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看着泛着蓝光的老手机,照片上是两个小孩,长发黑皮的哥哥那个搂着另一个看着白白软软的弟弟,像巧克力和蒸蛋糕,不知怎地,陈见津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短发少年脖颈处的红色胎记,照片很模糊,他的记忆也是。 如水的眸色沉沉,宛若这冷寂的夜色,鹤时序真的会是他吗? —— 成绩榜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陈见津背着书包,昨夜的失眠使他有些无精打采,可衣角却陡然被人扯住,他回头看,那双凤眼圆溜溜的,睁大着看着他,有些可怜巴巴的。 那人拉了拉他的衣角,陈见津挑眉,依然不为所动,只是假以辞色的看着他,对方那张凶巴巴脸上浮现了两抹可疑的红晕,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我看到你在榜尾。” 对方说着又慌慌张张地摆手,倒显得那胸肌更为明显了,陈见津目移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到燕琛紧张的脸上。 “我不是说你成绩差的意思。” 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那本就只有短茬子的头,接着拿出了皱皱巴巴的成绩单,陈见津眯眼打量,上面都是极高的分数。 “我成绩还可以,学校要求组成学习小组,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组。” “不要。” 陈见津斩钉截铁地回答,对方果然如他所料,眼尾可怜地塌下来,像受了委屈的小狗。 他回想起鹤时序说他找人打他的事情,沉思着摩挲了下手上的手链,心里的天秤还是偏向了另一边。 他抬腿向前走去,却发现依然走不动,他低头看,燕琛低着头,攒紧了他的衣服,表情有些阴沉,似是低落地说: “是因为我不是燕家的继承人,你才不想和我做朋友吗?” 陈见津看着燕琛握紧的拳头,青筋浮现,对方似乎竭尽全力忍住怒气,放轻声音对他说话。 他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扒开那只握住他衣角的手,眉目淡淡地说: “我不想和任何人交朋友。” 燕琛的嘴角向上勾了勾,可这笑容没挂一会儿,便瞬间僵住。 他看见陈见津向着人群中心的鹤时序走了过去。 陈见津皱着眉头,穿过层层人群,终于走到了人群中心的鹤时序旁边,他拍了拍与周围人谈笑风生的那人,本是冷淡的眉宇变得柔和。 “我能和你一组吗,小序?” 那人原本温柔的表情,在看到陈见津的那一刻瞬间冷了下来 ,鹤时序看了一眼围着讨好他的那些富家子弟,又上下扫了一眼无权无势的陈见津。 面上是笑着的,可声音却宛若带着冰碴子: “抱歉,我已经组好队了。” 闻言,陈见津歪头笑了笑,手却放到了鹤时序的脖颈后,微微施力,像是亲昵又仿佛压迫,状似伤心地说: “我还以为作为你的朋友,你会给我留一个位置。” 鹤时序垂眸,扫过报纸上的头条—鹤家长子帮助偏远山区的少民同学,联邦多年以来的阶级对立,或将缓解。 下面是他和陈见津拥抱的照片,附在一旁的是他一路高涨的支持率。 政治首秀很成功,他关上了报纸,向前走去,在风里留下来了似是而非的一句话。 “你不是我的朋友。” 此话一出,那些世家弟子见风使舵,纷纷开始奚落陈见津“私生子还想攀附权贵”的议论声不绝如缕。 在原地顿了一会,陈见津沉默地背起了书包,从嘲讽他的人群中走去教室。 燕琛不可否认的,在鹤时序拒绝陈见津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庆幸。 “闭嘴。” 他冷脸,凤眼沉沉像鬣狗一样盯着那些嚼舌根的人,可还是有不长眼的人继续说,燕琛拽过那人的头发,一拳头打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人惊恐地看着燕琛,对方抬脚很明显要再踹一脚,回眸却看见陈见津已经走远了,燕琛立刻放下了脚,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角,像只摇尾的狗一样跟了一个上去。 但他仍不忘回头冰冷的警告: “陈见津是我的人。” — 窗边,陈见津若有所思的垂眸看向窗外被众人簇拥的鹤时序,长发遮掩了他的脸,看起来阴郁伤感。 燕琛蹑手蹑脚地坐到对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将组员的单子推到陈见津的面前: “我给你留了位置,和我一组吧。” 陈见津恍若未闻,只是出神的盯着楼下的鹤时序,时不时地皱眉,平白破坏了那如陶瓷般无暇的脸庞。 燕琛有些不忍地伸手想抚平那皱纹,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皮肤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烧着了,连灵魂都宛如在沸腾。 陈见津只是像被骚扰了的猫一样,淡淡地抬眸看了一眼,再继续聚精会神地观察楼下的鹤时序。 “燕哥,要不我和你一组吧。” 一人走到燕琛旁边讪讪开口,燕琛有些不耐烦正要他滚开的时候,却被递上了一张报纸,上面是鹤时序和陈见津的照片。 而标题却是“爆!鹤家长子和他的同性恋人!” 看到楼下的人的脸色,在看完新一期的报纸后迅速僵住,陈见津收回了观察那人的精力,也饶有趣味地打量起报纸来。 只是看到下面那些完全杜撰的爱情故事,他一直冷淡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那双一贯懒洋洋地蓝色眼眸,在看到大多数民众对此深信不疑时,更是瞪圆了,他调头看楼下的人,却发现楼下人早就无影无踪。 而他的鼻尖嗅到了一股檀香,手腕被另一只手握住,他抬眸看,是脸色难看,格外失态的鹤时序。 “跟我出来一下。” 陈见津挑眉,不为所动,反而用笔敲了一下鹤时序的手,在对方吃痛放开他的一瞬间,他扯过来了燕琛的组员单,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挑衅地看着他说: “我和燕同学才是朋友。” 他顿了顿,状似疑惑的样子,看向鹤时序,接着说。 “鹤同学,我们熟吗?” 陈见津说完,丝毫不在乎鹤时序紧张到发白的表情,拉起了面红耳赤还怔愣在原地的燕琛向门外走去。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鹤时序浑身都是冷汗,但面上却恢复了一贯的温柔浅笑。 他环上陈见津的腰,在他的耳畔,明明是乞求的表情,可语气却十足的傲慢。 “外面都是记者,看在我们之前的交情,我求你帮帮我。” 看到这个恶心的脏东西,抱上了陈见津,燕琛一下就暴跳如雷,在他准备揍过去的时候,手上却被人扯了扯,他回头看,是陈见津不赞成的摇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拳头乖乖收了回去,像野狗变成了家犬,为了主人收起了爪牙。 “你是他吗?” 陈见津温热的气息喷在了他的耳畔,明明声音是轻柔的,可对方的脸上却是明显的探究与质疑。 鹤时序闭了闭眼,赌徒心态让他说出了,一句让他在日后最为后悔的谎话: “我是他。” 睁眼,他浅笑着,歪了歪头,将脖颈间显眼的红色胎记露在了陈见津的眼下: “所以,你会帮我吗?” 看到那个胎记,陈见津仿佛被灼了眼一样,移开了视线,看到的告诉他,鹤时序就是那个人,可他的直觉告诉他。 他不是。 理智与直觉将他的神经拉扯的作痛,模糊的记忆,与此刻鹤时序有恃无恐的脸,让他犹疑。 湛蓝色的眼睛里是挣扎,但很快变成了一张带着审判意味的凝视,他的唇角上扬,作为判官给鹤时序下达了他的考验: “如果你能现在跪下来,向我道歉,我就帮你。”
第6章 在陈见津话音刚落时,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鹤时序难以维持那副温润的画皮,明明还是在笑,可脸色却变得格外阴沉。 燕琛乐得看这贱人吃瘪,抬腿向他膝盖踹过去,抱臂饶有兴趣地想强迫他跪下,可那脚却被陈见津用力的踩了下去,疼痛使燕琛皱眉,但陈见津似乎还嫌不够,冷着脸用力地捻了捻。 直到燕琛痛呼出声,他才挑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比主人先行动的狗,才是乖狗狗。” 明明陈见津只扫视了一眼燕琛,便将眼神收了回去,但燕琛无缘由的因为那眼神,浑身热了起来,宛如浑身有蚂蚁在爬,热气向下涌,他低头,看见身下鼓起了一个弧度,那东西胀痛地疼。 他有些可怜巴巴地看向他的主人,却发觉对方无暇顾及他这只野狗的发情期,只能眼巴巴的坐下,两条腿交叠在一起,遮盖他的丑态,祈祷自己能成为美人的家犬。 门外已经传来了记者的脚步声,陈见津注视着鹤时序额间的细汗,手上却无情的坐着倒数的手势,他垂眸像猫科动物狩猎一样,一点点扫过鹤时序脸上那受辱的表情。 陈见津看着一动不动的鹤时序,有些无趣的叹了口气,在倒计时准备归零的时候,他打了个响指,正欲转身时,身后却传来了跪地声。 他回头看,是跪下一条膝盖的鹤时序,他眼眶已然泛红,翻糖色的眼睛里含着一湾泪水,头发乖顺地搭在额前,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生怜惜,可陈见津却依然不为所动,他点了点自己的左腿,冲对方抬了抬下巴,示意着对方双膝跪地。 鹤时序眼圈红红,他指了指脖颈出的红色胎记,试图用旧情打动眼前的侩子手,但陈见津却无动于衷。 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决定跪下,但垂眸的眼睛里却是十足浓烈的恨意。 “看来这里挺热闹的啊。” 在鹤时序另一条腿下跪的一瞬间,一只皮鞋伸了过来,垫住了他的膝盖,而另一只手则搭上了陈见津的肩。 陈见津侧眸看,却发现来的是鹤岐,那张儒雅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对眼前的闹剧熟视无睹,他将鹤时序从地上拽起来,一手揽一个,向门外走去。 而陈见津有些不耐地想要挣脱鹤岐的手,腰间却被抵上一个坚硬的管状物体,他垂眸,一把漆黑的手枪枪口对着他的尾椎骨的位置,后半截则被鹤岐藏在白色西装下的衣袖中。 他抬眸望进了一双带着温柔的疲惫的眸子,唇是弯的,可眼睛与那枪口都是冷的,他淡淡地抿唇,只能顺从地跟上鹤岐的脚步。 —— 校长室门前,鹤岐将鹤时序拦在了门外,却将陈见津带进了屋子里,他被对方按到了黑色的真皮沙发里,紧接着鹤岐便自顾自地给陈见津倒了一杯水,一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先开口,屋子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终于鹤岐带着浅笑,对充满着警惕地陈见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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