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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宜烊和洗雪桂满载而归，菜是洗雪桂选的，土豆西红柿和一把青菜，更多的东西都是给洗雪桂添置的，包括两双鞋，两套新衣服，还有去诊所开的药酒。 走路上的时候，洗雪桂抱着东西问：“你是不是很多钱？” 方宜烊啊了一声，看着洗雪桂的眼睛，洗雪桂的瞳色很浅，是漂亮的淡棕色，所以看起来水亮亮的，换句话说是格外单纯，长了一张容易被骗的乖脸。 怎么说，如果按照洗雪桂这种倒退几十年的币值概念，那他卡里的几千块可太多了，但按照现在这社会，几千块又太少了。 方宜烊这些年活得随心所欲，在网上连载动漫，当然是糊得全网查无此人，不过按照签订的合同，每个月勤勤恳恳完成更新还是能拿到底薪，至于其他七七八八的收入，大多数都是他饿得不行，架着个手机二十四小时直播混来的，不多，勉强活着。 “嗯…”方宜烊点点头，“反正饿不死我俩。” 洗雪桂笑了，“你真的好厉害。” 哈？方宜烊对上他真诚的目光，一下子有点心虚，“还好吧。” 他厉不厉害不知道，但洗雪桂这人，好像真的有点好骗？似乎从来不会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假性。 方宜烊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完全忘记了今早看见的星座运势，一下子中了俩。
第6章 6.谢谢 洗雪桂自告奋勇负责晚饭，方宜烊当然不会拒绝，不过洗雪桂不懂怎么用煤气，方宜烊给他演示了一遍。 方宜烊发现虽然洗雪桂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但学东西很快，教了一遍就上手了，成功开火，洗雪桂转过头看他，好像是想要得到夸奖的眼神，方宜烊对他笑了一下，“真聪明。” 洗雪桂炒菜很利落，很快炒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盘炒青菜，卖相不错，看上去很好吃，方宜烊在旁边慢悠悠地盛饭，一人一碗，摆好筷子，洗雪桂顺手把锅洗了，灶台擦了，干干净净的，看不出用过的痕迹。 方宜烊叹为观止，“你这习惯真不错。” 洗雪桂坐下时得到了夸奖，脸微微红，克制地只是轻轻弯了弯嘴角，“是吗…谢谢。” 见他没有动筷，洗雪桂也没有动筷，方宜烊早上吃的都没消化，没什么胃口吃饭，不过看他的样子，要是不下筷，洗雪桂也不会吃的，于是他夹了一筷子青菜，“不用等我吃饭，坐下就可以吃了。” 洗雪桂眨着眼看他，方宜烊歪了歪头，“怎么？还有啊，你别对我鞠躬，我怪不自在的，虽然你看起来挺小的，但是我也不是特别老吧，还不到人给我鞠躬的年纪。” 洗雪桂对他躬身的表情严肃得跟给太姥爷上香一样。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洗雪桂的笑点，他居然捧着碗笑出来了，不过一瞬间他意识到不对劲，眼睛转了转，很快把笑吞下去，不太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方宜烊叹了口气，“哎，我也才二十五吧，正值青春年华呢，你这搞得我很老一样。” “话说，还没问你几岁呢？” “你二十五吗？”洗雪桂好奇地看着他，“我二十岁了。” “哦。”方宜烊想了想，“那我确实是老了。” 方宜烊又盛了一勺番茄炒蛋，一入口酸得他浑身抖了一下，“酸。” “酸？”洗雪桂也盛了一勺，细嚼慢咽，有点紧张地问，“很酸吗？” “酸。”方宜烊问，“没放糖吗？” “要放糖吗？”洗雪桂放下碗筷，急急忙忙地说，“那我去加。” “诶，没事，吃饭吧。”方宜烊对吃的其实也不讲究，就是比较喜欢吃甜口的东西罢了，他又吃了青菜，刚刚和他讲话没留意，现在发现青菜也寡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 看着洗雪桂忐忑走神的表情，方宜烊觉得他要是去加盐的话，洗雪桂估计又会露出愧疚的表情，不过洗雪桂似乎对这些饭菜的口味习以为常，并不觉得难吃。 方宜烊想到了开封的老干妈，走到厨房那拿了一瓶，问：“你能吃辣吗？” 洗雪桂问：“辣椒吗？” “嗯。我突然想吃点辣的，要不要加点？” 洗雪桂眼睛微微亮，“要。” 方宜烊一边打开盖子，一边观察着洗雪桂的表情，虽然表情很克制地没有多少变化，但方宜烊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情愉悦，原来他喜欢吃辣啊。 最后往青菜里加了一大勺老干妈拌匀，总算有点味了，方宜烊干脆又往西红柿炒蛋里加了一勺糖，舒服了，坐下来，洗雪桂像端着碗等开饭的小狗，方宜烊一声令下，洗雪桂开始进食。 洗雪桂评价老干妈青菜：“很好吃。” 方宜烊点头，“就是有点上火。” 吃完饭，方宜烊闲了一天，该画稿了，毕竟周五就要交稿了，他的进度还是为零，洗完澡之后他和洗雪桂交代了一下，待会他进房间之后没事不要去打扰他，除了房间，其他地方任由他支配，想看电视的话也可以看电视，他还给洗雪桂演示了一下怎么开关电视和换节目。 洗雪桂握着遥控器，点了点头，“好，我不会打扰你的。” 方宜烊在书桌前一待就待了几个小时，打开房门时客厅的灯还亮着，他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家里不止他一个人了，分不清是什么情绪，有点微妙，他站在门口好一会没动。 电视被调至很小声，正在放动画片，洗雪桂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研究那台摇头小风扇。 小风扇还没有他腿高，摇来摇去的，坐在沙发上只能吹到他的腿，洗雪桂觉得热，又觉得新奇，但不敢随意碰，怕把他碰坏了，只能坐在地上，跟着风扇动。 洗雪桂很瘦，有点像营养不良，手臂和小腿都细得跟竹竿一样，坐下来占地面积就更小了，像一条竖着的猫，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岁的年纪。 方宜烊戴了眼镜，走过去把小风扇定住，洗雪桂惊讶地抬头，看见他鼻子上架着的东西，也惊讶，方宜烊笑了一声，“很热？” 洗雪桂不太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有点。” “还要看电视吗？” 洗雪桂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恋恋不舍地收回眼，“不看了。” 方宜烊点了点头，“我忙完了，你可以进房间，里面凉快。” 虽然是这么说，但洗雪桂也要等方宜烊进了卧室才敢跟着进，一进门，洗雪桂舒服得呼了一声，“冰室？” “好凉快。” 方宜烊靠在门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上看，“不是，是空调。” “空调？”洗雪桂好奇地往上看，看见卧室右侧挂着一个小型机器，正源源不断地输送冷气，他忍不住往前靠，对着冷气抬了抬脸，“好凉快。” 方宜烊看了他一会，走到他旁边，“别站空调底下，容易着凉。” “好。” 但洗雪桂也不知道该往哪站了，左挪一下右挪一下，方宜烊刚好往前，碰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缩了一下，像害怕的本能，方宜烊愣了一下，把手挪远了。 他蹲在衣柜前抽出一床被子，新的四件套，幸亏现在不冷，被子可以垫在地上，拿床单盖着也不会冷。 “你睡这可以吗？”方宜烊给他铺好位置，让他试一下，“枕头在这。” 洗雪桂躺下，“可以。很舒服。” 方宜烊碰了碰被子，这被子是冬被，但是也不厚，垫在地板上多半没有床睡着舒服，也不知道洗雪桂说的是实话还是客套话，不过条件有限，也只能将就一下。 熄灯睡觉，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方宜烊还是有点不习惯，不过洗雪桂的呼吸很轻，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方宜烊心乱如麻，一天过完，现在才有时间想事，想东想西，一会想这人来路不明，他怎么脑子一热就收留了，他是同情心泛滥，爱心没处使，脑子被驴踢了，一会又想家里多了个能说话的人也挺好，最重要的是又不费钱。 但脑子里想最多的是推开门时看见的洗雪桂的背影，后脑勺圆得跟猫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就歪题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觉得洗雪桂好像真是猫科动物，特别是眼睛，也圆圆的。 刚开始想，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询问：“你睡着了吗？” 方宜烊很快侧过身，“你睡不着？” “嗯…” 洗雪桂轻轻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低声说：“谢谢你收留了我。” “诶，不用谢。”方宜烊随意地回了句，“毕竟我也没吃亏。” 洗雪桂半响没出声，方宜烊等了一会又一会，凑到床边，透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他侧睡的脸，闭着眼睛，显然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方宜烊笑了一声，轻声说：“晚安。”
第7章 7.手表 方宜烊一晚上想东想西，睡不着，直到后半夜实在抵不住眼皮酸，翻个身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他下床推开卧室门，差点以为走错地了，焕然一新的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的，连水渍都没有，亮得能反光。 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拖鞋，感觉踩上去会变脏，正犹豫要不要一个跨步跳到卫生间，先把拖鞋刷干净再踩地板，就看见洗雪桂提着一只水桶拎着抹布从客厅拐了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蓝色睡衣，裤腿和袖子都被挽得高高的，露出细长的双腿双手，似乎没想到方宜烊醒了，他提着桶，紧急刹车，水桶摇晃一下，他往前走了走，眨着眼局促地问：“你醒啦？” “你不多睡一会吗？” 太阳都晒屁股了，洗雪桂还想着他要多睡一会呢。 “不睡了。”方宜烊最终还是选择大跨步跳到了卫生间。 洗雪桂有点纳闷，跟在他后面说：“我还没弄好。” 方宜烊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里的右小角那块，洗雪桂还提着桶缩在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随着他的视线往下转，陡然与镜子里自己的脸对上，猛地抬头，又对上镜子里方宜烊带着笑意的眼睛，他晃了晃头，很不习惯的样子。 方宜烊笑了一声，低头不看他了，飞速刷完牙给自己擦脸，问：“你刷牙没？” 洗雪桂迟钝地啊了一声，脸红急促地说：“我刷了的。” 意识到他的无措，方宜烊把他手里的水桶拿过来，“只是问你一声，没有说你的意思。” 水桶里的水也并不脏，方宜烊推测他已经在进行收尾工作，应该是因为他提前醒了，他没办法让他看到最终成果，所以显得有点沮丧。 多大点事。 方宜烊爱干净，但也没那么爱干净，每周收拾一次已经是极限，拖地也是草草了之，今天走出房门，他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地板不是暗橙色，而是亮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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