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似乎只是伯父为了他父母的遗产而演的戏。 时隅随手给时振华的号码设置了黑名单,打了个以假乱真的哈欠,问陆常照:“我头发干了吗?好想睡觉啊。” 好在陆常照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接,他低头,薄唇贴在他发尾感受了下。 “还有点湿,我再帮你吹吹。吹不干就睡觉的话,以后老了会头痛。” 类似的话,在时隅小时候,妈妈也经常说。那时候每逢暑假,时隅总喜欢在他家的儿童泳池玩水,弄得头发都湿透了。 他不喜欢吹风机热风烫人的温度,妈妈怕他着凉,总是开最大档的热风,所以每次都要妈妈追着他吹头发。 陆常照给他开的暖风刚刚好,时隅头发长长了不少,发量还多,吹干速度比以前慢很多,他却丝毫没有不耐烦。 全职以来,时隅每周日至周五晚上,会固定直播三小时。 他的直播只展示软件界面,直播内容是画稿子。 一开始,来直播间的基本是他微博的粉丝。时隅的个人微博从他大学接稿时开始用,基本是发一些自己的画稿,偶尔有不配图的文字日常。毕业以后,他忙于工作,账号暂停更新过,全职后再度恢复更新。至今,账号累积了有小一百万粉丝。 他直播画稿子,一是为自己引流,吸引更多客户,二是需要有人监督。他没指望会有多少人看,直播第一天观看人数却意外地破千了。 最初来看的基本是粉丝。这些粉丝原本是来凑热闹,后面发现时隅画画极其专心,还引来一堆全职的画师太太相约来他直播间打卡,跟他一起画稿子。 后来,直播间人气越来越高,甚至吸引了考研考公党前来报道。 大家进入直播间打个卡,就默默干自己的活去,逐渐演变成为不少网友的电子自习室。 直播画的稿子,通常会征求老板们的意见,同意公开的,他才会在直播时画。 陆常照虽说在时隅这边住下了,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 他的工作强度比时隅更大,很早出门,常常到深夜才回来。别说教他做饭,他连回来吃晚饭的机会都没有。冷助每天都会给他发陆常照的行程,第一季度是寰达的结算季,要对外公布去年的年度财报,以及一季度经营情况汇总。陆常照的行程,基本是到各子公司参加会议。 据冷助透露,原本这些会议不需要陆常照出席,但是他前阵子受伤入院,加之有人从中作梗,刻意引导舆论,集团上下一度以为他生命垂危。 这些天,时隅跟冷助接触多了许多,发现对方并不如外表高冷,反而挺活泼。具体表现在,他时不时会向时隅透露一些陆常照身边的八卦,时隅听得津津有味。 多数时候,他回到家,时隅已经下播,顺带洗完澡,在客厅沙发等人。 半山别墅区夜里很安静,通往山下的道路没有灯,一到夜里四处漆黑一片。陆常照的车声响起,从黑暗尽头驶来,透过窗帘看到车灯亮起,时隅便起身去门边接他。 如今,他已经能够凭脚步声,辨认出门外站的是陆常照还是谁。在他走到门外时,准时给他打开门。 陆常照进门第一件事,照例是先摸摸他的头,之后再去洗漱。 等他钻进被窝,时隅多半睡着了。迷糊间,总能感觉有人凑过来对他抱抱蹭蹭。或许是怕吵醒他,力度不大,时隅竭力跟生物钟对抗,试图回应他,却总是敌不过睡意。 这段时间,陆常照一直睡在他房间。 时隅有记忆起,就没有跟谁同床共枕过。哪怕是小时候父母尚健在,他也独自住在儿童房,由保姆或母亲轮番照看他。 他不提回客房睡,时隅也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或许是黑夜里有另一个人的温度可以依偎,他觉得自己睡得比以前更好。 起初,其实他还怕自己睡相不好,影响到对方。 从这些天恋人起床时精神抖擞的样子来看,他的睡相,应该没有影响到对方休息。 唯一令时隅不解的地方,便是他入睡时平躺着,醒来时却总靠在陆常照怀里。
第5章 直播事故 这晚,时隅刚开播不久,忽然听到敲门声。 往常这个点,陆常照还在公司,他聚精会神地画画,没听见车声。 打开门一看,果然看到陆常照。他刚回来,定型过的头发被抓乱了些,衬衣上方的两颗纽扣解开了。他的衣服多是修身款,肌肉轮廓清晰可见。据冷助透露,陆常照有健身的习惯,饮食也是营养师负责,跟时隅随心所欲的饮食不同,身材锻炼得很好。 见他习惯性地看自己看得出神,陆常照挑眉:“还在工作?” 时隅收回视线,点头道:“今天这么早下班?饿不饿,要给你弄点吃的吗?” “今天周五。”陆常照捏捏他的脸,扫了眼电脑屏幕,“明天我休息,陪我出门散散心。” “好,不过我有加急单要画,画完才陪你出门。”他最近排单比较多,有的客户等不及,排到以后就一直催他,时隅丝毫不敢怠慢,遇到催得急的都尽量加快速度。 全职画画相当于全年无休,前阵子陆常照住院,他连续半个多月断断续续地请假,或者只播不到一个小时。 每次他发动态请假,都有粉丝担心他是不是累坏身体了,还有粉丝说他飘了,天天偷懒。 陆常照出院后,他又恢复之前的直播节奏。 陆常照搬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 “我陪你画。” 他体温高,往旁边随意一坐,时隅就感觉靠近他的那侧有热量源源不断传来。 时隅硬着头皮画了几分钟,摸摸鼻子:“……你在旁边,我画不出来。” 陆常照一脸无辜:“我可没说话,是你不专心。” “……”时隅无奈地戳戳他的胸口,“要不你先出去,我还差一点就收尾,马上可以陪你。你这样坐着不说话,好像监考老师。” 陆常照将他的食指握入掌中,揉捏几下,很干脆地做出让步。 他拉起椅子,往后挪了半米,悠然道:“时同学,你继续,我不看你画。” 时隅又埋头画了几分钟,陆常照的视线,犹如狼盯着猎物,让他压力倍增。 他果然没看他画画,只是在看他罢了。 他不由得回头,陆常照马上倾身往前凑:“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出去。有人看着,我画不出来。”他狠狠心,如实道,“你如果影响我的进度,明天我就没法陪你出门。” 虽说他也想跟陆常照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恋爱毕竟不能当饭吃,他还是得努力画稿子。 陆常照沉吟几秒,问他:“你画一张多少钱,需要多久?” 时隅报出一个价格,告诉他,一般一天能画完一单。 如果给杂志社画插画,价格会高不少,彩色封面的话,一张两千。但近年来实体出版行业不景气,跟时隅合作过的编辑大部分都离职了,后续接手的编辑跟他关系不怎样,没有再找他约稿。 “这么低。”陆总显然没有了解过普通画师的薪酬,“换算下来,时薪还不到六十。不如我给你付一百倍的价钱,你把画画的时间用来陪我。” 他嘴上这么说,但时隅觉得,他不会真的干预他的工作。 时隅知道他这些天连轴转,无非是想空出时间来陪自己,可自己却有工作在身不能陪他,他有些不满,只好尽量安抚。 “……我这个价格不算低,各行各业薪酬不同,你总不能把所有行业的薪资标准都按照你的收入来算。” 早些年,AI绘图软件突然兴起。随着软件的优化与成熟,原画这类工作量庞大工作,业界内大部分公司都选择交给AI完成,原画师基本负责修正工作就行。 后来出台了一系列关于数字智能制造有关的政策,版权产业得到真正的重视。因AI绘图导致的版权纠纷等法务问题频发,甚至出现专门替画师处该类维权的打假行业,不少公司因为使用AI绘图存在侵权问题,面临巨额赔偿。AI绘图引发维权工作愈演愈烈,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目前除了少部分大公司仍然使用内部优化的AI绘图软件完成简单的绘图工作,大部分小作坊式的公司,都回归早期的工作模式。 也因此,一众画师才勉强避开了批量失业的前景。 不过,画画毕竟是非常耗费时间与精力的工作。说不定再过几年身体素质日益下降,他想画也有心无力,因此得趁现在能接单多接点,攒点钱。更何况,他每一单的价格在同行里属于金字塔上层,他还挺知足。 时隅刘海长长了,这附近连个便利店都没有,他懒得出门去剪,随意地掀起来,用橡皮筋扎成个小揪揪,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拉近,陆常照没忍住,倾身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亲完后,他的视线落在时隅身后屏幕上,注意到直播间不断滚动的弹幕:“这是什么?” 时隅不好意思地介绍道:“我在直播画画。” “有人给你刷礼物了。”陆常照扫过直播间的弹幕,随机念了一条,“主播在跟男朋友聊天吗?声音好好听。” 时隅听出不对劲,他扫了眼弹幕,发现他忘记关麦了。 每天直播结束前十分钟,他都会跟粉丝闲聊几句,主要是回复一些询问如何找他约稿的老板的问题。 不看不知道,今天的直播间,弹幕异常火爆。 时隅画画的工作室是二楼的书房,空旷且回声大,加上麦克风收音效果不错,有耳朵尖的粉丝一进来直播间就听到他们的对话声,发了醒目的付费留言,问主播在跟谁说话。 经这位粉丝一提醒,直播间里潜水的众人纷纷冒泡,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还有人刷礼物试图引起主播注意力,探听主播在跟谁说话。 时隅迅速关了麦,佯装无事发生。 可惜,直播间里的吃瓜群众依旧在热烈讨论。 “卧槽,我听到啥了,重金求录屏党分享!” “+1” “我来赛博自习室文书,怎知被塞一嘴狗粮。” 付费留言:“大佬平时好高冷,都不跟我们互动,原来私下跟男朋友的互动这么甜呜呜kswl” “哈哈哈想知道主播几时发现麦没关……” “都是剧本,当真就输。” “九敏,另一个声音超像我老板/笑哭” …… 时隅不得不找借口请假,提前下播。 下播以后,他心思再也回不到画画上。最后他将陆常照赶出书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埋头把剩下的部分完成。 将稿子发给约稿的老板,对方接收完,冷不丁抛出一句:“今晚直播间的是太太的男朋友吗?” 时隅假装没看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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