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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人生那么长，是不是应该多多跟各种人接触，认识更多人，挑最好的一个，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是，你怎么判断哪个是最好的？”韩晨道，“而且你认为最好的那个人，不一定认为你是最好的。你谈完一个，觉得还是上一个更好，就把这个抛弃，又回去找前任吗？那把别人当成什么了？商品吗？以为是在试衣服吗？” 你是想把感情当成做生意吗？ 钟青夏知道韩晨的来意。他沉默着，任由夜风吹起头发。直到感觉韩晨快把操心与劝解话说完了，他才再次用力提起唇角，微笑道：“你不用管了。” “退一万步，就算我以后选定一个人，又跟谁谈了，也不会是他了。就像柯泉一样。另一个人，新的男朋友，新的感情生活。”钟青夏慢慢说道。 韩晨愣住。
“我没有力气，再投入热情了。”
钟青夏的声音仿佛是叹息，像是真的累了好久，重重地呼吸，但是又怕扯疼伤口般。 “我知道，你和柯泉都是，我知道你们关心。但是真的没关系，不用管了。今晚是结婚那个什么洞房吧？你该去陪她了。” 钟青夏跟韩晨聊天时，唇角基本始终是上扬状态，但笑意并不是一直存在。 韩晨的手微微颤抖。钟青夏还是变了，变得不再像小孩一样以自我为中心了。钟青夏看在情分以及是他的婚礼，今天一直在克制情绪。 如果是以前，钟青夏早就打断他的话，让他不要说了，“我知道我知道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会跟他发脾气，不听他说话。
钟青夏：“他下午已经跟我说了。”
“他”。钟青夏连季永泽的名字都不想提。
“我已经拒绝了。”钟青夏继续道。 他不想玩破镜重圆的戏码。他说过，他很清楚小说和现实不一样，现实没有魔法。 “你拒绝了？” 钟青夏扭头，看到韩晨一脸惊讶的神情，反问道：“你去问他，他没跟你说吗？” 韩晨：“……” 钟青夏又笑了：“看吧，他还是那样，什么都不说。” 韩晨问：“你怎么知道我去问他了？” 钟青夏仍在笑：“我猜的。”
钟青夏移开目光，投向远处，眼前的画面，变为读研时候。 那天晚上，钟青夏回宿舍，在自己书桌前哼着歌整理一会儿东西，扭头才发现季永泽一直看着自己。 对上季永泽直勾勾的眼神，钟青夏顿觉自己心跳加速，努力故作淡定，笑问他：“看我干嘛？” 季永泽说钟青夏中午和晚上还两身衣服。钟青夏明白了，自己中午跟季永泽一起吃饭时穿的衣服，和现在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一样。 “中午热啊。我回图书馆把外套脱了。”钟青夏说完，又跟他调笑道，“你观察力这么好，是不是一直偷偷盯着我？” 季永泽淡淡道：“我以为你偷偷回宿舍了。” 钟青夏：“我会魔法，你不知道吧。” 季永泽挪开目光不再理他。
画面转到那天下午。 夏日蝉鸣声中，宿舍地板都被阳光照得发亮。 宿舍里只有钟青夏和季永泽，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书桌前做自己的事情。 “季永泽。”钟青夏打破安静了。 “嗯？” “我想谈恋爱了。” “……” “我想谈恋爱了。”钟青夏又说了一遍。 “……” “你想……” “你论文写完了？” “……”
画面又变回晚上。 大家都从图书馆回到宿舍了。 钟青夏问季永泽：“我今天一天都不在宿舍，你想我吗？” 季永泽不说话。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钟青夏不肯善罢甘休。他朝季永泽走近一步，笑道：“那你猜猜，我想你吗？” 季永泽仍不说话，看都不看钟青夏，还抬起手臂，不让钟青夏过来缠自己。
画面猛地变亮，阳光还是那样明媚。 但是，这里不再是学校宿舍。 夏风吹过，庄园的树木叶子沙沙作响。
“你想我吗？”
又是这种问题。 但是，问问题的人，是季永泽。
第8章 第8章
钟青夏不说话。 季永泽又问了一遍，并表示，想听他说实话。 钟青夏没有再沉默，身体面向季永泽，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先说实话。” “想。”季永泽说道。 胸腔好像在震动。 “我也有想你。” 钟青夏说完，喉结蠕动了两下，轻轻笑了。 笑起来的话，面部肌肉就不会太过僵硬。 “我会想起你，是因为我会想起我的研究生生活。”钟青夏继续说道，“一想起我读研时光，就会想起你。但是，我对你的感情……”钟青夏没再说下去，只是摇摇头。
吃饭时，季永泽会主动给他倒饮料，汤转过来时也会主动盛汤给他。 钟青夏有些“受宠若惊”，想到季永泽或许是为了表现室友情，可是，季永泽却没给柯泉做这些事。 “泉哥，我帮你。” 钟青夏听到牧行的声音。 是因为柯泉有男友在这里吗？
他隐隐也有某种预感。现在，预感落实了。
季永泽说，他这三年，都没有谈过。 钟青夏“哦”了一声，本想笑笑不说话，但嘴巴却不受控制道：“你不是想专心搞学术吗？没谈不是理所当然吗？” 啊，都已经毕业三年了，成为社会人三年了，还是无法做到像柯泉那样冷静地说话。钟青夏内心懊恼，他认为责任不在自己，应该全是因为，对方是季永泽。 季永泽想知道钟青夏这三年的情况。 “我谈过。”钟青夏道。 反正说谎又不会鼻子变长。 看着季永泽直视来的目光，钟青夏笑出声：“你不会还想问我，有没有跟别人上过床吧？”
各种渠道的相亲对象，或者想跟他进一步发展的人，都会问他之前的感情情况。 钟青夏从没有否认自己谈过，且跟那个人什么都做了。
从他与季永泽正式交往的时间开始算，两人其实只谈了四个月……还是不到四个月？ 这么短，可以当做没有谈过，但是钟青夏还是会跟别人说自己谈过。他只承认谈过，其他关于那个人是谁等等信息，都不说。 钟青夏认为这不是自己放没放下的缘故，而是觉得无论那段情感经历怎样，它都像是有棱有角的宝石，从记忆里拖出来，总会在心上划出清晰的痛感，不是能随意说出口的。
“你的手机号，还是以前那个吗？” “啊？” 季永泽又抛出一个问题，钟青夏没回过神。 季永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对钟青夏的回答都没有多说什么，好像只是知道个答案就行了，也不核实一下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直接新的问题。 钟青夏心情有些不快，而季永泽又问他微信号的事。
“你不是把我拉黑删除了吗？”钟青夏觉得可笑，语气变得凉凉的，“你是多害怕我会打扰你啊。季永泽。”
这句话，穿越三年，终于在他面前，对他说出来了。
分手后，钟青夏发现季永泽拉黑删除自己了。 他看着手机，一会儿又看看前方，脑子什么都没想，身体一动不动的。 仿佛只剩躯壳。
你到底多害怕我会打扰你搞学术啊——这句话在他心里反复得都快烂掉了。
他一整天都在图书馆，宿舍变成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他在没人知晓的时间地点哭过不止一次，有时会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是怎么慢慢调整的？柯泉说人不能闲着，闲着就会胡思乱想，会浪费时间精力地内耗。他就去完成论文，去刷招聘app做简历找工作面试，也去参加考公考编的考试，把自己安排得满满的。 毕业后，有时打开微信，或者一旦涉及跟人相亲等关于感情的事情时，钟青夏会想起来，会去试验一下自己和季永泽的私聊窗口，结果发现，还是被拉黑删除状态。 毕业后的一年半，应该是过完新年吧，钟青夏还记得自己呼出的白气，手指冻得发僵。他拿着手机，最后一次点进自己和季永泽的私聊窗口，先看到一排带着红色感叹号的绿色框框。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往上划动……是被拉黑删除前，两人的聊天记录…… 满眼都是绿色的框框。白色的好少，太少了，怎么这么少……
不知多久，钟青夏的手指停止划动。
停了一会儿，钟青夏的手指，点击季永泽的头像，又停了一会儿，将他拉黑删除了。
“我已经解除了。”季永泽说，“然后发现加不上你。” 钟青夏已经扭脸看别处。他脸上没有笑容，冷笑都不想给了。 “把我放出来吧，青夏。”季永泽说。 钟青夏的内心忽然被触动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他没听过他说这样的话，没听过他这样说话，听起来似乎在恳求。 “我们以后还会再联系。”季永泽继续说道。 钟青夏的内心，又慢慢回归平静。 “谁跟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再联系？”钟青夏扭头看向季永泽，盯着他的眼睛道，“你问过我吗？你觉得我还想跟你联系吗？季永泽，我们只是做了三年室友，以后工作也没什么交集，我们以后不会再见了，也没什么可聊的，不必再联系了。” 季永泽注视着愠怒的钟青夏，说道：“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我对学术不感兴趣，文艺学，文学理论那些东西我也很久没接触了，我都不懂，也不想听这些。” “不聊那些。” “那聊什么？你想跟我聊，为什么还不直接把话都说清楚？” 还非要我一句一句问你？钟青夏质问完，却看到，季永泽忽然笑了。 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季永泽有时也是这样，会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忽然笑出来，让他懵懵的。 现在也是。 “你笑什么？”钟青夏问。 “我很开心，又能听到你说这么多话。”季永泽唇角仍抹着笑意，说道。 “……” 他是有意想让他多说话？ “我会每天都申请加你好友，希望你可以把我放出来。或者……”季永泽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正方形的卡片，递向钟青夏，“你可以收下，扫这个，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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