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接,收回手,语速很快且十分流利地说道:“还有小试牛刀,做完美男人、一道清蒸鲈鱼,俘获女人心、京菜第七百六十二代传人自传之如何做好驴打滚、情人应该学会的十道拿手菜,男士版女士版。” 他抬头:“你……你要哪个?” 成君彦探究地看着他:“合着您是阶段性的啊。” 他没有明说,但老板了然,“我本来也不……不结巴。” “小时候……看电视,跟……里面人学……学的……” 他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去看书。 成君彦觉得这人实在有意思,随意坐在防水布一角,“老板我不要那么时髦的,你给我找点儿实用的。” 老板吸一口气,成君彦连忙打住,“行行行,不用报菜名儿了,我自己找。” 在书摊这消磨了一个上午,成君彦看时间差不多,站起来跟老板告别,找奶奶一起回家。 他们约好每次都在点心摊见面,严鸿知还没到,成君彦便在附近随便逛,看到有卖头花的,驻足看了看,“老板这花有大的么?” 他捏起一个头花,上面有朵桃花,就是太小了。 “有!”老板从麻袋里倒出一堆,“挑吧,什么都有。” 成君彦精心挑了俩,给了钱往兜里一揣,正好看见老太太,朝她招招手:“奶,这儿呢。” “我给你买了好玩的。”成君彦比奶奶高很多,说话腰总是不能挺直,很没正形地从兜里摸出个女人用的头花。 刚要递过去,一看忙收回去,“拿错了拿错了。” 掏出另外一个,给奶奶,特得意:“是不是很别致。” …… 到家都快十二点了,爷爷已经做好饭等着他们回来。 吃了饭没多久,成君彦就要出门:“我出去溜达溜达。” “天天溜达,这么爱溜达,咱家还养什么驴啊,你孙子溜达溜达的,就把地给犁了。”奶奶向爷爷数落他。 外面嚎一嗓子:“我都没走远呢!” 老头和老太太笑得不行,严鸿知示意他凑过来,“我给你说,他准是出去找树家庄那个。” “今天,他在集市上买头花,买了俩。”奶奶起身把她那个拿出来,“还有一个呢,肯定是送给人家的。” 爷爷拿起头花,沉吟片刻,“这是……天蓬元帅。” “什么玩意儿天蓬元帅。”奶奶无语,只给他看:“这不月亮么,这儿,上面是小兔子。” 爷爷呵呵一笑,“我看着像猪。” 老太太瞪他一眼:“什么眼神。”把小兔子拿报纸裹上,好好放在了抽屉里。 成君彦直接去的树雪家里,她们也刚吃完饭,杨金秋是个比奶奶更严肃的老太太,但是见到他就挺和蔼,问他:“吃了吗?” “吃了吃了。”成君彦帮她收了桌子凳子,往西屋里看,里面有人在洗碗。 “别洗了,笑笑。”杨金秋去屋里叫她,“我来,玩去吧。” 树雪没让,坚持要洗。 成君彦连忙上前:“奶奶您歇着,我来,我给她打下手。” 说着就把老太太推出去了。门一关,他倚着门框,问树雪:“你小名叫笑笑?” 树雪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凑过去,很自来熟地拿起洗好的碗去找碗橱,“这么不爱笑的人叫笑笑,你奶奶是故意选的反义词吗?那我应该叫什么,叫丑丑,笨笨?” 树雪洗完最后一个碗,擦擦手,掏出小本写字,成君彦过去看。 “静静。” 成君彦干笑一声,“这名字也不错。” 收拾完了,树雪回自己的屋子,见成君彦在门口低着头不进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就不进去了。”成君彦眼神闪躲,“女孩家的屋子,我一大小伙子。” 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 成君彦张张嘴,啊了一声。 过一会儿,门从里面开了,树雪换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见成君彦正蹲在水缸那儿,走过去。 缸中盛开着几束荷花,还有两个骨朵含苞待放,粉嫩姣妍,散发着淡淡清香。 成君彦仰着头问她;“你种的?”树雪点头。 “那你很喜欢荷花?”树雪点头。 “那行。”成君彦起身,用两根手指挑出兜里的头花,“看到了就买了。”见树雪不接,补充道:“随便买的,不喜欢没关系。” 头花上有一朵半开的布艺荷,很简单,颜色浅淡,样式还算好看。 树雪看了看,转过身,抬手摘掉了头绳,她今天没有绑麻花,皮筋一摘,头发便绸缎一样散开来。 成君彦拿着头花的手还愣在那,半天没有反应。树雪侧过头看他,她的眉毛是偏细长的,微微颦起就像在埋怨。 成君彦啊了声,试探性地问道:“要我给你绑?” 树雪点头。 “行吧,我可能绑得不好看。”成君彦抬起两只手,在她背后比划来比划去,却无从下手。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地用手指将头发拢在一起。 哪敢碰到人家的脸,所以前面各留一大撮,还是树雪自己拎着让他束上。成君彦从来没有愁过学习,这还是第一回碰到令他手忙脚乱的难题。 终于勉强扎了起来,成君彦松口气,指间还存留着头发柔软的触感。左右看看,欣赏自己的大作。 视线移动,看到她的发根下有一块儿很淡的浅粉色疤痕。他去摸自己的后颈:“唉你脖子这儿也有一块疤啊,我也有,跟你的差不多。” 他觉得两个人还真是有缘。“你是怎么弄的?我奶奶说我小时候磕着了。不过我不记得。” 树雪无意识地摸着发尾,想了想,最终摇头,也不记得了。 “可能也是小时候吧,太小了,那会儿还不记事儿呢。”成君彦笑。 两人在树下坐了会儿,有一阵阵荷花香传来,成君彦觉得很熟悉,和第一次见到树雪的时候闻到的味道很像。 “对了,你那次,为什么要抓着我的脖子……”成君彦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树雪安静地眨眨眼,掏出小本,写:“疼。” 成君彦愣了愣,轻声问:“哪里疼?” 树雪鼻子很快地皱了下,指指头,你扎得头发疼。 “那你自己再扎扎。”成君彦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过头看着前面,脸上的笑意淡去。 树雪好像总有很多的秘密。
第5章 第五章 吾心安在此,静静待归人 ===== 两人偶尔会在河边相遇,树雪会坐在一边看成君彦游泳,也谨遵老太太嘱咐多晒太阳,晒着晒着,就闭上眼睛,脸埋进膝盖打盹。 等成君彦坐下来晒头发,她就露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成君彦赶紧找来衣服穿上,不敢和她对视:“这样盯着人,不太好。” 树雪便转过去,看水面上的波纹。 “你看。”成君彦从一旁拿起一本书,“我最近在看这个。” 树雪去看封面,《手语大全》。 “你以后可以不用写了,给我比划手语,我能看懂一些了。”成君彦比划起自己的名字,“你好,我是成君彦。” 树雪眨眨眼,摇头。成君彦:“不对?” 树雪用石头在土地上写:“我看不懂。”她没有走出过这里,也没有学过手语。 成君彦安静,把书递给她,“那,我们一起学?”树雪扭过头,拒绝的姿态。 “你要是不想学,也没关系。”成君彦放下书,把衣服摊开,向后躺在地上,看着碧蓝天空,吹着河边凉爽的小风,心情和声音都很轻快。 “你知道在武侠小说里,大侠、武功高强的人都有暗语吗?” 树雪像石像一样坐着,垂下眼睛,她从来没看过武侠小说。 成君彦越说越起劲儿:“遇到危机时刻,根本不用交谈,一个手势,一句暗号,就能号令全派,指挥千军万马。“ 他问:“树雪,我们也定个暗号怎么样?” 树雪在地上用石头画画,好像关上了耳朵。那边成君彦一想到武侠人物就思维发散到太空,自言自语好久。 “你觉得怎么样?”成君彦坐起来,看到她的画,“这什么?” 她画了一个圈,又再上面描了很多遍,从而变成一个很粗很结实的圆。圆外面一排尖刺,一眼看上去很像一个缠绕着荆棘的牢笼。 圆中心压着一块小石头。成君彦看不明白,指指石头,“这个是什么?” 树雪指向自己。成君彦愣住,看了看,伸手将圆抹去一块,露出一个缺口。 “那你出来。”又抹了一下,将缺口抹得大一点,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这位小姐,请你出来。” 望着那处缺口,树雪蜷起手指,最终还是补上一笔,又变成了封闭的圆。 “不想出来?”成君彦嘴角一直含着笑意,配合她玩小朋友的游戏,捡起一块石头,放进圆中,“那我进去。” 两块石头并排着,树雪要丢了他的石头,成君彦挡她的手,把自己的石头摞在她的上面,“站你头上。”捏起自己的石头敲树雪的,“跳起来和你打架。” 他玩得不亦乐乎,树雪向后退了退,离这么幼稚的人远一些,拽过他丢在地上的外套,躺在上面,陷进阳光味道的草香之中。 “我知道了。”树雪正在数最高的那根树枝上有几片叶子,成君彦的脸就占据了她的视线,少年的眼睛很像琥珀,映照着她的身影。 他兴致勃勃地拿着两块石头,敲一敲,向她介绍:“你看,敲一下,铛,一声。意思就是不要、不好、不愿意、不喜欢、不同意......所有消极的意思。” 接着石头敲击两下,发出清脆的铛铛声,“敲两下就是,可以、同意、喜欢、我愿意、接受......所有积极的意思。” “很简单吧。”他把两块石头递给她,“不方便写字的时候,你就给我暗号。”他一抱拳,戏瘾上来:“末将定不辱使命,谨遵圣意,替您扫平天下障碍,让您得偿所愿。” 树雪看看两块石头,又看看他,敲了一下,不要、不同意、不喜欢...... 末将放下他的手,站了起来,伸伸懒腰,“哎呀,天色不早了,该班师回朝了,先走了。” 夏天很快就要过去。 八月底,成君彦要回北京了。严鸿知打半个月前,就给他收拾行李,光自己家腌的咸菜就装了三罐,咸鸭蛋两兜,辣椒酱一瓶,最后几天甚至计划给他烙点大饼带上。 “奶奶,挺好。”成君彦一边啃着玉米一边翻包,“我到了学校,我就找个好地方,欸,把包打开,我就开始摆摊儿。” 他穿着爷爷的老头背心,很不修边幅地坐着,头发翘得东一撮西一撮,正龇着牙乐呢,树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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