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拙立刻很给面子地吃掉了赵凤筠夹的菜,背叛了郜鸿南。郜鸿南和他隔着一桌碗碟对视,孟拙冲他挑衅地扬起一边眉毛。郜鸿南低头笑笑,直到吃完饭都没说什么。 两个人洗了碗后回到卧室,孟拙滚到郜鸿南床上,翻身又翻身,最后变成趴着。他裹在天蓝色的棉睡衣里,整个人跟着蓬松而柔软起来。郜鸿南坐在他旁边,弯下腰将头抵在孟拙腰间拱了拱:“累死了。” 孟拙反手摸上郜鸿南的脸:“这考试这么难?” 郜鸿南不回话,继续蹭孟拙,发尾搔刮着孟拙露出的腰线,让他痒得不行。孟拙很傻地笑起来,却也没忘记问正事:“那你...能考上吗?没出什么问题吧?” 郜鸿南抬起头,眼里是掩藏的很好的锐利:“你就这么希望我去?” 孟拙的嘴开合几次,可声音总断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不知道哪种回答才对,为郜鸿南好和不希望他好像都不行。于是他干脆抱住郜鸿南,没有眼神接触时压力也小了很多:“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我的意见...不重要的。” 郜鸿南沉默片刻,拍拍他的后背:“洗漱吧,明天要正式开学了,今天早点睡。” 但在熄灯之前,郜鸿南对着满屋沉默的摆设和刚闭上眼的孟拙说了句“重要的”。孟拙听见了,于是拍拍郜鸿南的手背,回答说“你的也是”。 正式上课后的一周考试结果公布,郜鸿南并没有进小班。王老师宣布人员调动名单时语气有几分难以置信和不敢确认,孟拙看见王老师镜片下的小眼睛快速地扫过纸张,又反复几次。最后他推了推镜框:“...念到名字的同学,大课间收拾好个人物品去一楼的空教室,桌椅已经摆好了,去了班主任老师会组织大家坐好的。祝福你们,前程似锦。” 他说完下课铃声刚好打响,孟拙去倒数第二排找郜鸿南,敲他的桌子让他出门。郜鸿南和他走到走廊尽头楼梯下方的三角区域,孟拙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怀疑和不解:“你怎么不在名单里?你不会答那些题吗?” 郜鸿南很轻松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对啊,我太笨了,那些老师讲的太快又太深奥,我还没听懂就要考试。说明我不适合学竞赛,还是老老实实学文化课吧。” 孟拙好骗到郜鸿南说什么他都信,鼓励似地拍了拍郜鸿南的肩膀:“没事的,我觉得咱们班也很好,几个老师讲课都深入浅出。尤其是数学老师,听她讲课我觉得数学都不难了。你那么聪明,在咱们班肯定也会考的特别好。” 孟拙回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没人路过,没人看的见这个狭窄逼仄的区域内正在发生什么。他拉着郜鸿南又向角落躲了一步,这才放心地去亲郜鸿南的脸:“别灰心也别生气,留在七班很好的,我陪着你呢。” 郜鸿南脸上看不出半点失落和沮丧,但他还是欣然接受了孟拙的吻。他没提醒孟拙这一切有多逾越和多超过,多不适合两个男高中生做。 在孟拙要回班时郜鸿南用力攥住他的手腕牵着他转了身,在孟拙额角落下一枚很重的吻,又告诉他:“谢谢你的安慰,我好受多了。” 孟拙因为郜鸿南的话语跟着高兴起来,他认为自己真的帮到了备受打击的郜鸿南,难得萌生出自己是哥哥,保护了脆弱的郜鸿南的感觉。虽然在第一次月考时他对郜鸿南年级前五的成绩提出了质疑,并且在郜鸿南“是小班的人不够聪明”的解释下又打消疑心,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郜鸿南正以相似的步伐向孟拙曾经有些畏惧的未来前进着。 就像改志愿时孟拙想过的那样,有郜鸿南在,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做一下吧。。做一下吧。。(怨念)
第06章 第一次月考和期中考试,郜鸿南的成绩都在年级前五。第二次月考考完正好碰上周末,周六下午赵凤筠接了个电话,走到阳台去说。郜鸿南坐在客厅削苹果,刚削到一半,赵凤筠风风火火走回来:“是你们班主任。” “他说你这次成绩依然很好,还保持在前五名。如果你愿意的话,期末考完可以申请调进小班,六中的小班每学期末会做一次调整的。” 郜鸿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继续削苹果。赵凤筠坐到他身边:“儿子,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想去小班?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和妈妈说,你不想去考那个试就算了,妈妈不会强迫你去的啊。” “当时没想好,现在想好了。”郜鸿南将苹果切开分给赵凤筠一半:“现在是真的不想去了。” 报名考试时好像想了很多,更好的师资力量,更多的教学资源,更棒的学习氛围...考完上午的两门,郜鸿南在卫生间掏手机出来,孟拙在聊天框里问他:“怎么还不结束?” 郜鸿南收起手机看向窗外,参天的翠绿银杏掩着窗棂,扇形叶面扇不散夏末的燥热。更远处是铺就红色橡胶跑道的操场,不久前高一年级所有学生曾在这里军训,汗落在地面,像是转瞬即逝的河。那里的某个方阵中,孟拙在郜鸿南附近,说话声不大不小,维持在郜鸿南刚好能听清每个字又不会觉得吵的程度。 就像他和郜鸿南日常交流时那样,唯一缺少的是不会停止注视他的温柔的眼睛。 孟拙的眼睛是五官里最漂亮的,大而圆,尾部下垂,总有几分含情脉脉和欲说还休。郜鸿南又把手机拿出来,调出在他的要求下孟拙传来的旅游打卡照,屏幕里的人笑的稚气,嘴角扬起,脸颊上的肉俏皮地堆积起来,是只看一眼就无法忘记的开朗和青春。 郜鸿南在照片上孟拙的下巴处点了点,那里有颗小痣,照片上看不清,现实中更容易会看到。在手指落下的瞬间,郜鸿南做出了很冲动的决定。 下午的两场考试,郜鸿南都空了题。 郜鸿南评价自己是无趣而循规蹈矩的,到目前为止从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大概是身边有个更不靠谱的人衬托,愈发显出他本人的成熟和可靠。他的叛逆期像是过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什么因素触发,但间接过敏原似乎都指向同一因素。 郜鸿南承认,并且接受良好。他不介意让过敏原保持原状或自由生长,毕竟人不能因为柳絮过敏就把街上所有柳树砍掉。郜鸿南的过敏症状更轻微和更不明显,没有惯常的打喷嚏、发烧、流涕,只有心跳加速和皮肤发烫,还有偶尔会颤抖的、他不想称为“由紧张导致”的手。 考完第二次月考,学生们最盼望的新年联欢会便徐徐拉开帷幕。六中的宽容又在此刻体现,不仅学校要办,班级也要办,上午开完下午放假,让学生们玩个痛快。 校级联欢会的观众是报名制,郜鸿南对这种活动兴致寥寥,孟拙倒是和郝谦桐一起报了名。联欢会前一天,在回家的地铁上,孟拙说起之前去超市时买的零食,让郜鸿南一定提醒他明天带过去给大家分。 到家后孟拙看了看厨房里的两包零食,想要分享的他特意买成了超大份。郜鸿南不挑食,基本都是跟着孟拙吃,所以两袋里的商品种类几乎一致。郜鸿南在客厅开了电视看新闻,孟拙数完零食走出来,问他:“干妈呢?” “今天超市接货,我妈走不开,留了饭在冰箱,微波炉热了就能吃。”郜鸿南见孟拙跃跃欲试要去开冰箱门,连忙制止:“你过来别动,我去热,微波炉的门不好开。” 孟拙却赶不走,守在厨房里跟着郜鸿南亦步亦趋,刚发出加热好的响声便凑过去开门端菜。郜鸿南觉得孟拙很像需要正向反馈的小朋友,于是称赞他是“做家务的一把好手”,大力支持他以后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让两位妈妈在下次会面时对他的蜕变眼前一亮。 孟拙的回答是让郜鸿南“闭嘴”,又拜托他拿刚才忘记拿的筷子。 吃着吃着饭,孟拙突然说:“我明天不去礼堂看表演了。” 郜鸿南夹菜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怎么?” 孟拙只是想到郜鸿南和班里谁都不亲,虽然在成为联络员后又当上了学委,但依然没有十分要好的、经常相处的朋友,课间不是在走廊阳台边发呆就是写作业,孟拙拉他才会下楼走一走。明天半个上午孟拙不在,郜鸿南怕不是连分享零食的伙伴都没有。 郜鸿南的眼睛双眼皮窄,是标准的多情的桃花眼,可大概是客厅的光线太明亮,打在郜鸿南深邃的瞳孔中显得他整个人湿漉漉又可怜。孟拙看的心软,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好无依无靠的郜鸿南,于是仗义地说:“因为我要陪你呀。” 郜鸿南却像是对他的善心不感兴趣,没说“谢谢”之类的客气话,只是又给孟拙夹了一块剔好的鱼肉,嘱咐他“多补脑”。 孟拙说到做到,转天真的抛弃了郝谦桐,毅然留在教室守在郜鸿南身边。教室的桌子被布置成“C”形,留出中间的一片空旷区域以供一会儿的节目表演。郜鸿南和孟拙坐在靠窗的一侧,孟拙的另一边坐着他在班里的朋友,郜鸿南的另一边坐了几个女生,很大方地分进口零食给两个人吃。 孟拙拆开零食自己先吃一口,觉得好吃便又去拆另一包,递给郜鸿南。坐他旁边的邹宇阳小声地问:“孟拙,你的新爱好是投喂郜鸿南吗?你这两个小时没看节目,就顾着喂他了,我看郜鸿南的腮帮子就没瘪过。” 班里人都知道郜鸿南和孟拙是邻居,经常一同上学放学。但大部分人都觉得郜鸿南对孟拙不够亲热,好像总是孟拙缠着郜鸿南要他陪。今天孟拙拉郜鸿南坐过来,从坐下就在给郜鸿南喂零食,最恐怖的是郜鸿南居然全都吃了,一个不字都没说。 邹宇阳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有人说孟拙是热脸贴冷屁股非要与郜鸿南做朋友,他曾经很为孟拙抱不平,这样好的孟拙凭什么不被人珍惜地对待呢?但今天他看明白,孟拙和郜鸿南就是这样奇怪的相处方式,两个人都无法自拔地乐在其中着。 听邹宇阳说完,孟拙盯着面前堆得很高的零食袋看了会儿:“好像真是。”他抽出湿巾擦擦手,对着郜鸿南宣布:“歇一会儿,吃太多零食不好。” 郜鸿南点点头,把碍于孟拙的打扰不能专心完成的卷子翻出来,开始写题。 显示屏上是校联欢会的转播,孟拙看到郝谦桐说过的会唱歌的帅学长上台,唱了一首挑不出错的正能量歌曲。郝谦桐将这人吹嘘的天花乱坠,告诉孟拙他是“男人都嫉妒的美貌”,孟拙很认真地品鉴了一首歌的时间,又转过头,看郜鸿南写题时向下垂的睫毛。 孟拙对帅学长的评价最终定成“也就那样”。郜鸿南微蹙的眉,高挺的鼻梁都比屏幕里那张遥远而失真的脸精致的多。孟拙瞥见郜鸿南身边的几个女孩也在看郜鸿南的侧脸,几个人的视线交汇,女孩们仿佛心照不宣地对孟拙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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