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陪林心想:这是我名下的企业,我才是东家,要想巴结顾铭盛自己去他公司楼下找偶遇去,到我这献殷勤…… 顾陪林想着,嘴上说:“谢谢。” 赵安没看那人,接着之前的话头开口: “你爸来接我了,他问你要不要回去一起吃个饭。” 顾陪林正要推辞,那CEO却比顾陪林更快一步地抓住了赵安话里的核心: “顾总要来了” 一瞬间,顾陪林感觉这人眼睛突然发光了一样,他对赵安摇摇头,“不了。” 赵安转身就走,但又停下来转过头,“少抽点,熏到我身上了。” 顾陪林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烟,“我从来不抽烟。” 赵安没有回头。 那期待十足的某CEO慈祥地笑着:“小顾总跟妈妈关系真好……” 顾陪林看到这个满面慈容的叔叔辈,费尽力气又挤出一笑,然后大步走出大厅。 等把所有事情都收尾已经是晚上了,顾陪林回应司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回自己单独住的房子。 他给裴兴打了个电话,裴兴的声音听起来跟个累瘫的狗一样,顾陪林感觉在跟另一个声音但状态一样的自己通话,顿时觉得有了点安慰。他把公司装修的想法跟裴兴讲了,裴兴的声音从筒里传来: “我年纪轻轻放弃养老单位跟你打拼,今天都累成这样了,你还给我聊工作你爸是不是给你取的假名你身份证上写的真名是叫顾扒皮吧还是说你就专挑熟人下手,仗着我们的十年同学关系就不当人……” 顾陪林:“嗯。” 裴兴:…… 顾陪林倒在后车座上,“告诉你一声,你有个底儿。” 裴兴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何必呢你说你要是直接接手你爸的企业多方便,又不用自己融资还公司声誉好,人员配置都是成熟又优秀的,直接上手不好吗你就那么不想跟你爸搅一块” 紧接着他嘀咕到,“我也不用这么累死累活,直接跟你上管层……” 顾陪林眼睛一斜:“嗯哼?” 裴兴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爸那么多财产,最后总要有人继承吧最后还不是你的。” 顾陪林:“你以为顾铭盛是哪种人” 他轻声说:“他的企业江山是他灵魂上的亲儿子,我只是基因序列无奈证明出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他的子公司和财产只会给他觉得有能力把它们壮大和经营好的顶尖优秀人才,他可不会像那些普通老板一样认死的把一切都留给那些不成器的儿子。” 顾陪林看向车窗外,“顾总可厉害了。” 他又补了句,“就算最后他真的留给我了我也不要,大不了收着任它自生自灭,我就想好好自己把自己这个小公司做好,用自己赚的钱活着。” 裴兴点点头总结道:“做作。” 顾陪林:…… “明天老地方等你,谈最后那一点装修的事。”裴兴挂了电话。 顾陪林长呼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时间飞也似的走,不知何时,空气还没热络起来,年就已经过完了。高铁飞机又如来时一般挤满了回程的年轻人,东西南北,各往所向。那飞速划走的年像个热腾腾的梦一样,满载着父母的牵挂和希望,把来了又走的儿女系上平安的福带。 而顾陪林这段时间只回了顾铭盛那里一次——就是过年回去吃饭,顺便过了个生日。他坐在顾铭盛旁边跟他后妈赵安一起,跟家里那帮子亲戚一起假模假样地吃了顿饭,然后一晚没歇就赶去了公司,连夜加班。 裴兴也一起。 Resonance公司从筹备到开业一共花了六个月,顾陪林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好不容易把整体忙完,顾陪林才给自己休了一天的假,这时,已经是4月份了。 顾陪林躺在床上翻了翻朋友圈,各种人大肆宣发着恋爱和去了哪儿玩,顾陪林一路瞄过去,冷冷地看。 他把助听器放到床头,然后缩到床上。 他手指往下划拉,突然看到一个天空头像的人发了一张饺子的图片。 他看着那头像,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这是谁,想着发一句什么话。 顾陪林在那条朋友圈下评论道: 新年好。 几乎是一秒的空隙,那头像的主人就回了: 新年好。 都快到夏天了,还新年好呢? 这人也挺神的。 顾陪林看着那个打开的微信对话框,想着要说些什么,就看到那人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你的围巾还在我这里,你要是方便的话你来拿一下还是说我送过去 顾陪林琢磨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头像的主人,就是一个月前那个碰瓷未遂的男人。 他当时头像不是一个萝莉吗 他镇定地把备注改成“陈谌”,然后回了一句: 没事,就当送给你了。 陈谌坐在家里,没想到突然天降横财,他看见那围巾上的logo,脑子里的想法是: 这么好?这围巾可以换多少钱? 他有点犹豫,又打字道: 这围巾还挺贵的,我还是不能拿你这么贵的东西。 顾陪林:没事。 他打完犹豫了一会,又删掉,回了一句: 好,那这样吧,后天晚上你送过来可以吗,我正好有个朋友那晚订了个饭店,你正好送了围巾一起来吃个饭,怎么样 陈谌看着屏幕上的字,有点遗憾,回道: 不用了,我直接送过去就走,我不用吃饭。 顾陪林:可以打包的,那个店还不错,如果没时间可以到时候让跟他们做一份给你带回去。 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没时间就算了,不还也可以的,因为我这边有点忙,可能只有后天下午有时间了。 陈谌看着手机屏幕,想着: 就还个围巾,有那么忙吗告诉自己他公司在哪,大不了直接去他公司挂门卫那等他收不就好了 他正打算问,但转念一想: 会不会是顾陪林不想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给陌生人 这么一想,陈谌叹了口气,回到: 好。
第七章 陈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破事儿。很多时候它们并不是一个直接的矛盾爆发,而是润物细无声,充盈在日常生活当中流水一般的人情世故。 或大或小,各有不同。 就好像核聚变反应堆,由多个微小的轻核合并成一个重核,然后在这个过程中释放出大量的能量。 而对陈谌来说,如今身处的状况,可以说是核聚变plus版。 门外传来又尖又锐的叫喊声,从空旷的楼道往上传到六楼,往下传到铁门外,有点像鼠疫成灾时鼠群的领头鼠,又高调又放肆。 然后受到声波攻击后的门又二次受到动量攻击,被重重地又踢了一下,光是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门外那边的烦躁和愤怒。 陈谌把厨房垃圾桶里的垃圾袋绑好,经过柜门的时候把柜子上的那把生锈的螺丝刀顺手带上,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干什么去了?” 陈谌抬了抬头,然后又低下头去穿鞋子,“搞厨房卫生。” 陈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陈谌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盒老鼠药。她的眼白本来就多,看人看久了,就容易让被看的人心口发凉。 陈谌避过她的身侧往楼下走,留下一句: “拿了就走,别在我家逗留太久,走的时候门关好。” 陈炀在他身后盯着他,直到看不到陈谌的背影,然后用一种陈谌能听到的音量说: “……贱人贱事。” 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楼下的垃圾山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条流浪狗,看着还挺皮光水亮的,正在用它超乎常人的嗅觉在堆成山一样的垃圾里找吃的。 但它没摸清这片地区居民的生活水平,每个垃圾袋里连鸡骨头都是碎的,更别提残羹冷炙了。 一无所获造成的焦虑让这条流浪狗分外眼红,几次冲着街边飞驰而去的小汽车怪叫,暴躁得很。 陈谌把垃圾往那垃圾山里一扔,两手一挥,一不小心把螺丝刀也扔了进去。他一愣,看了看自己刚刚作死的手,心里痛骂自己一声,然后悟出个人生道: 人还是不能太得意忘形。 等他屏住呼吸把那倒霉螺丝刀从垃圾山里拎出来之后,手机适时发出滴零零的来电声。 “谌砸,来了吗?到哪儿了?” “到广场了。” 说完,陈谌拽过一辆共享单车,飞也似的骑上去。 广场不大但也不是太小,人流量极大,大致三分天下: 最左边是一个露天电影场地,扯一大块投影布提溜个放映器就支了个电影,布前的一大块地上座无虚席,散步的屁股底下垫块纸就开始看起来;最右边是一群大学生模样的人在教小朋友滑冰,各种角杯摆在地上,一列蹒跚学步的约莫6,7岁小朋友过一个绊一个,旁边的大人看的不亦乐乎。 而最中间略微靠里的,则是广场主要掌权人——广场舞大妈们。她们用她们无畏岁月的骄傲和不惧城管的自信为这个广场的繁荣发展保驾护航,吸引了大量人流,还因而带动了周边商贩的聚集,增加了就业机会和人均GDP。 站在外围看这些大妈大爷跳舞的学生和青年群众则一脸艳羡——我靠,这个下蹲的核心力量! 陈谌骑车赶到的时候,老钱正和一众大小伙子站在一起看着旁边一个跳广场舞的大爷并跃跃欲试。陈谌把车还了,盯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发现他确实没被强迫,便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表情有些隐忍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原来这才是你的追求。去吧钱儿,大胆地追梦吧,桃厂选秀,哥为你打call。” 老钱转身看到陈谌,一时被广场舞的仙乐迷了耳朵没听清,什么也没回就立马带着陈谌从人群里出来: “可算来了。带东西了吗?”说完他左顾右盼小心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做作地凑在陈谌耳边说:“我带你去。” “咱们据点在哪儿呢?”陈谌一点头,把手上的螺丝刀丢给老钱。 “我去,修个车而已,你还带了生化武器?”老钱拿着那螺丝刀,差点呕出来,“这什么玩意儿,你把这丢粪坑里了?” 陈谌:“垃圾堆里捡的。” 老钱愤然:“!!!你你你……” 陈谌眯起眼睛,歪了歪头表示: 怎样? 老识时务为俊杰钱:“捡得好!” 陈谌头歪回来:“那还不走。” 老钱在陈谌身后的死角悄悄比了个中指。 晚上好像就是这样,人一多就热闹的纷繁杂乱,可人一少,氛围一安静,就格外衬出夜的寂寥。 老钱把车寄放在三猫街最边上的火锅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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