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旁传来的小鼾声,陆方池心想有够快的,不过也是,一大早就起来折腾鸡汤到这半夜,难为他了。 兴许是刚刚小眯了一会儿,又或者是旁边突然多出的存在让陆方池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半天都没有困意,他终于放弃挣扎,动作轻巧的坐起了身。 把床头灯调到最暗的亮度,陆方池就着黯淡的灯光观察起了一旁沉睡中的周正,他呼吸的速度规律均匀,胸膛轻轻起伏,即使是闭上了那双桃花眼,清晰流畅的轮廓和直挺的鼻梁也能窥到这张脸的帅气。 平时只注意到了浓密的眉毛,现下闭上眼睛才发现他的睫毛也很细密,像把小刷子似得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睡着的模样安静纯良,但其实他现在清醒时也很好说话,想起刚刚那句“对不起”,陆方池就自愧不如。 其实这句道歉应该由他来说才是,但是话落到嘴边却哑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口,倒不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有多难以启齿,而是这三个字一旦说出口而产生的后续问题让陆方池难以招架。 光是用想的陆方池就已经烦闷不已,他轻声下床走到了窗边,推开了一条小缝,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打火机点燃吸上了一口,过肺后烟圈吐出窗外,淡淡烟雾与不停掉落的雪花交织又融合。 他没做好准备向周正剖析自己,自然解释不出对不起过后的原因。 其实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那么点家庭疼痛。陆方池出生在高知家庭,父母皆是大学教授,知识分子思想同频,自由恋爱夫妻关系和睦,生活与精神上都很富足,这种配置称得上是喜结良缘佳偶天成,却在陆方池到来的那天被打破。 陆方池是在难产了八个小时后生生熬到了平安夜的凌晨才降生,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方向狗血又落俗,母亲突发羊水栓塞不治身亡,他的生日即母亲的忌日,实在不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昔日被歌颂的爱情更是埋下了一枚地雷的种子,陆方池的父亲陆景风十分不待见陆方池,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小时候的陆方池不解,甚至在承受父亲的淡漠时会觉得委屈,又在心中憧憬着亲情的温暖笨拙地向他缓缓靠近,却一次又一次被冷淡推开。 长大后的陆方池逐渐解了陆景风对自己的态度,但破碎的关系已经无法复原,更何况他们两个谁都没想过修复,每年仅此一次的联系便是在平安夜,陆方池生日即母亲忌日的这一天。 陆方池不愿意向周正揭开自己的伤疤,这些话也太矫情。 但他又实在亏,在周正掏出那朵玫瑰花求原谅时心中的愧疚之意达到了顶峰,辜负真心的人都该死。 周正都没错,又谈何原谅? 思绪间还想起刚刚一个小插曲,陆方池问他:“我看你走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出去丢个垃圾。”接着周正又面带懊恼的瘪了瘪嘴,“但很倒霉,可能风太大了,我回来的时候门被吹关上了,明明临走时特意留了门的。” 这些话让陆方池沉入了反思,他才恍然发觉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给周正录过指纹。 “是我的疏忽,”陆方池皱眉,“但你可以敲门。” 周正抬手蹭了一下鼻子,支支吾吾:“那什么,你刚发火呢,我又麻烦你开门,你不是更生气吗……” 天,自己是那么不讲的人吗?陆方池听不下去了,把周正赶去洗澡,话题到此结束。 虽然是不说了,但不代表在陆方池这里翻篇了,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周正太坏了。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确实算不上好。 光是一个一米九的alpha委身睡了一个多月的沙发就已经很可怜,更别说没有指纹那出门透气怎么办,还要克服买菜的麻烦。 借住这一个多月周正没有添任何麻烦,从未在晚上吵醒过自己一次,更是像田螺姑娘一般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甚至想在生日这一天给自己惊喜。 而自己呢? 陆方池反思不下去了,一对比自己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既然道歉说不出口,那就对周正好点吧。 两个大alpha的,睡一张床能怎么呢? 一根烟燃尽,陆方池眼皮开始耷拉,困乏之意逐渐涌上心头,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转身上了床。 耳边响起除自己以外的规律呼吸声,陆方池是不太自在的,毕竟从记事起他就独自一人睡觉,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陆方池以为自己会因为不习惯而失眠,但最后还是熬不过睡意阖上了眼睛。 - 陆方池是生生被缠醒的,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四肢都无法舒展甚至动弹不得。 一睁眼,陆方池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身后的人将自己熊抱住了,死重的胳膊压在自己胸膛上,大腿也压住了自己的两条腿不让有动弹的空间,难怪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陆方池才动了动,根本还没挪出分毫,身后的人就收了劲竟然缠得更紧了,甚至还将头挨在了陆方池的颈间,呼吸间的热气刚巧打在了他的腺体上。 陆方池身子一僵,脸都黑了。 没有alpha可以容忍这等挑衅!更别说对方同为alpha! 基于本能,陆方池脸色难看简直要炸毛,立马挣扎着要起身,身后的人还不想撒手,手圈的越来越紧,最终被陆方池一个肘击加脚踹才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 陆方池气急败坏地坐起身,睡袍因为挣扎而敞开了一条缝隙,头发凌乱,连额间都沁出了汗,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恼意。 因为他鼻尖缭绕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香气高扬,清幽如兰,是那种没有攻击性却又沁人心脾的雅致香味。 这种香味广受omega和beta的好评,但很可惜陆方池是个alpha,秉持着同极相斥的原则,他很不爽! 这是兴妖作怪!是无事生非!是寻衅滋事! 陆方池深呼了两口气,压住了心底不停向上冒的邪火,然后伸手去摇周正,打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随意释放信息素的行为太失礼了! 但是手刚触碰到对方的胳膊,陆方池就被这惊人的烫度给惊着了,顺着再往上摸去,哪哪都发烫,整个人像被煮熟了一样。 陆方池彻底清醒,伸手按开了大灯。灯光陡然亮起,周正被刺激的皱起了眉,眼睛又紧闭了闭,而后整张脸往被窝里藏去。 陆方池拉开被子,周正通红的脸暴露出来,他伸手摸了摸,脸也烫的厉害。 周正则是像小狗撒娇般顺势用脸在陆方池的手心蹭了蹭,又像不够似得伸手罩住了他的手,大手包着小手,蹭着蹭着眼睛埋进了掌心,嘀咕了一声:“太亮了。” 陆方池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滚烫,周正呼吸间打出的热气都带着烫意,看这架势是烧的不轻。 眼睛是很脆弱的部位,陆方池不敢太用力,只能用手指在他眼球的位置点了点:“周正,你醒醒。” “起床,我带你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乞讨海星~
第六章 十指相扣 周正根本起不来,嘴上答应好,行为上却动不了一点。 在第三次叫起无果后,陆方池直接伸手把周正从床上拽了起来,随后去衣帽间找了套衣服扔给他,对上他朦胧的双眼叮嘱道:“快穿衣服起床,听见了没?” 周正半睁着眼,蔫蔫得点了点头,声音很小:“听见了。” 陆方池从浴室洗漱好出来,发现周正没动弹,手里捏着衣服又睡着了,头不受控制地上下左右点着,然后歪倒在了床上,手指还不死心挣扎动弹了一下想起来,最终还是没对抗得了软和的床,彻底陷入了昏睡。 陆方池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周正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眉毛微微皱起,带着肉感的厚嘴唇抿起向下撇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端的脆弱。 算了,都这样了还折腾他干嘛。 陆方池伸手去抽出周正手里捏着的衣服,却没想这个动作惊醒了他,他突然睁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嘴里嘀咕:“我现在就起……” 陆方池按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道:“行了,睡着吧,不起了,衣服给我。” 他语气温和,像沉寂的雨幕后,泛着阳光照射的柔光。 周正这才放松下来,眼睛又慢慢阖上了,捏着衣服的手也松开了。 陆方池把衣服挂回衣帽间,又去客厅拿了医药箱回卧室,用体温枪对着周正额头“滴滴”了两声——38.7°C 还好,比想象中的四十度要好些。 陆方池拿出退热贴贴在了周正头上,又掰了两片退烧药放在了周正嘴边,他道:“张嘴吃药。” 周正听话宝宝般张开嘴巴,舌头卷起药片,柔软的触感划过掌心留下一片湿润,这举动过界了,使得陆方池飞快的收回手,在裤腿上蹭了蹭。 鼻尖那股茶香涌的更凶猛,陆方池屏住呼吸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抽出一张阻隔贴撕开贴在周正腺体处,替他把被子掖好,这才起身离开了那间溢满茶香的卧室。 陆方池一鼓作气走出家门,把门关上才隔绝掉那股扑鼻的幽兰茶香,这股味让他的心底躁动,连急抽了两根烟才把这种横冲直撞的感觉压下去了一点。 狗崽子,生病了就不知道收住信息素了。 陆方池又在门外呆了一会儿,感觉彻底冷静下来了才回去,空气间还弥漫着似有若无的茶香,但不那么呛鼻了,又或者是嗅觉已经产生抗体。 周正的脸上还泛着红,但睡相安稳了不少,陆方池拿起温度枪又“滴”了一次——38.1 °C,好多了。 夜半中途醒来替周正换了两次退热贴,在早上八点钟他的体温回归正常,退烧了。 周正因为发烧整个人无精打采,早上蔫蔫地起来喝了碗白粥又躺回去继续睡了,陆方池本来准备今天请假在家看着他,没想到公司突然出现程序bug,必须要他到场处一下。 陆方池没打算叫醒他,只是留了一张纸条说明情况,并放了杯水压在上头。 - 会议室气氛凝重,众人鸦雀无声,偷偷抬眼观察着坐在最前面的陆方池,只见他面色凝重,眉心微微拧起,隐隐有发难之意,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陆方池确实心生怒火,因为这种低级的错误就不该犯! “穿模穿的都快跳出屏幕了,你们觉得能看吗?” 众人低头,哑口无言。 “这副本谁做的?”陆方池问。 一个实习生默默地举起了手。 陆方池闭了闭眼,再次问责:“谁带的?发布前没有内测吗?” 出现这种错误不可能是某个人的错,大概率是某一环节都跟着一环套一环的失误了。 他被气的太阳穴发胀,面前的电脑传来“叮咚叮咚”响铃声,接着被主动挂断,又“滴滴滴滴”一下子传来无数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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