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啊,你还记得你住在哪里吗?” “唔……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周围热热闷闷的,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馒头在,地上和天上都是木头。” 老板:…… 不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儿啊?很黑的话难道馒头家人从不放馒头出去,只把他关家里吗?如果说怕他走丢也好说,可怎么连个灯也不给他开啊。还有热热闷闷的?难道在大夏天空调电扇也不他用? 有很多和他一样的馒头……也许是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吧。那地上和天上都是木头又是什么?难不成他们家铺的地板和天花板都是木头? 木头房子……这附近哪户人家是住的木屋? 老板深深疑惑了,他决心要帮馒头找到原本的家,可从对方描述中怎么有虐待的嫌疑? 或许应该重新思考下是否要帮助馒头回家。 馒头倒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或许让他感受不到世间的恶意,不怎么聪明对他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吧。 他鼓起勇气悄悄看了老板几眼、又几眼、再几眼,这副偷偷的模样即便想不注意到他都难,但老板还是不动声色的,他倒想看看馒头憋着何事? “我想既然这段时间要住你家里,也不能白吃白喝的,我想干点活可以吗?” “可以,其实你不用内疚,我是很乐意的。” “不、我要靠自己双手留下来!”馒头振臂一呼。 “行啊,”老板乐见其成,正好一簸箕小葱剥好了,一阵“噗噗噗”的电瓶声传来,一个开着电动小三轮的老爷爷来到店门口,后备箱里是一车水灵灵的青菜茄子包菜……还用塑料袋装着几大块肉。 老爷爷踩着黑胶鞋,身穿蓝白条纹的粗布衫,脸色黧黑,尤其一双侍弄菜苗的手布满劳动人民的老茧,别人都叫他老蔡。 他家里种着好几块地,卖的菜也水灵,从菜地到老板的早餐店正好经过一个养猪场,这里面的都是现杀的新鲜猪肉,老板就拜托老蔡如果看到杀猪场有新鲜猪肉就拉来行,他也好第二天不用早起再去菜场挑。 老蔡时不时往他店里送些新鲜的菜和猪肉,收了钱自然干活卖力,老人家种了一辈子菜,为人老实办的事也从不含糊,两人已维持了长久的生意关系。 付好钱后老板将东西运回后厨,他在腰间重新系好围裙,转头说:“馒头,把这个端给老蔡。” 是一海碗的粥和几个包子,馒头应下后端到在店门口歇脚喝口水的老蔡面前。 老蔡连连摆手说不要,模样诚惶诚恐的。 老板从后厨那探出一个脑袋,“老蔡,这是我早上卖剩下的,反正没人要也要倒了,你就吃了吧。” “嗯嗯。”馒头点头应和,将碗和碟子朝对方那推了推,“这很好吃的,浪费就可惜了。” “你这娃娃。”老蔡推不过,拿起筷子。 馒头呲溜一下钻后厨去找老板了,见人正大刀阔斧地分肉,猪后腿色泽鲜亮,他好奇地按压,有一个浅浅的小凹,指尖一触软软的,还有点粘手。 “站远点哈,别被油水蹦到身上。” 老板动作麻利,已分出肥肉洗干净后开始炼油。 黑乎乎的大铁锅烧得热热的,肥油滋啦滋啦炸着,红火热堂堂地映着老板的脸。 馒头距离灶台半步距离,不想离太远,那副藏老板身后躲躲闪闪的模样逗笑了人,手中被随手塞了个透明的玻璃锅盖,“你想看就看吧,用这个挡挡。” 油花有几滴溅在老板身上,他浑然不在意,馒头看着头皮发麻,差点以为这丝毫不痛呢。 待手上被不慎迸溅了一两点,本细皮嫩肉的肌肤立马有一小片泛红,看着可疼。 老板心也细,立马把火关小了,从一旁凝固的猪油罐里挖一点涂在泛红的肌肤上,一边抹一边吹,嘴里还哄着:“不疼啊,没事的。” 面前白生生的手臂摸起来嫩滑异常,不由自主的他心一动,差点有想一口咬下去的冲动。 好在他忍住了。 这股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令馒头肩膀一缩,他下意识收回手,再抬头看向老板,懵懂无知如他再也窥探不出什么了。 老板掩饰地很好,因着馒头喜欢吃馒头,索性剩下的肥肉开了小火慢慢熬着,另起炉灶准备做点馒头。 两大碗面粉在面粉袋里蒯下去,舀出两大海碗,搁在面盆里,信手加几克酵母,又加了一碗水,放两勺猪肉,开始用筷子搅拌成絮状再揉成团,盖上醒发。 发好的面团膨胀开里边有许多气孔,拿出来置在面板上大掌揉搓团了把气都排出去,最后搓成合适的长条,切成大小一致的剂子,左手垫着面剂一角,右手就用掌心一下一下揉搓,再手掌撑开成一个圆弧,一下一下转圈着按压成一个圆团。 馒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那些面团在老板手中像猫一样听话。 老板笑眯眯的掌心向上,朝馒头晃了晃,“当初那个小蒸笼你放哪了?” 馒头瞪大眼睛,最后不情不愿地从“秘密基地”里把小蒸笼掏出来,乖乖放到老板掌心。 “哎呦,宝贝得很,放心,用完清洗干净还你。”老板笑了,拿笔在那个小蒸笼外画了一个白胖的小馒头,他画工可比馒头好多了,看着就像一个馒头。 尔后拿出一堆蒸笼,加水,细密的蒸笼布铺上,层层堆上去,那些圆溜溜的团子摆好后盖上醒发,再小火蒸二十分钟。 眼睁睁见水汽起了,馒头正想尝试着掀开盖子,被老板阻止。 “要闷一会儿,闷一会儿才能好吃。” “那要闷多久?” “五分钟吧。” “怎么看算五分钟呢?” 老板拍了拍馒头肩膀,一手指着墙上的钟表,“这个钟是没有秒针的,看到那个特别长的针了没?现在是不是在数字3?” “嗯嗯。”馒头点点头。 “等它从数字3到数字4,就代表过了五分钟。”老板又轻拍了几下馒头的肩膀,好像把什么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了一样,“你就监督好这锅馒头吧,等时间到了告诉我。” “好!”馒头眼睛蹭亮,一会儿看墙上挂着的钟,一会儿看锅,时间一分一秒走着,鼻尖充斥着油渣油滋滋的香气,他觉得时间慢极了。 “五分钟到了!到了!快揭开盖子看看!” 馒头扯了扯老板衣角,指着墙壁上的钟示意老板快去看。 老板也不扫兴,放下正在慢慢搅动锅里油渣的锅铲,手上垫了块布掀开馒头的木盖。 霎时热气飘渺,水蒸气升腾着直冲面门,都是水汽湿漉漉热腾腾的白烟以及馒头自带的清甜米香。 馒头迫不及待凑上前看,扑面而来的四个馒头一个个白胖白胖的,在蒸笼里挤挤挨挨,它们长得很乖,没有一点裂口瑕疵,馒头皮在灯光的折射下闪动着珍珠般的光泽,压下去一下子弹开,宣软蓬松。 任谁见了都会说这是一锅好馒头。 见馒头等不及了,老板怕他烫到,掂起一个吹了吹给对方。 馒头如获至宝,舍不得几口吃完,咬下去多嚼几口后甜甜的麦芽糖味儿充溢着口腔,他满足地闭上双眼。只要手里有口吃的,他就感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也是真会吃,那一锅十二个他细嚼慢咽吃了五个后肚子才堪堪有了个底。老板捧出一盆新炸好的肉渣酥,自个儿拿了个馒头从中间撕开,填了几筷子油渣又撒了点辣椒面,合上后吃得满嘴留香。 “给我也尝尝呗。”馒头看得眼馋。 “好嘞。”老板将肉渣填入馒头主动撕开的缺口那,问道:“你会吃辣椒吗?” “不知道。”馒头老老实实答了。 “那给你撒少点,你尝个味。” 细细密密的辣椒粉撒在肉渣上,馒头凑得近,一股辛辣直扑鼻子,他皱了皱脸,偏过头朝地上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老板:“呛着了吧。” 馒头耸了耸鼻尖,满不在乎地一口咬下手中半个馒头,油渣迸射着肉香并辣椒面的辛香充溢着唇齿,细细嚼来填到肚里是世上最纯朴最真挚最满足的饱腹感。 世上没有什么是一个馍馍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个。
第5章 繁星垂落夜幕,夏夜凉意习习。 老板搬了唯一一把躺椅在店门口的小道上,他让馒头躺上去,自寻了个竹椅手持蒲扇坐在一旁,蒲扇不时扇着驱赶身边几只扰人的蚊子。 稀奇的是馒头白白嫩嫩,本该最招蚊子喜爱,围在他身边的蚊子却一只也无。 老板略带艳羡,蒲扇拍着身上痒的地方,“是不是有些血型会格外招蚊子喜欢,你看我这叮了个大包,你那边就一个都没有。” 馒头暗自思忖,也许因为我是个馒头吧。 “你咋这么喜欢吃馒头呢?而且我感觉你来这两天好像变了很多。” “哪里变了?” “人更聪明了、更白了,好像……”老板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觉落在馒头撑大后饱满的胸,好像更前凸后翘了,活脱脱一对大白馒头,还是蒸好了的。 馒头没听懂老板的未尽之言,瞬间眉飞色舞起来,“那当然,既然我能修成人形,自然也是有奇特之处的。” “变成人?那你从前是什么?小猫小狗?小花小草?”老板以为这是对方的奇思妙想,也由着他去了。 馒头舒舒服服躺在竹藤编织的躺椅上,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抬起举在眼前孩子气般张开又合拢,从指缝间看星空,“我叫馒头,自然是馒头成精啦。” “建国后不许成精,何况馒头怎么会成精怪呢。” “反正我就是成了嘛。”馒头哼哼两声。 “好、好、好,那你这么喜欢吃馒头,岂不是吃了你那帮兄弟姐妹、大舅大姨、姥姥姥爷……”老板被逗笑了,索性也开始满嘴跑火车。 “成精这个事要讲究缘分的,它们是变不成人的,可才不会成为我的亲戚们呢。” 老板起了坏心眼,“都和你在同一锅,还不承认了。” “是啊是啊,我的兄弟姐妹、我的大舅大姨、我的姥姥姥爷都被我吃了!都进肚子里!”说完还故意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对面店门的霓虹灯很是闪耀,老板霎时不吭声了,他眼睛盯着馒头艳红的舌有些离不开眼。 咳嗽两声后下意识转移话题,“你有什么梦想吗?” 等问完才觉得有几分不妥,毕竟对方是个幻想自己是馒头的傻子。 “我的梦想?”馒头想了想,“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已经实现了啊,从前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馒头店,做各种好吃的馒头包子花卷,攒了好久的钱才支起这么一个小店。” 馒头沉思,“那我的也就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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