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军方和白塔抛来的橄榄枝后,鄢醴游走于各国之间,通过出售情报的方式来换取资源。明面上,鄢醴是一个只看利益的自由人,无论是军方还是白塔,只要给得多,都可以是她的客户,而事实也近乎如此——如果忽略她和前首席哨兵戴月的曾经的同窗情谊的话。 两年前,前任首席哨兵戴月和她的向导在任务中遇袭重伤,沈披星接棒首席。虽然沈披星是戴月的亲生弟弟,觉醒时也展现出了不亚于姐姐戴月的天赋,然而毕竟资历不足,根基不稳,无论是军方还是白塔都暗潮汹涌。那段时间里,除了鲸小队的坚定支持以外,鄢醴也暗中拉了沈披星几回。因此鄢醴说沈披星是她看着长大的倒也不无道理。 话是这么说,鄢醴也不至于为了沈披星结婚这种事专门跑一趟。她这回找上沈披星,单纯是之前沈披星下的单有了新的进展。 对象,人数,目前的定位,鄢醴给的情报详细而精确,足以让沈披星迅速做出决定。 这是夏铮和沈披星重逢以来,第一次在对方身上感受到军旅生活练就的肃杀。 “换上秘书徽之前,要拜托你先和我出一趟任务了。” 夏铮和沈披星的结合是出于无奈,两人也没有彻底绑定,但哪怕只是精神结合,夏铮也是沈披星的向导。他本是公共向导,如今被沈披星卷进了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人生轨道彻底偏离原来的方向。哪怕沈披星什么话没说,夏铮也轻而易举地读懂了沈披星眼中的歉意。 夏铮从向导院毕业已有两年,充实的工作之余还要考虑自己三年公共向导到期后的出路,实在是不怎么会去缅怀在向导院的那段时光。但他现在很难不回想起自己在向导院,唯一一次和阮宜聊沈披星的片段。 彼时,阮宜正因为仅有一个的研究院名额和自己没办法接触哨兵的事而过度焦虑,精神上的压力甚至延伸到他的日常生活,对他的睡眠、饮食等都带去了负面影响。后来夏铮实在看不下去,托关系要好的学长偷偷弄了几瓶低酒精浓度的饮品,冒着被记大过的风险陪阮宜释放压力。一方面是为了开解阮宜,另一方面,两罐软饮料下去,夏铮神经也有些兴奋起来,话题漫无边际,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沈披星身上。 当然,夏铮只是告诉阮宜,他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现在对方觉醒成为了哨兵,至于那个人姓甚名谁,夏铮也没有细说。在夏铮自认为还算漫长的单恋时光里,无论他多笨,多藏不住喜欢,也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这份感情。直到他彻底放下,才终于敢于直面过往傻乎乎的自己,向他人承认“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 因此严格说起来,阮宜还是他第一个倾诉的对象。 阮宜毕竟没见过沈披星,向导的共情能力再强,他也没办法通过夏铮的三言两语摸到对方的内心。后来阮宜喝得精神向导都跑出来了,眼神迷离,似懂非懂地问夏铮现在对“那个人”是怎样的想法,夏铮虽然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向走火入魔一样喜欢一个人喜欢了接近六年,但回答阮宜这个问题倒是非常果断。 “我早就放下了,”夏铮松开揽着阮宜的手,猛地躺倒在地上,眯着眼看夜空里稀疏的几颗星星:“我不喜欢他了,但我希望他能过得很好。如果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个人能过得好,我会希望那个人是他。” “但我不喜欢他了。”夏铮加重了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夏铮希望沈披星事业有成,亲朋平安,未来能够遇到他命里的那个向导,但那个能真正走进沈披星心里的向导不会是他。最好两人各自有各自的康庄大道,但这两条路不需要再有交集。 时隔两年,夏铮经历了不少,但面对沈披星这个填空题,他依旧没想过还写答案。 “是我自己答应和你结婚的,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可以在给我一些物质上面的补偿,”夏铮划拉过平板,又勾选了几家喜欢的饭店:“但归根结底,你不欠我什么,也不需要觉得内疚。无论是道歉还是道谢,我都不想听。” 还在基础科的时候,夏铮个子矮,人又总是驼背。后来两人升入不同的中级科院校,虽然同处一城,但两年间的联系方式始终只有书信和电话。沈披星和夏铮从基础科毕业后的第一次,同时也是重逢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升学考结束后。那时候的夏铮拔条了不少,还是习惯性地驼背,但在和沈披星视线相接的时候会下意识挺直背脊。 夏铮自己都不知道,当他处于特定精神状态的时候,这种精神上的状态也会通过身体的一些表现呈现出来。但沈披星的洞察力和记忆力都还不错,不怎么费力就能一个不落地盘点出这些细枝末节:沈披星和夏铮在白塔的禁闭室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在结婚证书下签下名字的时候,下葬姜姝妤的时候,以及昨天和现在,和沈披星说这些话的时候。 哨兵没有办法感知向导的情绪,但可以通过某些外在的生理性表现,并结合对于向导本人的了解来“剖析”向导。所以军方对哨兵有专项的洞察力训练,同样的,向导也要接受这种控制本能的反侦查练习。夏铮这种下意识的表现可以说是比较严重的弱点,但除了沈披星,大概不会有第二个哨兵能这样了解夏铮。 只有沈披星知道的弱点就不算是弱点,因此沈披星也没有告知夏铮的打算。他没有什么意见地接受了夏铮的观点,并再一次向对方强调,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向他提,他会尽量满足。 沈披星说的尽量,那就是实打实的首席哨兵能力范围内的一切。夏铮正儿八经地考虑了会自己在吃喝住行上是否还有升级的空间,认认真真地看向沈披星:“军职体测你能帮我走后门吗?” 沈披星一愣,夏铮继续说道:“只要体测能过,体检我可以让阮宜帮我改数据。” 模糊不清的奇怪气氛一扫而空,沈披星看着卯足了劲向取巧的夏铮,难得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没记错的话,你基础科那会体能练上来不少了。” “那是当年有硬性要求啊,”夏铮想也不想:“我本来就废,现在回归本性也很正常吧。” “……阮医生会同意吗?他看上去不像是会搞小动作的人。” “他确实比较正直,但如果是为了我,他就会做。” 夏铮依旧回答得快而笃定,微微向上翘的尾音能听出些小小的得意。这种自信来自于相互的交情和信任,沈披星和他的队友们同样可以为了彼此破坏规则,因此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凌驾于原则之上的情谊。只是在夏铮脸上看到这种理直气壮的表情,的确让沈披星有种微妙的违和感。沈披星难得语塞,想了一会,用他习惯的平淡语气说:“看来你们两个关系很好。” “我帮过他大忙嘛,”夏铮随口应了一句,见沈披星投过来疑惑的眼神,慢慢悠悠地补充:“阮宜自己说的,能认识我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之一。” 夏铮神情和语气愈发肆无忌惮,放在过去,沈披星或许会忍不住损他,然而如今沈披星只是微笑着接受夏铮的肆无忌惮的胡言乱语,等对方得意完了才在最后提醒他:“体测是军方和白塔一起组织的,我可能没有办法。” 夏铮嘴角的笑顿时僵住。 “我不当这个秘书了可以吗?其实现在的收入够我开销了。”夏铮不抱什么希望地问沈披星。 “抱歉。” 沈披星的语气中的歉意恰到好处,让夏铮想生气都无处发作。体测带来的压力瞬间让夏铮心情直降谷底,眉宇间的焦躁挥之不去。 “但是等回来以后,我可以帮你练体能。” 夏铮烦得不行,当场脱口而出:“搞得我很稀罕一样。” 军方第一人,同时也是本国最高战力的首席哨兵听着向导真情实感的嫌弃,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第7章 早个十几年,亚区域还是战火连天的状态,各国战力相仿,纷争不断。后来因为华汉连出实力碾压的首席哨兵,一团混战的乱象才稍微有所收敛。直到华汉牵头,组建华亚联盟,亚区域才算勉强结束战乱,步入和平期。 当然,这种和平的状态并不稳定,上任首席哨兵戴月遭遇袭击,华汉至今都没有公布调查结果。本以为戴月的退役会对华汉造成重创,却没想到戴月的亲弟弟沈披星虽是临时上位,却以不输长姐的哨兵天赋一把稳住了局面。除了沈披星本人在哨兵血统上的绝对碾压以外,沈披星的团队更是他的坚实后盾,在戴月在位期间,鲸小队就已经初露锋芒,而在沈披星登上首席位后,空缺一人的鲸小队更是一鼓作气,将整个军方聚成了铁板一块。直到前不久的事故。 传闻沈披星在那场事故中遭遇了重创,是否属实尚未可知,但鲸小队的成员之一,沈披星的固定搭档姜姝妤却是确定在那场事故中牺牲。哪怕沈披星并没有受伤,失去固定搭档向导也是相当沉重的打击了。亚区域看似平平板无波,实则风雨欲来,暗处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华汉首席的动向蠢蠢欲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披星在事故后的首次露面就是宣告结婚。不仅结了婚,还在婚后几天就发布了华亚北三角的公开行程,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沈披星并没有在之前的事故中受什么伤,反倒是他的向导夏铮,显然是不太适应北三角春如四季的多变气候,第二天便开始持续高烧不退,连出门都没有办法。沈披星无可奈何,只能将夏铮留在住处,请人照看。 沈披星出门后的第二个小时,请的医生到达两人住处,在房间里逗留了一刻钟,离开了酒店。就近的药店距离酒店三公里,医生买了些药,给了些小费让药店店员代跑,自己则慢慢悠悠地晃进了一家粉紫色灯牌的情人旅舍。 情人旅舍光线暧昧,只在过道里都能闻到淡淡的轻美食调香,医生一手刷卡进门,一手脱起最外面那层白大褂。 “这味道我都觉得冲,你竟然忍得住。”医生把白大褂挂好,摘掉了装饰用的金丝眼镜,看向坐在床边的人。 沈披星原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五秒,这才仿佛反应慢了半拍地冲夏铮浅浅地笑了一下。 “习惯了。”沈披星说。 回到住处时已经过了饭点,或许撒谎就是要遭报应,用来当做借口的“身体不适”一下变成了现实。夏铮把自己关在卫生间缓了会,回来时正好遇上“结束任务”的沈披星。 夏铮一张脸惨白,勉强和沈披星身后的那位之前打过照面的联盟高层打了招呼,没什么中气地问沈披星:“还顺利吗?” “中途出了点意外,”沈披星揽过夏铮,摘掉手套,用干燥温暖的手背贴了贴夏铮的面颊,低声解释道:“自由集市出了一起挺恶劣的命案,燚猋还在那边帮忙调查,所以回来得有些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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