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天,在工地上验收就觉得胆囊的位置隐隐作痛,作为业内有名的监理,虽然已经做到总监,但发包方点名聘请他为工程验收。中午发包方叫他吃饭,他正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因为傍晚有个和国外的非常重要的视频会不能耽误,他回家自己吃了点止疼药和消炎药,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晚上他感觉好一些,开完会他才发现自己从早晨开始就没吃东西,于是抓起桌上的一包已经干了的切片面包,塞进嘴里。 因为最近一直在加班,程瀚奇觉得今天特别累,昏昏沉沉躺着,看时间七点多,医院门诊已经下班,他想凑合一晚第二天再到门诊去。但到了晚上九点多,他右侧腹部越来越疼,觉得自己像是在火盆边被烤着一般。 他强忍着疼痛,从床头柜里摸出一根没拆封的水银体温计。甩好几次才把体温计的水银柱甩下去,夹在腋下。 五分钟测量的时间里,他已经觉得不对了,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他看了眼体温计39.6o了。 到医院的路上,程瀚奇昏昏沉沉,所有的感官在剧烈的疼痛下都封闭了,那之后的事他记不真切,只记得医生摸他的脖子手很凉,按他的肚子时不但手很凉,按得他肚子还很疼。 现在他醒了,虽然动不了,但思维异常活跃。 他想到自己没有通知家属,也没人知道他生病,那大概率是医院先抢救了他没有计较费用的事。 当他被护士们推着来到肝胆外科病房的时候,他这才见到自己的主治医生——顾晓帆。
第3章 主治医生顾晓帆 顾晓帆下夜班休息了一下午,晚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储物柜里还有他妈妈前段时间寄来家里新收的小米。 多年来父母总是会时不时给他寄些家乡的时令特产,亲戚给的好东西他们也都会给顾晓帆寄来。 顾晓帆会做饭,但因为工作忙,父母送来的东西经常是来不及吃完就放坏了。 他委婉地提过一次让别再寄来,但父母还是会寄来。他明白父母在用他们的方式帮助自己、关心自己,给自己减轻负担,他便不再拒绝。收到东西尽量物尽其用,实在消耗不掉就给孙乃谦、周可送一些,或者给其他同事们分一分,总不至于浪费。 看着白色布袋里的小米,他莫名就想起昨天那个营养不良的胆管炎患者。如果恢复正常,这几天他就可以喝粥了。于是顾晓帆找了个塑料罐子,装满了一罐小米。 次日一早顾晓帆准备到病房查房。刚到科室被护士长叫住:“顾医生,你管的那个急性胆管炎病人清醒之后说有职工医保,还雇了护工。我和他说过是你帮他垫的医药费的事了,他说见了你会还你钱。” 顾晓帆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和护士长道谢:“谢谢,张护士长,我去查房。” 于是,程瀚奇终于在清醒状态下见到了没戴口罩的主刀医生顾晓帆。 “感觉怎么样?疼吗?”顾晓帆声音温和,皮肤很白,嘴唇颜色不深,淡淡的红粉,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程瀚奇刚才被护工扶着坐了起来:“感觉好多了,还有点疼,不过可以忍受。” 顾晓帆点点头:“疼得厉害就告诉我,给你上点止疼药。我叫顾晓帆,是你的主治医生,你是急性化脓性胆管炎,之前你就有胆结石,石头大部分是泥沙样的,这次发病是那些稍大点的石头进入了胆总管,造成梗阻化脓还有粘连。这个病凶险,为了根治,对你进行了腹腔镜胆囊切除,尽可能地为你减小伤害,但这毕竟是手术,而且这个病术后也是必须严格治疗……” 顾晓帆长相很隽秀,说话的时候,目光很真诚也很认真。 “谢谢医生。”程瀚奇笑着毫不避讳地仔细地打量对面的医生。 顾晓帆被盯着看得不自在,侧身按了几泵床尾挂着的免洗手消液,仔细搓洗手部,晾干,对着病床上的人说:“衣服掀起来,我看看刀口。” 程瀚奇照做把上衣撩开露出腹部。 顾晓帆在程瀚奇的肚子上按压:“我按着时候疼吗?” “有点。” 顾晓帆“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检查好,顺手把程瀚奇的上衣拉了下来遮住他的腹部。 紧接着又去床尾挂着的那瓶手消液按了几下,又一次搓洗手部,站到了离程瀚奇更远的地方。 “排气了是吧,今天稍晚点时候可以吃点流食,米粥什么的能少量吃点。”顾晓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营养不良,自己也看得到吧,太瘦了影响你的恢复,病好了要好好吃饭。以后尽可能避开多糖多油,要多吃蛋白质。” 程瀚奇轻飘飘点了下头没说话。 顾晓帆看着眼前的人在提到好好吃饭的时候笑容都淡了,不免又动了恻隐心,朝他道:“你家属还联系不上吗?” 程瀚奇立刻道:“顾医生谢谢你,我已经雇了护工,把医药费付了,你之前替我垫付住院急救费用实在是很感谢。不知道方不方便我加一下你的微信转账给你。” 顾晓帆迟疑一下,今天事情这个走向和那晚他看到这个人的形象、情况,是有些出入。不愿多纠缠,顾晓帆拿出手机翻出了二维码:“客气了,你能康复就可以了。” 程瀚奇急忙发了好友申请。 顾晓帆朝他点点头,转向另一张病床上的病人去询问病情。 程瀚奇看着顾晓帆的侧脸,他发现顾晓帆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笑过一下。他自认为刚才聊天的氛围还挺轻松地,自己感谢的话也说得很殷勤,但顾晓帆就是一次都没笑。 程瀚奇不说阅人无数,但见打过交道的人也形形色色、牛鬼蛇神全都有。按照顾晓帆的长相明明可以很明媚亮眼,但现在却有股子林黛玉似的恹恹的“风流”,眼里有认真和专注,但却少了那么点活泼的生气。 傍晚的时候,护工带了一个保温桶来。 “程先生,医生说你可以喝点粥了,我下午熬了点小米粥,你稍微喝点。”这位男护工是个五十岁的农村汉子,很健谈,和程瀚奇待了一晚上已经很熟络了。他打开保温桶,拿出一个小碗,倒出一碗小米粥放在床头。 米汤洒了一些出来在桌面上,护工可惜地用纸巾擦掉:“哎呀呀洒出来可惜了,这米真好,是今年的新米。黄澄澄的,熬出粥来那米油好多啊,这最养人了,你快喝点。” “谢谢。”程瀚奇端着碗,用勺子一点点舀着喝。果然刚喝一口,那种小米的自然地清甜便满口都是。 “我喝不了那么多,剩下的你喝了吧。”程瀚奇对护工说。 “放着你喝吧。”护工不好意思。 “你喝吧,叔。放着浪费。” 护工腼腆地笑道:“那我不客气了。”说着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粥喝,边喝边叹:这米真好啊。 喝了粥,程瀚奇接到了助理谢安东从国外打来的电话。 “程总,高佳威他们说希望你能亲自到这边来一趟。” 程瀚奇任职本地建筑行业非常有名的一家监理公司,承接了很多国内外的项目。程瀚奇经常国内外到处跑。这次他们公司负责了一个本地的项目,监理工作结束后,项目出了问题惹了官司,他作为总监自从上个项目从国外回来,就一直在处理这边的事。他把自己的助理留在国外代表他处理工作。 但今天这通电话,就代表国外那边的项目可能也有点棘手的情况。 程瀚奇垂眸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我最近怕是去不了,之前公司的那个纠纷,我还约了律师见面。”他不打算告诉同事自己的身体情况,免得大家担心,都来医院探视会很麻烦。 现在的好几个项目在验收阶段,作为监理方,他很怕施工方变着花样找他送礼,就算是甲方知道了来看他也欠人情债。干他们这行最忌讳过多在工作之外和相关人员来往。 谢安东语气里满是惆怅:“那……我再和这边说说看,但是也只是拖延时间,他们看你面子,非要你过来看过才可以……” 谢安东说起了工作上的问题,程瀚奇一听就动了气,对着电话骂了几句娘,后来又冷静下来,庆幸多亏发飙是对着自己助理这种他很信任的人,否则又得惹出闲话。 “嗯好,刘工经验丰富,你和刘工他们多操心……”程瀚奇说着话,目光随意瞟到门口,心口突然一紧。 顾晓帆正站在门口看着他。 顾晓帆穿着一件白大褂,领口处不是上午的衬衫,而是V字领的绿色刷手服,绿色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好,就先这样。”程瀚奇急忙挂断电话。 “顾医生你还没下班啊。”他笑着朝门口正在走进来的人打招呼。 顾晓帆看着他说:“你最好还是多休息,工作可以以后再做。” “哦,我就是接了个电话,不忙的。”程瀚奇笑着像是晚自习聊天被老师从后门抓包的淘气学生。 “你下午感觉如何?”顾晓帆没拆穿,他在门口站了好半天,程瀚奇一直在打电话,说到激动处,还扯到刀口挺疼得他龇牙咧嘴。 “挺好。晚饭喝了几口小米粥。”程瀚奇立刻汇报他的情况。 顾晓帆点点头:“喝了感觉怎么样?” 程瀚奇认真点头:“很好喝。” 顾晓帆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但忍住了:“我是问你喝了身体觉得怎么样?” “哦,挺好的。” “我就下班了,你有不舒服可以按呼叫器,当班的医生会处理。” 顾晓帆转身出病房,正好碰到程瀚奇的护工进门。 “顾医生,我下午……”护工笑着说。 “嗯,忙吧。”顾晓帆朝他点头,便快速出了病房。 护工提着热水壶进来,撑开陪护床。 “顾医生和你认识啊?”程瀚奇看着护工动作问。 “啊?不认识,就是在科里见得多了打过招呼。顾医生人挺好的,就是不大爱和大家说笑。他还是那个什么先进工作者,我也是才来其实不大了解。”护工说着把床铺好,坐了下来。 “哦,这样啊。”程涵奇看了眼手机,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他打开顾晓帆的微信聊天页面,好友申请是通过了的,但他还的住院费转账顾晓帆还没收。 “程先生,你成家了没呀?这一个人住院也没人来看望一下啊。”护工躺下和程涵奇聊天。 被问到这个问题,程瀚奇收起了手机:“我还没对象呢,和谁成家去。” “你这面相,”护工顿了下:“也就是瘦了点,好好养好身体,那也是相当打眼的帅哥,不怕找不到。” 程瀚奇笑了笑不做声。 “那你父母呢,”护工又问。 “年纪大了,告诉他们,他们有个好歹我都不知道谁照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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