离清水镇最近的宗门,既然如此,那也就是离清水镇不远了。 御剑太过显眼,林烬领了江言枫的命守着他,就必会把事情做绝,他要是这会踩着剑飞上天,说不定下一秒林烬就过来,把他提溜回去了。 正当江锦霜坐在墙边低头思索时,一块碎银被人丢到了他跟前。 江锦霜捡起那块碎银抬头预备把它丢回去,刚抬头就听来人道:“前辈!” 啊,江锦霜这才看清楚,来人是没穿那身显眼校服的漼寒天。 不过,江锦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禁想,他都伪装成这样了,这小子是怎么认出来的? “哈哈……世界真小哈,”江锦霜尬笑两声,站起身来问,“你这要是去哪?” 漼寒天如实答:“清水镇。” “太好了,”一听到有共同目的地,江锦霜勾住他的肩,“捎我一程。” 虽然心有疑惑,但漼寒天还是憋着没说,老老实实地带着江锦霜御剑到了清水镇。 江锦霜眼尖,低头一眼就认出来漼寒天用的不是那日斩杀魑魅的佩剑。 他问:“老司徒给你剑缴了?” 漼寒天点了点头:“师父说天下格局恐有大变,不准我再插手清水镇的事。” “那你还来?” “前辈不也来了。” “行行行,说不过你。”江锦霜下了剑一摊手往梦烟楼的方向走,漼寒天紧紧跟着。 虽然他离开这里已经过了两个月,但抬头看着面前破败不堪的建筑,江锦霜内心嗤笑。 有人这是心虚了?如此急着抹除痕迹。 可惜做的太过了。 就像是笃定他们会回到这里,而故意让他们看到清水镇如今破败的样子。 当初的清水镇疑点重重,梦烟楼,红戎,还有和红戎同样魔化的人们。 可现在清水镇空无一人,不知从何开始调查。 江锦霜用手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了魔化的人们最后出现的地方。 是那口井。 想到这里,江锦霜立马拉着漼寒天来到了那口古井边上,他先用灵力探了探,却始终没发现除他二人之外的活人气息。 漼寒天一直在一边不作声,等到江锦霜再次陷入思索中时,他忽然开口:“会不会是结界?” ---- 注:“天仙不行地,且借水为名”摘自杨万里《水仙花四首其三》
第4章 结界 闻言,江锦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他走到井边上往下看了一眼,用灵力照亮井内,却没见到一点水色。 没有水,那便是枯井,可若是枯井,又为何在这大白天往底下看,看不到头呢? 一瞬间,所有可能性在江锦霜心中一闪而过。 “原来是这样……”漼寒天听着他嘀咕着,下一秒就见他毅然决然地从井口跳了进去。 漼寒天蹲下来扒着井口往下看,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下去了,一阵眩晕过后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面前虽是和刚才水井旁一样的景象,唯一不同的是,那口井不见了。 漼寒天抬头望向天,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是那个井口。 “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江锦霜环着手倚在不远处的树边看着他,身上的装束明显和他跳下井时不一样了,“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漼寒天听得摸不着头脑,如实答:“我见您跳下井就跟着跳下来了。” 江锦霜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站在井口下的漼寒天忽然笑了。 原是井下数天,井上一瞬间。 他走到漼寒天面前,用一种在说很重要的东西的语气问:“听过神仙棋的故事吗?” 见漼寒天摇头,江锦霜徐徐解释:“从前有个叫王质的樵夫上山砍柴,路遇一老者与人对弈,他便放下了自己的斧子观棋,不知过了多久,那二人下完了棋,忽然转头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他这才记起自己是来砍柴的,可他捡起斧头,却发现斧头早已锈迹斑斑,斧柄也腐烂了,他下了山,发现村子里早就变了个样子,他的家人也统统不在了,有人说,他误入了仙境看神仙下棋,仙界一局棋的时间凡间就过了一百多年。” “我跟你讲这个故事,不过是因为我们现在也遇到这种情况了,”江锦霜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洞口, “当初我落入这里时没见你跟来,想着你可能是有什么顾虑,便想着先去探查探查,从我到这里开始到今天,已经过了五天了,若照你所说,那么我们遇上的神仙棋应当刚好会和故事里相反,这里来来去去几十年,结界外可能就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他越说,漼寒天就越惊讶,看他这样,江锦霜也不好把没法出去这事告诉他了。 这个结界古怪阴森,制作结界的人虽法力高强,却还是远远不及魔尊全盛时期的程度。 魔尊真身可以临世,但法力估计被剩下的四层封印封了七八成,但这个结界阴邪的地方就在于,他的法力也被抑制了。 江锦霜刚来这的第一天就想把梦烟楼捣了揪出幕后黑手,但只要他稍稍使多点灵力,就会感到丹田滞涩,基本只能用些基础的小法术,想要用灵力强行撑破这结界几乎是不可能的。 江锦霜带着漼寒天回到镇子里,顺便给他和自己身上下了匿息咒,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基本也不会被里边的人发现。 大街上没几个人,有的也只是浑浑噩噩地来回走着,他们身上的尸斑已经从身上蔓延到了脸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早就死了。 “我们来晚了吗?”漼寒天看着这场面,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剑,江锦霜安慰他,“还不算太晚,我走那天,你见到的那个黑影知道是什么吗?” 漼寒天摇了摇头:“略微猜到了,但不确定。” 江锦霜停下来看着他:“说下去。” “是梦魔吗?” “魔族势弱,单单一个梦魔,倒还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奈何你和你的那些同门们,”江锦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停了下来抬头示意:“喏,我们到了。” 一个比先前还要富丽的梦烟楼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里面不断传出欢声笑语,和这死气沉沉的街上倒是大不同。 江锦霜使了点小法术,想带人直接穿门而进,迎面却朝他飞来了一把飞刀。 那飞刀速度极快,仿佛就是奔着取他的命而来,他快速侧身,飞刀堪堪擦过他的鼻尖,最后稳稳地钉在了墙上。 被发现了。 “什么人?”被围坐在正中的男人满目春光,银发如泄,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他手一伸,那飞刀又乖乖地飞回到了他手上,而刚才制造出所谓欢声笑语的那些人此刻都沉寂了下来,他们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门口两人。 江锦霜像护小崽子似的把漼寒天往自己身后护:“你又是什么人?” 可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忽然笑个不停,良久,他才直起身子看着江锦霜,眼中似有悲伤:“人?你只说对一半,我曾经也算是人。” “当然,”他站起身来,半是玩笑地答,“我现在可是你们口中那十恶不赦的梦魔,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是这么叫的吧?” 话毕,梦魔端起了一个酒杯往他们这边走来,江锦霜带着漼寒天一块往后退了几步,只听梦魔道:“躲什么,照你们现如今的实力,你们两个我还不是想捏死就捏死?” 话虽如此,江锦霜还是做好了准备,只等对方动手他就拔剑,他死不死的无所谓,他后边这个要是出什么问题,老司徒还不得堵在静清宫门口号个三天三夜? 他正紧绷着,只见梦魔将酒杯往他面前一伸:“喝了。” 江锦霜看着酒杯里浑浊的液体,当下压根猜不出这人的意图,他当然是不想喝的,可梦魔像是看穿了他的意图,咧嘴一笑:“你们要是不喝,我现在就了结你们,先从小的杀起如何?” 酒杯里的液体是什么,江锦霜不得而知,思忖良久,他接过了那酒杯一饮而尽,漼寒天拦他不住,只能干叫了他几声,尽管他知道这样是无济于事的。 梦魔见状皱眉:“急什么?我是要吃了你的前辈吗?” 话毕,梦魔又把江锦霜用过的那个酒杯递给漼寒天,里面竟不知何时又满上了。 “喝了,然后你们就能去休息,我的规矩,你们明天出一个人和我的手下单挑,赢了我就放你们其中一个出去。” 漼寒天直视着梦魔的眼睛,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雾蓝色,像是大湖的湖面。 他接过酒杯喝了下去,眼睛却一直停在梦魔的脸上。 直到被盯着的某魔实在受不了了,才吩咐一群姑娘把江漼二人带到了楼上的上房。 姑娘里为首的站出来行了个礼:“先生吩咐了,二位是梦烟楼的贵客,二位若有需要,可尽吩咐我们姐妹伺候。” 江锦霜一眼看过去,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出去。” 那姑娘明显笑容一僵,随后又重复了她刚才那番话,并且咬死了道:“是先生吩咐的。” “要交差是吧,”江锦霜状似思考,下一秒说出的话却惊了在场所有人,“你就跟你家先生说我不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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