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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慕木歪头看了看老板，又去看她身旁的高脚凳，脸上的疑惑不加掩饰。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听话地走到了老板指定的地点，在高脚凳前立正站好。 老板不说话，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慕木的脸看。审视意味十足的目光看得慕木心中忐忑，用力抿紧了唇，双手紧紧地攥着背包带，骨节处都泛着青白。 面前的场景太像是他每次被开除的场景了，他想到方才包厢里打翻的那一车酒，吞了口口水，期期艾艾地开口，“老板，我有哪里做错事了吗？” 老板像是看够了一般垂下了眼，抬手揉了揉额角，轻声道：“也不知道那位是中了什么邪了，居然看上了这么个小傻子。” 老板的声音是放得很轻很轻，放在平时，保管慕木那又旧又破的助听器接收不到。 可现在他们俩的距离不足一臂远，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她与慕木两个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被那个破旧的助听器一字一句地传入了慕木的耳中。 他不知道老板说的那位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小傻子指的是他。 慕木被叫小傻子也没有别的特别的感觉，不是不自卑，不是不做辩解，也不是不反抗，只是这些都在他年幼的时候做过了。 全部都是无用功罢了。 哦，也不是，反抗会让那些霸凌者更高兴，叫得更大声。 渐渐地，慕木也习惯了小傻子这个外号。无论谁在这么叫他，他都能送上一个纯稚的笑脸了。 而这个笑脸，往往能让那些欺负随着一句粗口，或是一句真特么是个傻子外结束。 这不，老板就被慕木这个笑弄得有些涩然。她自知失言，尴尬抬手攥拳虚掩在唇边，轻“咳”一声吼，才说：“你没做错什么，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训你的。刚才包厢里的那位大佬给了你一万的医药费，我转给你。” 慕木那不算灵光的脑子被接二连三的信息砸得更懵了，他想到燕归刑那张艳丽无双的脸，又想对方趴在他背上时萦绕在鼻尖的冰雪的香气。 “老板，您是说那位，长得很好看的那位先生给了我一万星币吗？”慕木激动地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老板，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急。 老板这会儿还没有多想，只当慕木这个小穷鬼突然间知道自己有一万星币的巨款才激动的。 她从吧台上勾起光脑的金色链子，在指尖转着圆圈，调笑道：“对啊，有一万那么多呢，够你交五年的房租了，高不高兴啊？” 慕木脸颊红扑扑的，抿着笑点头再点头。他抠着背包带上露出来的线头，小声问：“老板，我能知道那位先生姓什么吗？” 老板诧异地看向慕木，“你不知道他是谁？” 说起来也不怪她会这么惊讶。那可是燕归刑啊，帝国的五星上将，琉璃星的星主，上八卦新闻比上军部新闻都多的主。 慕木诚实地点头，他确实不知道燕归刑是谁。 老板转念一想，慕木平时打那么多份工，空出来的时间差不多都在补觉了，不看新闻不关心八卦，不知道燕归刑长成什么样子也是正常。 她叹了口气，道：“姓燕，燕子的那个燕。” 慕木默默地记在心中，又抠着那截线头，小声问：“那老板您有燕先生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要。” 正低头给慕木转账的老板倏地一下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愣是因为震惊瞪得比慕木那双杏核眼还圆。 “你要他联系方式做什么？！” “我。”慕木抿了下唇，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害羞，他垂着眼，指腹用力搓着背包带粗糙的布料，声音小的像蚊子叫，“我想给他发信息谢谢他。” 老板震惊地看着慕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评价他这种将自己送进龙潭虎穴的行为好了。 老板久经风场，能混到同燕归刑攀上关系，在夜店里里鳌头独占，无论是手腕心机，还是洞察力观心自然是了得的。 从慕木全须全尾地走出包厢，到阿奇亲自回来找她转医药费这两件事，不难猜不到慕木这个小傻子是入了燕归刑的眼了。 至于入到几分，老板不敢猜，猜不到，也不想去费心思猜。毕竟她没打算利用慕木去同燕归刑献媚。 老板看慕木双眼放光，一脸向往的模样，忽然觉得头疼的不行。 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忍心看着这么个小傻子傻乎乎地一头撞进去，被燕归刑吞得骨头都不剩。 造孽啊！老板不忍地闭了闭眼。 “慕木啊，你听老板一句劝，乖乖收了钱，把这件事连同那位燕先生一起忘了。” “那位燕先生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招惹的，消停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好了，不要想太多。” “以后。”老板话顿了顿，语重心长中多了几分犹豫，“以后要是还能遇上，记住，有多远就躲多远！”
第9章 木木最好的朋友 慕木反手关上门，蹲下身换好了毛绒拖鞋，又将换下来的白色板鞋头朝门的方向摆正，顺手将旁边东扭西歪的大号黑色运动鞋也摆正了才站起身。 他拖沓着打了两码的拖鞋走到客厅的角落里，将身上的背包摘下来挂在已经挂得像是圣诞树的衣架上，这才哼着走调的歌穿过狭窄的客厅往自己的小卧室走。 路过那扇虚掩着的透出微弱光线的房门时，听到里面传来道男人的声音。 “大半夜这么高兴？中奖了啊？” 慕木先是被乍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缩了下脖子，随即脸上露出抹大大的笑。 他推开那道虚掩着的房门，大半个身子探了进去，看到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吸营养液的郑安，顶着一张笑弯了眉眼的脸，惊喜地问：“安安，你还没睡啊？木木可以进去吗？” 郑安像是没听到慕木说话一样，目不转定地盯着悬在他眼前的光脑屏幕。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他余光扫到慕木还保持着一半门里，一半门外傻笑的姿势不走，就知道这小傻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非讲不可的那种事情。 郑安从光屏上分出一丝注意力给慕木，没什么好腔调地说：“我哪次说不让你进，你哪次没进来？！小傻子净会得了便宜卖乖。” 郑安的语气实在称不上好，换做任何一个有脾气的人，都会刺郑安两句。 可慕木是个没脾气的小软包，听郑安允许他进屋了，只会笑得更开心。 他挤到郑安身边坐下，看着光屏上两只打的不可开交的蓝皮、多足、瘦高、模样畸形可怖的星兽，发出一声小小地惊呼。 “安安，你怎么又看星兽打比赛啊？好残忍的。” “嫌残忍你就不要看啊。”郑安将空了的营养液袋子扔到床边堆满了杂物的桌子上，也不知道是觉得刚刚的语气太凶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然耐心解释道。 “这是星兽大赛，正规比赛来着，赔率很高的。” 慕木唇边的笑意彻底收敛，板起脸，不赞同地看郑安，“你赌钱哦。” 他的长相本来就是精致可爱那一挂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是高档糖果铺橱窗里摆放着的彩虹云朵棉花糖，就算是板起脸，也没有多少威严。 更何况郑安同慕木合租八年了，更是不会怕慕木的。不仅不会怕，他还会凶回去。 郑安拍了下慕木的后背，力道控制的很好，可以听到“啪”地一声，却不会觉得疼。 他没好气地说：“什么赌钱？！乱说话！” 慕木认真脸反驳，“你自己说的嘛，赔率很高的，那不就是赌钱吗？” 郑安一时语塞，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别过头。因为慕木说的是对的。星兽大赛就是再正规，本质上也是一种博彩。 家产优渥的贵族中产可以拿来当消遣，他们这样喝营养液都要计划着来的穷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郑安知道归知道，可赢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谁不想一夜暴富呢？反正郑安是想。 慕木见郑安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语重心长地劝道：“安安，赌博不好，很容易倾家荡产的，还是多打几份工靠谱。” 郑安随着屏幕上蓝皮星兽的一记重拳，将对面长了八条手臂的星兽轰出五米远，重重地撞进防护墙中成了墙体的一部分，喜得振臂高呼。 他惊呼过后，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实在是太过显眼，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顺手揉了把慕木的小卷毛。 “哥知道啊，这不是看是正规比赛，就试试运气嘛，以后不会弄了。嗨，别说我了，你呢？大半夜回来还哼歌，买奖券中奖啦？” 慕木心思简单，隐约能明白郑安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更多的是认为郑安在关心他。 他严肃的小表情瞬间一换，往郑安身边挪了挪，笑眯眯地说：“没有买奖券啦。不过也算是中奖啦！嘿嘿，客人给我星币啦！好多好多星币呢！” 郑安本来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听到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冷静不在，也不管光脑上打得你死我活的星兽了，侧过身看慕木。 “你不是和我说你在大厅吗？大厅还收小费吗？等会！你不会是去卖身了吧？！你不是和我说你们那夜店很正规，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郑安的问题跟连珠炮一样砸向慕木，弄得慕木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来所以然来，急得额上都出了一层细汗了。 郑安毕竟要比慕木大了十岁，多看了十年的人与事，了解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肮脏的心思，知道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慕木这样长得好看的小男孩。 就算是大部分都喜欢身体健全的正常人，但保不准就有那么一帮变态喜欢慕木这样身体残疾的小傻子呢。 郑安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心惊，见慕木半天不说话，急道：“你怎么又不说话啊？助听器不好使了？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是什么？那我再说一遍啊。” 他说着，倾身靠近慕木的耳边，要将方才的话再问一遍。 慕木赶紧叫停，“我听见啦，是你一次性问的太多，木木不知道怎么回答啦。” 郑安没好气地瞪着慕木，“那就一个一个答。” 慕木先是将受伤的腿抬起来踩在郑安的床上，挽起宽松的裤腿，露出布满暗色划痕的小腿。 郑安心中一惊，忙凑近了去看那些伤口，见伤口不深，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的痂，才松了半口气。 “怎么搞的啊？被客人打了？还是被同事欺负了？” 慕木点头又摇头，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跟郑安复述了一遍。 郑安听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骂了句脏话，“那些有钱人就是可恶！仗着有钱欺负人！呸！赔一万都是少的！你也是傻，不知道管你们老板多要些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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