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榆打断:“别瞎说,娜美有男朋友的。” 吴刚反驳:“她上个月刚分手好吗?你信我,带上吉他给她唱首歌就行了。本来班里过生日都是寿星请客,朋友们过来一起玩。大家都是空手过去的,就你一个带着礼物,多生分啊。” 谢桑榆又想了想,最终妥协:“行吧,那礼物我之后单独送给她好了。八点我开车去接你,可以吧?” 吴刚高兴地吹了个口哨:“sure!” 与此同时,柏然正难以避免地被时差折磨。 中午重新躺回床上之后,柏然就怎么睡都睡不舒服。脑袋里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醒着,眼皮却沉得睁不开。一直这样躺到了下午,柏然叫了份味道普通的披萨,冲了个澡,开始归置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 柏然的行李并不多,除了一把吉他之外,都是些衣物和日用品。旧金山一年里几乎没有冬天,柏然带的都是单衣,像毛巾一样卷成小卷,塞满了整个行李箱。 把衣服鞋子都收拾进柜子里之后,很快又到了旧金山的晚上。 要是还在伦敦的话,晚上九点,柏然已经要躺上床睡觉了,不然第二天六点他是不可能起得来的。可现在,柏然才刚起床,根本睡不着。 在希罗的时候,左邻右舍的同学彼此都认识。大家晚上不想睡的时候就偷偷串门,在查寝的时候躲在对方被子里蒙混过关,会因为骗到了舍监而乐得停不下来。 可现在,柏然想想自己隔壁住着的人,只祈求他俩从今以后再无瓜葛就好。串门?交朋友?晚上去他房间跟他聊天?得了吧,他还没饥不择食到那种程度。 柏然换了件衣服,出了校园,想在附近走走逛逛。BC所在的这一区治安情况还不错,人行道上鲜有席地而睡的流浪汉,喝醉的酒鬼这会儿也还没冲出路边呕吐。 暗橘色的街灯映照中,属于白天的商店已经销声匿迹,窗户用木板牢牢封住,只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logo。路上还开着门的店必然是卖酒的地方,厚重的门板背面传来震动耳鼓膜的低音。 柏然的这一天过得短暂又憋闷,他倒是有想喝一杯的心情,只是出于对自己听力的保护作罢。走了快半小时,柏然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的时候,遇到了一家亮着灯的店铺。 店门建造成了厚水泥板的样子,蓝色的带灯绕出一个“club”的字样。柏然驻足,竟没感觉到耳膜震动,有些诧异地跟门口的服务生目光交汇。 服务生朝柏然伸出手:“麻烦出示你的证件。” 原来真的是卖酒的地方啊……柏然愣了愣,把证件拿给他看。服务生确认了柏然的年龄,就带着柏然一路曲折地走进去。 酒吧位于地下,柏然沿着楼梯下去,心想这大概就是他在外面没听到声音的原因了。 楼梯尽头是一扇双开的木门,服务生两只手拉住其中一个门把手,费力地把木门向外拉开: “先生,请。” 拉开们的那一瞬间,柏然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没有人声喧闹,也没有酒吧里必备的氛围背景音乐——什么都没有。柏然心中一颤,心想自己不会误入了什么危险组织吧!柏然正想要逃跑,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很清脆的、很单薄的,吉他扫弦的声音。 柏然放轻脚步走进去。酒吧里的位子几乎坐满了,卡座和矮桌周围全是来自不同族裔的客人,此时他们全都安安静静地坐着,目不转睛地看向舞台的方向。 舞台上坐着一个抱着吉他,穿着水洗牛仔裤和oversize短袖T恤的男生。男生正低着头,栗色中短发垂落些许,在舞台灯的照射下,露出一段干净平直的侧脸线条。 台上的男生抿了抿嘴唇,目光顺着平直的睫毛落在按弦的左手上。男生清了清嗓子,嘴唇轻轻张开,温柔的歌声伴着流畅的吉他声缓缓流淌: “时间推移,四季更替; 你曾说许多事情到此而已。 我们总回望过去,彼此挑剔; 错过了当下的美好风景。 也许会觉得可惜,其实不必。 今后我们彼此鼓励,情义未尽。 从此肆意生长,尽情绽放! 我永远会在你身旁为你鼓掌。 我永远会在你身旁为你鼓掌……” 一曲结束,台下的客人们纷纷鼓掌欢呼。 这首曲子编排并不算精细,只能算是普通的和谐。但柏然在英国读中学,已经很久没听过现场演唱的中文歌了;此时被氛围所感,也抬手鼓掌。 台上的男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起头,栗色的发梢下眉眼微弯,朝靠后的一个卡座挥了挥手。 正在拍手的柏然瞬间石化。 这这这……这不是住他隔壁的,大中午在宿舍“放火”的那个人吗?! 谢桑榆重新微微俯身,凑近架在高脚椅旁边的麦克风,用英语说:“娜美生日快乐,虽然歌词是现场改的,但还是希望你喜欢这首歌。再说一次,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台下的观众们纷纷附和,朝娜美所在的卡座递了递酒杯。 已经喝了不少酒,正被大家簇拥着起哄的娜美红着眼睛站起来:“谢……谢谢大家,谢谢桑榆,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呜……但是还是很高兴,今晚很幸运能跟你们一起度过!我想我会因此喜欢上旧金山的!真的谢谢大家!今晚全场的唔……” 坐在娜美旁边的吴刚眼疾手快,赶忙把娜美的嘴巴捂住,扶着她重新坐下;又朝后面的调音室送了个眼神。 调音室的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打开了酒吧歌单,继续播放起techo电子乐。 谢桑榆这时候也从舞台上回到了卡座,在靠边的位置坐下,打开一罐苏打水喝。 “桑榆,来旧金山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听你唱现场啊!你好稳啊,上台前吃CD了吗?” “真的!你主页的唱歌视频完全没修音吧?好厉害啊……会写歌还会唱歌,又有名气又有实力,还出国来BC深造;这就是自己卷自己吗?” 谢桑榆向来不太会应付别人的恭维话,只能耷拉下眉尾,人畜无害地笑着摆手: “没有没有,大家都很厉害,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我也没多高水平,申请BC的时候连一分奖学金都没有。” 旁边的同学蹙着眉撇撇嘴:“留学生哪儿会有奖学金名额啊!我们是给旧金山纳税了?还是给BC捐楼了?人家的奖学金凭什么给我们!文件上那样写是没错,但我们根本拿不到奖学金名额的。” 吴刚这时候忽然转头:“有的啊。我们这一届的奖学金就给一个留学生拿走了,还是全额奖学金。” “全奖?谁啊?”谢桑榆来了兴趣,上身稍稍前倾,眨着眼看着吴刚。 BC音乐学院的全额奖学金是按学院分配的,不仅覆盖学费和住宿费,还有每月1800刀的生活费标准。每个系只分配一个全奖名额,流行音乐系这么大的体量,其中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吴刚朝酒吧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就他。那个穿了一身黑色运动服的人。” 谢桑榆顺着吴刚努嘴的方向看去。柏然的黑衣黑裤几乎要隐没进灯影里,高起的眉弓自带一种若有若无的冷意。柏然没有朝卡座的方向看,只是默默拿起胸前的电子烟,在手心握了握,凑在嘴边吸了一口。 就在柏然稍稍抬起头,口中呼出的白烟四下散逸的时候;舞池中间转动的灯球反射出蓝色的光,在柏然的脸上扫过了一秒。 谢桑榆意味不明地轻笑:“啊……今年全奖是他啊。” 娜美趴在卡座的软包上,也朝柏然看过去,拍拍身边吴刚的肩膀:“哎,要不要叫他一起过来?他一个人连个座位都没有,怪可怜的。” 吴刚立即答应:“是,寿星殿下。奴才这就去。” “滚滚滚!”娜美笑着拍吴刚的背赶他。没一会儿,吴刚就带着穿一身黑色运动服的柏然过来了。 吴刚对谁都自来熟,这会儿喝了酒,就更放得开了些。吴刚勾着柏然的肩膀,跟卡座里的人介绍: “朋友们朋友们,这是柏然。爵士吉他专业,是我们学院今年的全奖!今晚柏然一个人来的,就跟我们一起坐了哈!” 柏然稍稍抬起头微笑,视线搜寻似的扫视,最终稳稳地落在了谢桑榆脸上。 柏然心中冷笑。呵,可以啊,写口水歌也就罢了,还用口水歌把妹?音乐就是他增加性魅力的工具吗?真是谄媚到令人作呕! 吴刚脑袋一转,自以为读懂了柏然的神情,忙跟他介绍:“啊对,这是谢桑榆,我们都是同一届的。你进来的时候听到他唱歌了吧?那是桑榆的原创曲,他在国内有好多粉丝的。怎么样?他的歌真的很好听吧!” 柏然动了动喉结,把自己心中所想的内容压回去。盯着谢桑榆沉默了一会儿,把那句“我不喜欢”变成了: “我不是这首歌的受众。” 谢桑榆稍愣,忽然看着柏然笑了;但却笑得很不在意似的:“柏然同学讲话这么客气啊?” 柏然直白地承认:“毕竟还不认识,客气一点也是必要的。” 此时大家都隐约发觉了气氛不对,吴刚连忙打圆场,笑着招呼柏然坐下:“哎呀我们异国他乡能碰到就是缘分,有啥可客气的!随便吃随便喝啊柏然!” “是啊,”谢桑榆仍旧保持着微笑,将桌上的薯条、薯饼、鸡米花一股脑全推到柏然面前:“放开吃放开喝,千万别客气。这里这么吵,你饿得肚子叫我们也听不见,别又让我们招待不周了。” “不是,”柏然又想起中午丢脸的场面,恼羞成怒,脱口问出:“这跟我肚子叫有什么关系?” “没有啊,能有什么关系。” 谢桑榆脸上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微笑,看得柏然几乎想扑上去把它撕开。 “只是个修辞而已。” 【作者有话说】 【谢桑榆对柏然释放了尴尬攻击】 【谢桑榆K.O.了对手】
第4章 王子拒绝了你的邀请 宿舍的遮光窗帘效果好得离谱,要不是手机闹钟八点钟准时响了,谢桑榆是无法得知已经到了早晨的。 前一晚生日会,谢桑榆虽然没怎么喝酒,但散场时间太晚,最终上床躺下的时候已经凌晨,统共没睡几小时。然而今天上午还有新生聚会,完全没有赖床补觉的机会。 谢桑榆在枕头上缓缓睁眼,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把手机里的马林巴琴铃声关掉,习惯性地点开自己的ins查看新留言。 谢桑榆的网名就叫“桑榆”,后来谢桑榆需要一个站上舞台时使用的艺名,“桑榆”这个名字就继续沿用了下来。 之前在国内,借着短视频媒体的势头,谢桑榆从一个在卧室里录吉他弹唱的音乐博主,变成了小有名气的唱作人。谢桑榆发过四张数字专辑,给不下十个艺人做过编曲,上过数不清的综艺,接过数不清的演出,去过数不清的典礼和晚宴……但到了旧金山之后,这些日程全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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