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多久,穆清风就带着沈初雪二人继续往前走了。 一路上,穆清风和江浪有说有笑的,中间站了个闷葫芦沈初雪,画面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沈初雪大概也品出了些不对劲,所以他刻意调快了脚步,不一会,穆清风和江浪便落到了后头,沈初雪离的不远地走在前头。 聊至兴头,穆清风好奇询问,“江兄弟这么风趣,不知是何方人士?” 江浪没有隐瞒,笑眯眯回答,“我是北陆来的。” 穆清风又开始打听江浪家里有几口人,住北陆哪里。 江浪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开玩笑道,“穆公子问这么清楚,莫非是要为我说亲?” “哈哈哈,也未尝不可。” 穆清风笑声清脆,宛如碎玉,“江兄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东陇城人杰地灵,说不定我还真能为江兄弟寻一门满意的亲。” 闻言,江浪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地道,“我喜欢,话少些的,生的俊些的,最好比我白。” 穆清风很是聪慧,很快就反应过来,望向沈初雪的背影,然后道,“江兄弟这几个条件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沈道君呢。” 前面一直走着的沈初雪背影突然一踉跄。 江浪哈哈大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别说,要真有跟沈道君生的一样俊的姑娘,穆公子一定要介绍给我。” 好不容易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的沈道君再度一踉跄。 江浪故作一脸担心地问道,“沈道君,你怎么了?” 沈初雪背对着他们,背脊挺直,语气冷静道,“有石子,绊了一下。” 穆清风很是关心,“这条路这么多石子吗?沈道君你似乎摔了好几次。” 沈初雪脊背线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半晌都没吭声,大概是这朵高岭之花脸挂不住了。 江浪憋着笑,道,“沈道君,你站好了别动,我去牵着你走,免得你又被石子绊的摔跤。” 听到江浪的声音,又听见身后果真有脚步声传来,沈初雪生硬地丢下“不必”两个字,然后抬脚加快动作离去。 这回倒没摔。
第9章 道君,我陪你 穆清风准备了个僻静的别院让沈初雪二人歇脚,因为一开始没想到江浪会来,所以就收拾了一个房间。 穆清风一边道歉,一边去吩咐下人收拾个新房间出来。 穆清风走了以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江浪和沈初雪二人。 江浪先是在整个别院晃悠了一圈,打量着这个院子,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真不愧是四大家族之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别院都宽敞成这样,这不比他之前住的那个破地方强? 江浪穿过来这两年住的地方就跟狗窝没有区别,现在看到这种别致雅居,有种山炮进城的茫然和羡慕。 等他进屋的时候沈初雪正板正地坐在桌子前,低头微微皱眉看着穆清风刚才给他关于失踪孩童的卷宗,那叫一个认真,就连江浪在他旁边坐下了,沈初雪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赶了几日的路,沈初雪都没歇过,一坐下就是直奔主题。 江浪越发打心底地敬佩沈初雪。 江浪拿起桌子上茶盘中倒扣的茶杯放到手边,提起茶壶倒了杯温茶,再轻轻推到沈初雪手边。 沈初雪手背触到一片温热,这才反应过来,朝手边看了看,看清楚是一杯温茶,沈初雪抬起头看了看,正好对上托着下巴笑吟吟看着他的江浪。 江浪坐在门口那一块,阳光洒进屋子里来,暖光映的他那一双本就很亮的眼睛更加干净明亮,像冬日的太阳。 江浪很是贴心地道,“道君你一天都没喝茶了,嘴唇都干到起皮,先喝口茶润润喉咙,卷宗别着急,我陪你慢慢看。” 沈初雪微微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很慢很慢地上下扇动,半晌,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语气不冷不热地道了个“多谢” 然后,沈初雪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温茶。 温茶滑过干燥的喉咙往下流,身体也逐渐地有了温度,慢慢地将嘴唇上干到刺起的皮一点一点化软了。 沈初雪指腹在杯身蹭了蹭,杯身那残余的一点温度慢慢地渗进他指尖。 江浪看见沈初雪喝了水便放下心来,拉起身下坐着的凳子,凑了过去,朝卷宗那探头望去。 屋子里只有江浪搬凳子时凳子腿划过地面的声音。 沈初雪手上微小动作一顿,几乎是不等他拒绝,江浪就扩大性地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像一滴墨水滴入一碗干净的清水里,强势地侵占了清水全部地盘,迅速地晕开。 沈初雪脊背好像迅速划过一道电流,酥酥麻麻地,迫使他将背挺的更直。离的太近了。 虽然知道江浪生性就是如此,但沈初雪还是不太习惯。 这个距离,沈初雪甚至于可以看清楚江浪那往上翘扬,灵动的眼睫毛,还有阳光照射下的瞳色。 哀牢山是个苦寒之地,常年冰封,山上很难看到太阳。 沈初雪年少时曾无意间闯进后山,后山山谷有一处裂痕,一缕阳光歪歪斜斜地从里头洒进来,落在一汪没有被冻住的清泉上,水面倒映着金黄色的阳光,浮光跃金,很是漂亮。 沈初雪觉得,江浪眼睛很像那一汪浸满阳光的清泉。 美的让人不敢去触碰。 看清楚卷宗内容,江浪出了声,“孩童都是在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失踪的?” 像是那日赶来山谷叫他回去的师兄一般,江浪的声音生生将沈初雪思绪拉回。 沈初雪意识回笼,他情绪控制能力极佳,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便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回答,“嗯。” 江浪看了看那一眼就望的到头的卷宗,愁得皱眉,问道,“除此之外,有什么线索吗?” 东陇城丢了上百孩童,不过记载的资料除去失踪孩童名单,其他线索却少的可怜。 沈初雪摇头,“暂时没有。” 江浪望向沈初雪,又大又圆的眼珠子很是灵动,“五日后就是月圆之夜,沈道君打算如何做?” 望着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沈初雪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却意外的平复了下来,像是一张卷边的纸又被一只手细致地、温柔地来回抚平了褶皱一般。 沈初雪轻声道,“在山魈常出现的地方设人埋伏,不管如何,先擒住他再说。” 江浪笑了笑,眼睛弯弯,“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时候,穆清风回来了,沈初雪和穆清风说了月圆之夜围捕的事情。 穆清风很是赞同,立马着手安排。 在等月圆之夜到来的这几天,江浪和沈初雪都留在了穆家。 沈初雪和穆清风没闲着,白天商议月圆之夜围捕山魈一事,晚上就一块出去勘察。 江浪帮不上忙,就在穆家四处晃悠,很神奇地和穆家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玩到了一块。 他们三小一大的几人整日无所事事,不是放纸鸢就是斗蛐蛐,玩腻了,江浪就拿着沈初雪给他的银子请孩子们吃冰糖葫芦。 于是乎,沈初雪和穆清风回府的时候总会看到江浪和几个孩子坐在大门的台阶上,一口一个的吃着冰糖葫芦。 江浪还绘声绘色地跟孩子们说着鬼故事,把孩子吓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一个个都被恶心的吃不下手上的冰糖葫芦了,只能全部塞给江浪跑去玩了。 这时候,江浪就独吞四串冰糖葫芦,也不嫌腻歪,乐呵呵地吃着。 等到江浪吃到最后一串的时候,一阵清风徐徐吹过,江浪不经意地抬起头一看,沈初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单手提剑安静地站在他前面,未发一言,清风吹的他道袍微微翻滚,阳光下,眉间那一抹纯阳朱砂越发鲜艳。 也不知道沈初雪站这多久了。 有没有看到他哄骗小孩冰糖葫芦的全部过程。 江浪突然觉得嘴里咬下的那颗山楂有些酸过头了,酸的他牙软。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半晌,江浪还是尴尬地找补,解释,“我担心小孩子吃多了甜的会牙疼。” 沈初雪没回答,抬脚动了,朝大门走去。 江浪嚼吧嚼吧嘴里的山楂和糖,咂摸着沈初雪估计没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所以,江浪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那。 正当江浪觉得沈初雪不会搭理他的时候,沈初雪经过他身边,停顿了一下,低头问道,“你不会牙疼吗?” 声音不冷不热。 江浪瞬间来劲,抬起头从台阶上蹦了起来站到了沈初雪面前,“不会啊!我牙口可好了。” 刚才那蔫的没气的皮球像是瞬间注入了朝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鼓鼓囊囊,膨胀到几乎要炸开来一样。 在沈初雪看来,江浪就跟个膨胀活泼到随时会炸开的皮球一样。 沈初雪有些被吓到了,往后退了半步。 江浪没注意到,依旧没心没肺地乐着。 沈初雪思考着这时候该回答些什么,却注意到江浪嘴角挂着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他想了想,抬脚走上前一步,靠近了看。 沈初雪突然靠近,颀长的身影将江浪笼罩,江浪愣了一下。 阳光太晃眼,瞧不清楚,沈初雪只能俯下身低头,上半身倾向江浪去看。 沈初雪身上淡淡地木香随风卷入江浪鼻间,与此同时,靠近的还有沈初雪。 等江浪反应过来,那一抹纯阳朱砂已离他近在咫尺。 沈初雪正一脸严肃认真地注视着他。 眼睛像黑曜石一样的好看。 江浪身子僵住,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住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要呼吸,吸进去的空气却裹着沈初雪身上的气味,紧接着,便跟起了什么连锁反应似的,江浪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发起热来,烧的他脸颊火辣辣的。 江浪终于被看的受不了,生怕被沈初雪看到他通红的脸,不得不伸手捂着脸低下头去。 又低下头去了。 沈初雪这样想着。 不过这回不像泄气的皮球。 倒像山上十七师弟种的那一盆草,平时张牙舞爪地舒展着枝叶,不过手指头轻轻一戳却立马紧张地收起枝叶低下头去。 那盆草叫什么来着? 沈初雪细细回想。 幸得他记忆好,不过片刻,他便想起来,十七师弟管那盆草叫“含羞草” 好一会,江浪才觉得脸上的热意散去些,他这才放下捂脸的手。 沈初雪压低了眉眼,借着阳光,终于看清江浪嘴角那亮晶晶的东西,喃喃着,“原来是糖。” “什么?” 江浪没有听清,下意识抬起头来,目光和沈初雪猝不及防地对上。 太近了,目光和目光撞了个满怀。 撞的江浪沈初雪二人都不由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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