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陵村太偏僻,交通经济十分落后,更何况,这里一年四季都飘着雪,中阶层都不肯来,还待在这里的,要么是有牵挂在此,舍不得走的,要么便是一辈子走不了的。 医疗不发达,连日用品都难采买。 若不是谢秉川近一年的地质考察要待在这,余温言也不会重回这里。 谢秉川给他包扎着,老婆婆就坐在他旁边,枯瘦的手攥着他的手腕,一双似能摄魂的眼睛直挺挺地盯着他。 总被打量嘲笑的余温言,也还是被盯得受不了,眨眨眼问道:“婆婆,怎么了?” “你信息素不好嘞。”婆婆说。 又是因为信息素。 余温言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我们这,之前也有个人,他信息素啊,味道好难闻的,闻到的人总会头晕、生病,大家好讨厌他呢。” “他现在如何。”谢秉川收拾完东西,坐下问出声。 “后来,我们村子里来了个游医,技术好得不得了,妙手回春呐,一下就把他的腺体治好了,腺体好了,他也就不用躲在这一年四季都下雪的鬼地方,出去闯荡喽。” “游医?他还在村子里吗。”谢秉川问。 婆婆摆手:“游医嘛,游走啦,不过过段时间可能又要绕来了,等他来,你们找他看看呗。” 余温言和谢秉川对视一阵,又各自别开视线。 谢秉川和婆婆询问游医的长相细节,余温言在一旁出神。 八年前,他们协定结婚时就表明,婚姻持续到他的腺体被治好。 治好腺体就意味着,他们是时候离婚了。 是时候放谢秉川走了。 第3章 03.“我依不依赖,与你无关” 结婚八年,冰块再怎么坚硬也会有融化的趋势。 谢秉川向来待他公事公办,话语间满是疏离,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谢秉川能用温柔一点的语气同他讲话,却也深知只是幻想。 强硬地拉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和他结婚,他难受,对方更难受,离婚似乎本就是板上钉钉的结局,余温言早就给自己打了八年打预防针。 可终抵不过谢秉川一句“陪你”。 冰块才刚开始有融化的趋势,他们就要分道扬镳,迎来结局。 况且。 余温言视线停在谢秉川颈后部的腺体上。 谢秉川身上有余夏的味道,谢秉川又恰逢在易感期,早晨还当着他的面出了门,去找了谁一目了然。 或许,谢秉川对他态度的软化,只是因为看到离婚的曙光。 余温言嘴角苦笑了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药片,倒出两粒,趁没人注意,干吞下去。 或许是动作过大,扯到方才被村长踹到的腹部,一阵酸痛,余温言瞬间弯下腰,捂着腹部咬着唇,安静地等这一阵酸痛过去。 “怎么回事,”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看看。” 腹部遮挡的衣物被撩起,皮肤裸露在低温环境下,惹得余温言一阵哆嗦。 皮肤上一片青紫,甚至泛起点点血丝。 “没事,”余温言将衣服盖回去,“过几天就好了。” 谢秉川的工作常得罪人,这次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到了谢秉川脸上,往常找来家中想对他下手的人数不胜数,多亏邻居帮忙,他自己也学了一身防身用的,顶多擦伤,没让谢秉川发觉。 刚刚纯粹是被发情期绊住了。 alpha的呼吸声有些沉重,老婆婆看着他腹部的乌青,脸跟着失了血色,忙急忙慌跑出去,拿着药膏跑回来。 “他就是个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也只是想拦你们上山。这村子里都是beta,没见过omega,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先代他给你们道歉。待会他回来,我让他给你们磕头道个歉,你们再踹他两脚也好。”说着老婆婆就要下跪给他们磕头,被他们制止。 “不是你的原因,不必替他道歉,我会找他算清楚。”谢秉川说着,搭在余温言侧后方的手,刮过木屋墙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而后不知道待了多久,一边给腹部上药,一边听听婆婆给他们讲村里的故事,又闭目休息许久,看着窗外村里小孩堆雪人打雪仗。 谢秉川还不知道从哪掏出本书来,翻着看,余温言无聊,也凑过去看,谢秉川没推开。 书上密密麻麻全是字,余温言看一眼就犯困,仿佛回到了私立学校上课的日子,没过一会儿便靠着谢秉川睡着了。 耳旁的翻书声仿佛轻了很多。 直到最后,余温言酝酿许久,还是没能问出他想问的问题——等我的腺体治好了,我们就要离婚吗? 不是“不想离婚”,而是“要离婚吗”,决定权在谢秉川手里。 似乎深知很难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直到睡着,余温言都没能问出口。 探险队的人在天色暗下来前回来了,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谢秉川和村长说着些什么,村长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谢秉川没叫醒他,背着他回去,余温言也假装没醒,贪婪这一瞬温存。 鼻尖萦绕着越发浓重的冷杉味,久久不散。 没提前打抑制剂,到家没多久,余温言温度很快又烫了起来,一天三次标记,谢秉川动作声音都温和许多,标记他前还顺着他的背拍了好几下。 却还是难抵信息素注入腺体的疼痛,余温言疼得想挣扎,却又不想给谢秉川添麻烦,只是呜咽着,紧攥着手,指甲深深扎入掌心,很快磨破皮。 紧攥的手被掰开,谢秉川强硬地将五指没入他的指间,余温言无意识地攥着、抓着,在谢秉川手背上刮出血痕。 伴随着谢秉川不停低声重复的“不疼了”,和传来的阵阵暖意,余温言挂着泪痕就这么睡了过去。 谢秉川将余温言轻轻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他收回手,站在余温言床前。 又突然猛抬起手,清脆的“啪”一声后,空气再度恢复寂静。 只剩谢秉川良久立着,和脸颊新添一片红。 发情期最后一天,余温言状态明显好多了。 谢秉川给他标记完,打完抑制剂又困顿着挪回房间睡觉去。 虽然谢秉川易感期还是不靠他,但总算不躲着他,也没再出门。 余温言煮着糯米粥,望着窗外的雪景。 白雪皑皑一片,平开窗边缘落了不少雪花,堆起了厚厚一层。 掠过一排排云杉树,远处的雪山风雪停歇了一阵,显得寂静祥和,像一幅浑然天成、不加修饰的画。 小时候的记忆几乎尽数丢失,只剩他在雪地上踩雪的点点印象。 分化前,每年冬天,他总会四处找雪山滑雪,几乎整个冬天都会泡在雪山里。 但也止于分化前,分化成信息素有毒的omega,他的人生仿佛被按下加速键,他太容易被认出来,被迫待在家里,被迫接受联姻。 谢秉川工作辗转于各个城区,他没有选择待在哪的权利,离开谢秉川,他的信息素只会置他自己于死地。 两个月前,谢秉川由于新工作,他们添添补补,在离雪陵村稍远点儿的地方买下一栋小独栋。 如愿以偿来到他心心念念的雪山,他本该高兴,可今昔非比,毒信息素的影响下,他怕冷,身上总是会疼,只能待在开着地暖的家里。 昨天的经历虽然凶险,但着实让他靠近雪山,碰到了真正的雪,谢秉川的态度还融化不少,难受是难受点了,余温言想想也不觉得亏。 更何况,今天谢秉川压根就没出门,没去找余夏。 他都要觉得,一切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门铃被按响,该是邻居来了。 恰逢糯米粥沸腾,余温言手忙脚乱地关火,洗手擦手,摘掉围裙,踩着拖鞋跑到门边开门。 “嘀”一声开锁,余温言方还笑着,“白”字刚蹦出口,一阵清新香甜的味道袭来,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将剩下的两个字吞回肚子里,闷闷地说:“你怎么来了。” 余夏站在门外,一脸不耐烦:“我爱来不来,开门开半天,你爬着过来开门的吗。” 行李箱“哐当”一声,被余夏丢进来,没等余温言让位,余夏便挤了进来,还用力撞了一下余温言的肩膀。 余温言吃痛揉着肩膀,嘟囔:“嫌我开门慢就别来啊。” 惹得余夏回头过来瞪了他一记。 余温言又比了个鬼脸,待余夏转回头去,才咽了口唾沫,尝出满嘴苦味。 谢秉川没去找余夏,余夏直接住进来了,他就这么看着余夏拖着行李箱,毫不犹豫进了谢秉川房间。 “啪嗒”一声门扣上,整间屋子都没有了其他声音。 余温言还站在原地,指尖攥着衣边,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无论他怎么听,也听不到谢秉川说一句“出去”。 从前,他无数次误入谢秉川的房间,谢秉川总会冷着脸指着门口对他说:“出去。” 父母来能进去,邻居来能进去,余夏来能进去。 谁都能进去,除了他。 余温言等了好一会儿,没再听到什么声音,他转身走回厨房,将糯米粥装进碗里,洗干净锅和勺,又擦拭了一遍厨房,转头一看,房门依旧紧闭着。 他将装粥的碗用力放到饭厅桌上,谢秉川的房间门正好“咔嚓”一声打开,余夏从里面走出来,轻轻关上门,不见行李箱踪影。 “你的行李箱呢。”余温言说。 余夏睨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自顾自拿起粥就喝。 “这不是给你的!”余温言想夺过来。 余夏一躲,眉头蹙起:“我给谢秉川带早餐了,他那份归我。” 原本雀跃了小半天的心,顿时又溺水般沉了下去。 余温言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也没兴趣继续吃早餐,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继续研究食谱。 见余温言也不吃,余夏把他那碗粥一并喝完,洗完碗后,一副当家模样,翘着二郎腿就在沙发上坐下。 一想到谢秉川喜欢的omega正和他同处一室,还颇有种赶小三的意思,在omega眼里他还就是那个小三,余温言就生闷。 眼不见心不烦,余温言撒起桌上的笔记本,转身就要往房间里走。 “余温言,”余夏拉住他,声音冷冷的,“你不能光依赖谢秉川。” “和你有什么关系,”余温言挣脱开余夏的手,声音已经有些抖了,“我们是结婚了的关系,我依不赖依赖,想怎么依赖,都和你无关。” 余夏脸上的表情全然可以用“嫌恶”来描述。 他的哥哥从小便讨厌他,总是莫名其妙地给他使绊子,从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余夏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拽着他就往地下室走,余夏力气很大,他又还在发情期,标记了也难顶手脚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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