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名很长的。”麦朗说,“回去推给你,” 一阵咸咸的风突然吹来,海面上像是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钻石碎片,粼光闪闪,但又不是很晃眼睛。 陆朝深跟着麦朗,走到岸边延伸出的一条木头栈道上,旁边有一只窄窄的蓝色皮划艇被栓在了木桩上,正随着海水一晃一晃的。 “这是我们的?”陆朝深指了指问。 “对,”麦朗说,“我给你说,这不是一次——” 陆朝深抢先回答:“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划艇。” 麦朗笑了笑,解释了缘由:“划艇是免费的,但是我们要清理海面上的垃圾。” Green Kayak是丹麦推出的一个全民环保项目,只需要在app上面预约,自由选择时间和地点,就能在海上免费体验划艇活动,但是需要帮忙拾捡海上的垃圾。 所以皮划艇上有一个小水桶和捡垃圾的夹子 参加这个活动必须要穿救生衣,麦朗事先在起始站点拿了两件,尺寸只有均码,麦朗穿着有些紧,但不妨碍划船。 另一边,陆朝深刚穿好救生衣:“我这个带子好像绞在一起了。” 说完他就心虚了,其实是他自己弄的,这个均码对于他来说都有点大,结果剪不断理还乱,带子变成了一坨。 手上假装很认真地理着死结,实则已经放弃原地等待支援。 “我看看。” 麦朗靠了过来,接过陆朝深手上的死结。 “没关系,这个很容易卡。” 两个人离得很近,麦朗低着头,微卷毛轻轻地擦过陆朝深的下巴,蹭得他痒痒的。 陆朝深也不知道该干啥,数着麦朗眼睛上的睫毛。 身前一松,麦朗捣鼓了两下就解开了,陆朝深抻了抻衣服,这种什么都不需要做,无所事事的状态虽然很不习惯,但是真的好爽。 原来被照顾是这种感受吗? 换做是一天前的他,一听到要把事情完全交给另一个人打理,他肯定不放心。 麦朗:“手抬起来一下。” 陆朝深照做,麦朗环过他的腰,然后扣上。 距离变得非常近,从远处看,两个人像是抱在了一起,陆朝深微微撇过头。 其实他可以自己弄这个的。 麦朗长呼一口气,完事。 “怎么坐?”麦朗向陆朝深征求他的意见。 “你坐我后面吧,”陆朝深从工作的角度考虑,“我在后面拍不到你的正脸。” 皮划艇很轻,重心不稳的人很容易把船搞得抖来抖去,陆朝深一只手扶着麦朗,慢慢地踩进去。 麦朗一边拽住划艇上的绳子不让它跑偏,一边指导:“先踩在中间偏右边一点的位置。” 陆朝深本来扶着麦朗的手臂,又觉得不是很方便,于是没多想就抓住了麦朗的手。 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麦朗顿了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个地方掉下去可不好看。 和那张几乎没什么瑕疵的脸蛋相比,陆朝深的手有些粗糙,隐隐约约还摸到几个茧子。 像是想要确认着什么,麦朗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揉,还不止一下。 陆朝深察觉到了手茧处的异样,看了眼正低着头的麦朗。 虽然很靠谱,但毕竟是个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总会有一些类似于小孩儿的行为。 摸一下也没关系。 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总算是上了船。 皮划艇随着重力微微下沉,陆朝深拿着摄影工具包坐在前面,每个动作都很小心翼翼,麦朗就坐在后面操控方向,划艇很小,两个人不得不紧挨在一起。 第一次坐,陆朝深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很微妙,新奇又刺激。 陆朝深回想起以前经过家里的池塘的时候,总会留意一下水面上的黑天鹅,他一直都很好奇,在水面上待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视角算是换了一下,皮划艇慢慢离开岸边,陆朝深很少离海面这么近过。他不用划船,只需要拿着摄影机录下他认为很好看的场景,偶尔拾捡起海面上零星点的垃圾。 就像黑天鹅一样,浮在海面上,静静地飘着。 “感觉怎么样?”在后面一直卖力的麦朗突然冒了个泡。 陆朝深很直白地说:“很棒。” “那就好,”麦朗说话的时候有些喘气,陆朝深心里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这应该不是个轻松的活。 “累吗?”陆朝深向后问,“要不给我划一会儿吧。” “不用不用,”麦朗说,“我不累的,喘气是运动之后的正常生理行为。” 说完,麦朗突然加速,划艇往前冲了好几米远。 “你看,我真不累,”麦朗说,“你拍拍我就行。” 陆朝深轻笑了一声,但自知要是他来划,这小艇可能要不了几下就会撞到岸边。 陆朝深微微侧过身,将镜头对准了正在划船的麦朗。 “那你准备好,我比手势你就可以开始说了。”陆朝深说,“拍今天的第一份素材。” “好。” 镜头切进,刚好捕捉到麦朗抬眸的那一瞬间。 光线从侧面迸发,形成的阴影显得麦朗的五官更加立体,深蓝的瞳孔注视着镜头,陆朝深透过摄像机的屏幕,单方面地和麦朗对视。 麦朗的眼神真的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焦距缩小,镜头刚好能把人整个给框进去。麦朗手臂用力摇着划桨,肌肉因用力而绷紧,一根一根的青筋随之暴起,像是大树在土壤表面上盘虬的枝条。 陆朝深顿了一下,脑袋突然闪过两个字, 好欲。 四个字, 真的好欲。 眼神暧昧不明,脖颈被太阳照得微微泛红,还喘着气。 用镜头挖掘人物的特点和优势,是陆朝深最擅长的事情。 而性张力强这一特点,在麦朗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陆朝深不敢想象,要是麦朗真的去那一类视频博主,会火成什么样子。 当然,无意冒犯,只是想想。 拍完绝美开场镜头后,陆朝深打了一个响指。 麦朗冲着镜头笑了笑:“Hi,everyone,欢迎来到Mikel的频道。” 还是和之前很相似的话术,麦朗来了个开场白,然后简单地介绍了这次的环保活动。剩下的只需要拍视频画面就行了,大部分文案都是后期配音。 沿着水路一直往前,两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特别的建筑,和国内完全是完全两种风格。 陆朝深觉得两者各有千秋,但由于见得少,还是不免觉得新奇。 平静的海面被风轻轻地扰动,海鸟自由地盘旋在城市上空,彩色的房子像是装上了老旧的滑轨,一点一点地被录入相机。 陆朝深戴上了墨镜,海面上要是有垃圾,麦朗会帮他找,然后划过去,陆朝深只需要伸手把垃圾夹起来。 不需要动一点脑子。 四周变得很安静,除了刚才录素材的时候有交流,两个人竟都很有默契般地没说话。 北欧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它的夏天是什么样子。 短暂的,特殊的,宝贵的。 陆朝深看着前方发呆,他已经用各种设备记录下了很多画面,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之后用来回忆是足够的,只是真实的感受没办法储存,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起溜走,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转化为对往事不复返的悲伤感叹。 待在北欧的时间,最多也就再经过两次季节的交替。 所以他也在认真地感受着这里的一切,哪怕旅途才刚刚开始。
第6章 钢琴 身强力壮的小孩儿 划到一半,皮划艇迎面碰上了一群天鹅。 说是天鹅,但没有陆朝深之前在池塘里看到的那种黑色天鹅,大部分都是灰褐色,有少数两只纯白的,鼻子和嘴上连着一抹红。 这些天鹅看起来脾气还不错,也跟着皮划艇往前游,稳稳的身子底下藏着忙碌的蹼足,来回摆动。 “你们好。” 陆朝深突然对着天鹅打招呼,把麦朗吓了一跳。 “伙伴们,游得开心吗?” 他也不知道这些天鹅来自何处,晚上会住在哪里,陆朝深本来想摸一下的,但是又怕天鹅扇自己一身的水。 “这些天鹅脾气不太好,”麦朗打起小报告,“前两天还在堵着船不走。” 陆朝深笑了一声,他很后悔自己没带什么吃的:“我觉得它们看起来挺乖的。” 麦朗:“它们会见风使舵。” 陆朝深:嗯? 好奇怪的成语运用。 麦朗的腿太长了,膝盖差点能抵到陆朝深的腰间,陆朝深对着天鹅又拍了好一会儿,手有些酸,就干脆直接搁麦朗腿上。 “快到新港咯。”麦朗动了一下腿,示意陆朝深看看前面。 这里比起始点要热闹很多,港口的船只来往频繁,岸上有很多出来晒太阳的本地居民,翘着二郎腿,泡着咖啡,桌上摆着一些看起来很精美的下午茶。 偶尔会有几个人把视线投向他们,陆朝深突然就能理解到池塘里的黑天鹅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Green Kayak项目的船只应该是专用的,有一对老年夫妇在岸边闲聊的时候,看到了他们,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比了一个大拇指。 陆朝深朝夫妇挥了挥手,转过头:“他们夸你呢。” 麦朗说:“在夸我们俩。” 再往前就不能深入了,皮划艇在终点靠岸,时间并不长,新港嘈杂的人声把陆朝深从刚才的思绪拉回来了一点。 一路上垃圾很少,麦朗接过轻飘飘的垃圾桶:“哥本哈根的海还挺干净。” “是啊,可能根本就没什么人丢垃圾,也有可能垃圾都被捡走了。”陆朝深很快地解开了衣服,对麦朗笑了笑:“辛苦你了。” “嗐,”麦朗脱掉救生衣,有些小得意,“这算啥。”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麦朗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孩儿了。 麦朗今天穿的是一件无袖背心,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陆朝深无意间看向那粗壮的胳膊,肌肉轮廓和形状什么的看得清清楚楚,几乎相当于没穿。 难怪被那么多粉丝们喊老公,这位弟弟有肌肉是真露。 察觉到陆朝深的视线,麦朗也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朝深低头假装在包里找东西,眼神对接失败。 “走吧,”麦朗一把搂住陆朝深的肩,“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麦朗的臂展很长,搂住之后还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第一家店叫Buka bakery,人不少,算是本地的一家网红店,各类肤色的人都有,两个人一进去,有不少目光都转向了他们。 两位气质完全不同的大帅哥同框,谁能忍住不看? 麦朗似乎已经习惯了,指了指招牌上最大的两个点心:“开心果可颂和丹麦酥是他们家的最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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