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狗蛋突然变了的称呼和莫名其妙的形容词,还神奇? 不就是个混子刺头吗?顾言嫌弃又奇怪的朝他看了一眼。他眼皮很薄,垂着的时候能看见几根青色的毛细血管,抬起来时会压出好看的褶皱,明明是个男孩子睫毛却长的不像话。 狗蛋怨天尤人的摸了下自己的脸蛋,唉声叹气了一番,感叹女娲真是偏心眼。 楼道里多了些脚步声,透过窗看见往楼里来的学生明显多了。狗蛋抬手碰了下顾言胳膊,“回吧,一会杆杆君要来点人数了,被查到缺勤是要扣班级和班主任分儿的。” 岭附晚上要上两节自习,因为走读生多,下午饭点的时候校门也不封闭。教导主任会在晚自习铃响后挨班点人,以防这些青春年少的小崽子们,生出什么歪活儿。 下楼梯的空隙,狗蛋像想起什么似的哎了一声。“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你和泽哥再起什么冲突,给你说个绝招,你提老鲁好使……” 顾言对狗蛋提供的秘籍并没什么兴趣,只不过生出来些好奇,那个说话慢吞吞,外形神似娘口三三的,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班主任老鲁? “老鲁能治得了我那煞笔刺儿头同桌?”顾言表示很不信, 狗蛋很笃定,“真的!泽哥他对老鲁很尊敬的······”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相较之下。” 顾言听出其他意思,不过他没什么心思再打听。 越往班里走,他的心里就越堵的慌,冷着一张脸穿过几十双唯唯诺诺想看又不敢明目张胆看的目光,回到自己座位的位置,伸脚勾了下凳子摆正,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长腿一跨,稳稳地坐下,宣示主权似的。 宋阳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好几次,跟着提醒。“一会儿杆杆君可就来点人了啊。”言外之意,可不能再动手打架了啊。 从宋阳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生的肩宽条正的,莫名默契的都抱起胳膊靠着后墙,路泽平日冷淡惯了,看不太出太多情绪,顾言就不悦的格外明显。他俩一个白净非常,一对最易清波流转的桃花眼此刻却都是冷漠的眼色,看上去清冷又淡漠,像在遥远边际垂怜众生的神。 另一个,轮廓深刻如朗月照射下嶙峋的山峦,硬朗流畅,却多了些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戾气,浓墨似的眉微微蹙着,是不耐烦也是常态。 这两人坐在一块,乍一看,像拍画报的男模似的。宋阳突然生出了和狗蛋一样的感叹,都是两眼一个鼻子一张嘴,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是顾言第二次听见杆杆君这个称呼,正不知所为何物。教室的门被推开,顾言压下嘴角眉峰一挑,瞬间恍然大悟。 狗蛋宋阳诚不欺我,杆杆君身高目测得一米八,身形瘦如槁木,偏的脸型也是窄长的,一眼看上去,整个人都和谐统一的细长着。不过杆杆君的威信显然不同于他枯瘦的身形,不苟言笑的脸上,一双小眼睛泛着精光。打他推门进来,班里一片垂下的脑袋,静悄悄的连翻书都没有很大声。
第0006章 整一节自习课顾言过得格外辛苦,俩大男生坐在一张桌子上,既要时刻注意不要碰到对方的胳膊肘,又要调整心态做白天课上发下来的卷子。半节课下去,一张卷子也没写完。 偏得中性笔写着写着又没水了,笔尖干涩的剌着纸张,顾言低声“靠”了一声,伸手搁桌洞里掏了一番,半晌又伸腿踢了踢前面的凳子,身子往前探了探。 “借支笔。” “成!” 宋阳应得快,反手从肩膀上方丢过来一支,笔身啪的一声落在木质桌面上,咕噜噜的往桌子另一边滚过去。顾言抢了一下没抓到,眼见着笔滚去旁边,靠着最不想搭理的那人胳膊停住了。 视线顺着笔往上,那人正支着一条手臂懒散地托着下巴,手遮住了大半的侧脸,露着线条格外挺直的鼻梁,眼珠往眼尾扫了一下,然后事不关己的把胳膊轻轻一抬,没了阻挡的笔“啪”的一下落到地上了。 尼玛······ 不知道宋阳怎么和他说的,顾言回来他倒是没再犯浑。就是这笔的落的位置好生尴尬,正好滚到了路泽凳子的下面。 顾言不愿意弯腰低头去拿,那姿态像臣服,内心短暂纠结了一下,他伸出脚到凳子腿的空隙里去掏,顾言表面上掏的波澜不惊,实则身上都跟着使劲,腿紧伸着,嘴巴跟着一块用力,一点,再来一点。 最后一下总算把笔踢了出来。 哈! 顾言笑了。 抬眼一看,又迅速的把笑容收了回去,路泽正垂着眼看他,那看傻逼的嫌弃眼神,一如那天看他举着拖把跳出来的时候一样。 顾言不动声色的把腿收了回来,立马又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也抬抬眼皮回敬了一个眼神,意思是看你妹啊。 把笔踢到他这边的过道里,顾言这才从容地弯腰捡了起来。 估摸着是摔断油了,写了两行字,笔又不走水了,顾言握着笔挥手用力甩了几下,力道带动着桌子小小的晃动起来。 旁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顾言换了另一边手,身子往后靠了靠,远离了桌子一点,继续甩了几下。 趴到桌子上正要写,侧眼一看,那位手里正捏着一根连笔管都没有的笔芯,点菜单似的翻看着一摞今天刚发的卷子。翻看几下,划拉几笔。 随意地简直像路边填写问卷调查的。 又继续翻,翻到最后一张,像是失了兴致,把一摞卷子窝了窝,然后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抬手一甩,全丢到墙角垃圾桶去了,然后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顾言心里轻呵了一声,这批装的他差点都没忍住鼓掌了。 晚自习结束,回家路上顾言感觉自己的身体即将经历新生似的,像被抽了大半血,全身轻飘飘的。可不得嘛,中午没吃,晚上那顿不光没吃还干了一架,胃已经饿过劲儿了,深吸一口气心口还隐隐作痛着。顾言嘶了一口,揉着心口暗骂了一句这孙子。 快进家门的时候,顾言突的想起了什么,刻意的放轻了脚步声。对门灰扑扑的门紧闭着,墙上厕所的小天窗里也没有灯光透出,像是没人在家的样子,透着一股子冷清劲儿。 楼上楼下这段距离,你一走过去就知道这家有没有人住,已经卷边的对联,挂在墙上的已经干枯的艾草,门口暂放的垃圾,电视声,小孩吵闹声,大人辅导功课的咆哮声······ 不像他对面这户,灰扑扑的门上一干二净,衬着同样灰扑扑的水泥地面,说不来的感觉,像荒草地里一座孤寂的塚。顾言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比喻吓笑了,不过倒是映衬路泽那人整体的气质。 那家伙第二节自习课就已经不见了人影,没回来家里也不像有人的模样,顾言禁不住生出好奇,他自己住在这儿吗? 想法刚一冒出来,顾言就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想他做甚,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推门回家,客厅里没人在,主卧的门半掩着,那一长方条的光景里顾怀源正伏在灯下,对着笔记本一脸认真的敲敲打打,丝毫没有注意到别的动静。 顾言把包放了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后彻底放弃,他们压根没囤下点什么,冰箱里连颗西红柿都没有。 下楼去小区门口的便民超市拎了桶泡面,顾言正捧着面桶在客厅里嗦面,顾怀源端着水杯出来接水。 “你学校不是有食堂吗,没吃啊?” 想起白天的发生的一堆破事,顾言也懒得解释,含糊的说了句。“又饿了,垫垫。” 顾怀源嗯了一声,走到抽屉里摸出茶叶桶,又往杯子里捏了一把茶叶。顾言眼皮抬了抬,“少喝点浓茶,你今晚不想睡了啊。” 顾怀源吸溜着喝了口热茶,热气哈的他眼镜起雾,有点自言自语似的。“没忙完,今晚估计要睡很晚了······” 说着抬腿往卧室里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问顾言:“哎?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课程什么的有难度吗?” 顾言吸了一口面汤后放下面碗,热气熏的他有点想流鼻涕,抽了一张纸擤了一下,鼻音跟着有点发囔。 “还行,课程没什么难度,进度都刚开始,衔接起来不难。” 顾怀源听完顾言的回答点点头没再接着问其他的,端着茶杯回到卧室里的写字台前,重新坐下了。 顾言把纸碗收拾了,拎起沙发上的书包也回了自己房间。爷俩一人一屋,都闷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谁也不打扰谁。 打顾言记事起,顾怀源好像就没有特别清闲的时候。年年省级评优,获奖论文无数,再不就是忙着主持教研项目,在他们的圈里顾怀源算是佼佼者了。 肖进曾经就感慨过,“顾言,你有个这么优秀的爹,你这压力得多大啊。” 顾言扬扬下巴,“有什么压力,哥们儿差事吗?” 打小就挺着小胸脯子在台上奶声奶气的发表获奖感言,大一点就开始参加各种竞赛,顾言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肖进唉声叹气了一番,“世界就是被你们这些卷王整焦虑的·······” 顾言白他一眼。“你焦屁,谁焦你也焦不了。” 其实顾言和他爸顾怀源的关系说和谐也称得上和谐,可以开玩笑,可以没大没小的调侃他。但唯独一点,不能懈怠,而检验懈怠与否的标准就是成绩。一旦成绩退步,顾怀源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打也不骂,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那种审视就像一个统治者俯视他脚下的凡臣,那种不屑一顾的蔑视,会让顾言觉得,简直还不如踹他两脚来的舒服。 顾言十几年死咬青山不放松,从来就没掉下过年级前三去。一方面是他确实遗传了顾怀源的卷王属性,再重要的一方面就是顾怀源重视的成绩的态度。上了高中,一直第一是常态,偶尔第二是发挥失误,第三,没有过。 吭哧吭哧地写到手下冒烟,顾言也不知道做了几张卷子了,反正写完英语卷的时候,他都快困晕了。 去卫生间,捧了几把凉水往脸上浇,激得大脑登时清醒了不少。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不是很重,不过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脚步停在了三楼,一些钥匙碰撞的声响,随即对面响起门的开合声。 顾言从卫生间出来,抬头看了眼表,快一点了都。 没心思管别人,顾言这会有点焦头烂额的,英语的进度岭附要比以前学校的进度快了一点点。 咬牙又熬了快俩点,把前面的落下的几小节自学了一遍,吸取白天从数老那儿得来的经验,又把后面没学的几章预习了一遍,睡去还趴被窝里坚持写了一张白天提前发的新章节的卷子,才两眼一闭,慷慨赴睡。 白天的英语课,英语老师在下边溜达,一头大波浪,精致时髦的打扮,腰间别着一支小蜜蜂,犀利的红嘴唇紧抿着,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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