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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宿舍几个男生纷纷投来同情和提醒的目光，宁垣也回以微笑。 伏桌的男生头发略长，皮肤很白，听到声音才抬头看过来，眯着眼睛小声说了句“你好，我晏皙”，双方都没把人看清，晏皙就趴回去继续睡了。 晏皙是班里为数不多的走读生，和所有人都不太亲近，略长的头发遮住脸，总是低着头靠墙进出。 出于舍友的好心提醒，宁垣也没有主动去接触他，而是抱着谨慎的态度保持距离。 体育课上宁垣打完球没有跟舍友去小卖部，而是找了个无人的阴凉角落坐下，抬头就看到躺在树杈上睡觉的少年，可能是睡着发热，晏皙闭着眼睛抹了一把脸，刘海全被掀起。 坐在一起一周，宁垣终于看到晏皙完整的脸，树荫中精致漂亮白皙的脸微微发红，少年细瘦的脖子手臂骨感十足，仿佛宁垣的目光重一些都会把它压折。 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放肆的目光游走着观察少年，连他裸露在外的手臂有几颗痣都数了个清楚。 铃声突然响起，宁垣吓了一跳，看见少年皱着眉睁开眼，目光冷漠。 “你看够了吗？新同学。” “哦……嗯……不好意思。” 晏皙坐起来伸懒腰，活动发麻的肢体，然后从另一边跳下树离开了。 宁垣看着走远的纤瘦背影，不由思考起男生宿舍夜谈传言的真假。 ^ 周末宁垣妈妈回来，带他去外婆家吃饭。 他会突然转学回来，是因为有天上学忘记带东西，下午请假回家拿的时候撞破爸爸在和邻居阿姨偷情。 知道这件事的妈妈直接和爸爸离婚了，他们在小区里闹得很不好看，爸爸还当众骂他破坏家庭，宁垣很不理解，明明是他出轨偷情，怎么会归咎于自己。 楼里有很多和宁垣一起长大的同学，妈妈为了让宁垣远离那个糟糕的环境，离婚手续办好就给他改了姓，又让他转学回了外婆家附近。 外婆住得离实中不远，宁垣跟着妈妈走路过去，经过一家沙县，宁垣无意中看到晏皙在店里擦桌子。 原来晏皙家是开店的。 念头一闪而过，宁垣没有停下脚步。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外婆，宁垣感到有些生疏，但尽力表现乖巧亲近。 外婆看上去挺严肃，已经从学校退休，依旧看起来像教导主任。宁垣听妈妈说外婆是外冷心热的人，其实很善良做了很多好事也帮了很多人。 不太亲近的祖孙三人吃完饭后，宁垣看妈妈和外婆还有事要聊，就自己回学校了。 饭点前后，小餐馆坐满了人，宁垣经过沙县下意识看了一眼店里，没有看到晏皙，又反应过来自己对晏皙的莫名关注，摇摇头继续回学校了。 和原来的高中氛围不太一样，实中的学生们很自由。虽然半封闭式管理，但住宿生也常常自由翻墙进出学校，后门围墙和铁门无人看管，宁垣有时候也跟着舍友一起出去上网。 下了晚自习的时间，正是网吧高峰期，宁垣跟着舍友去前台开机子，前台低头戴个帽子不说话，动作迅速地收钱递号牌。 昏暗的光线里，宁垣看到了那只细瘦的右手虎口处有颗小痣。 是晏皙。 打着游戏时宁垣还在想，晏皙是家里同时开沙县和网吧？还是他在两头打工，白天在小餐馆，晚上在小网吧…… 树杈上睡觉的少年身影一闪而过，崭新的校服下，是洗得泛白的盗版帆布鞋，鞋跟磨损得很严重。 仔细想，晏皙白天总是在教室睡觉，是因为晚上在网吧上班，所以精力不足需要补眠吧。 如果他打两份工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他的家人呢？ 愿意打工挣钱养活自己的晏皙，难道真的会手脚不干净吗？ 宁垣已经完全不信舍友所说的传言。
第12章 回忆2——传言 宁垣开始观察自己的同桌。 舍友再次在夜谈会说起关于晏皙的传言，宁垣就直接问，是谁传言的，有证据吗，舍友察觉他回护的意图后，就不再说这些传言了。 人心都是肉做的，晏皙只是习惯性冷漠对待所有人，但宁垣每天微笑着和他说话，还给钱让他帮忙带早餐，晏皙也不可能伸手打笑脸人。 重要的还是因为给他带早餐可以挣到一块钱的跑腿费，他看网吧一小时才八块钱呢。 班里女生们对晏皙没有什么偏见，大概是传言只在男生宿舍范围传播。晏皙很快开始给住宿的女生们也带早餐，他从沙县拿了个纸箱子，每天早上端着一箱热乎乎的早餐进校门，倒也没有被拦过。 多花五毛钱就能吃到校门各种手抓饼、鸡蛋堡，多花一块钱就可以吃到汤面、麻辣烫，晏皙生意很好，他兜里慢慢有钱，对人的态度也友善很多。 ^ “呐，多买的豆浆，送你喝吧。”分完早餐晏皙拿了杯豆浆推过去给宁垣。 “谢啦，这个给你吃。”宁垣自然地接过来，又递了一颗茶叶蛋给晏皙。 晏皙握着茶叶蛋，手心的暖好像传递到了心里，眨眨眼没说什么，低头剥壳吃起来。 “话说晏皙，你是不是不认识我名字怎么读，我发现你一直没叫过我名字。”宁垣在早读声中侧头看向晏皙。 “宁……”晏皙看了眼宁垣手指着的名字，抿着嘴不太确定，“……桓。” “土字旁，读yuán，我叫宁垣，你好，日安木斤白。”宁垣有点无语，还真被他猜中了，一点也不开心，想把晏皙按名字拆掉。 晏皙脸红起来，不是羞愧于自己上高中了还认错字，而是后悔自己平时总睡觉不关心宁垣，听到别人叫宁垣也以为是班上还有一个叫宁圆的。 后来两人熟悉起来，宁垣故意叫他小白，他也只能挠头认了。 ^ 通过宁垣这座桥梁，晏皙和班里的男生也有了些互动，开学晏皙和同学们泾渭分明的一个月仿佛是已经消散的梦。 体育课他们也拉着晏皙去打球，意外发现晏皙篮球一般，但乒乓球在班里没有对手。 青春期的男生很躁动，他们拥着宁垣打篮球，拥着晏皙打乒乓球，班里一下有了两位体育高手，和隔壁班在放学后也约着比起了赛。 然而晏皙放学就跑了，他得去沙县上班，没空赴男生们单方面的约。 隔壁班的男生嘲笑他们班临阵脱逃，有个高个子男生还当着一众男生指名骂晏皙。 “哼，你们班靠晏皙那种小人打球，别说赢我，他都不敢来见我，我可知道他啊……不是好人，劝你们也离他远点……”他说着说着越来越大声，旁边球桌其他年级的学生都停下来听。 “不知道吧，他啊，初中就手脚不干净，以前被全校通报记大过，差点学都上不了，都不是我唬你们，你没点这个，跟他做朋友可长不了……”高个子男生搓了搓手指，满脸“懂的都懂”，似乎很满意周遭一圈人都注视着他。 “你有证据吗？他偷你东西了吗？” 宁垣原本在旁边篮球场打球，突然被打乒乓球的矮个子舍友喊下场，他说当初传晏皙传言的男生又在说他坏话。宁垣扔下篮球就跑过来这里，挤进人群果然听到他在诋毁晏皙。 高个子男生看宁垣身形高大肌肉鼓鼓，心里有点发憷，但又不想在这么多人前丢脸，挺起胸膛高声回话。 “这事还要证据，是没偷我的东西，但他敢做我还不敢说啊？这学校有不少以前初中的同学，他们都知道晏皙以前被记大过！” “记大过的原因呢？你说他偷窃，那请问他偷了谁的东西？值多少钱？是什么时候？” “这……这鬼知道啊，又不是我偷的……”高个子气焰矮下来，回答不了又不想露怯。 “但你在这里公然说晏皙偷窃，却没有证据，我和晏皙是同桌，我相信他不会偷窃，你这样是背后说人坏话，太小人了。”宁垣满腔怒气，第一次大声逼问别人，气势惊人。 “对啊，我们和晏皙一个班快两个月了，他没有做过不好的事呢……” “晏皙看起来斯斯文文，也不像是小偷……” “说不定是误会吧……” “我上次钱掉在过道了，很明显，出了楼才想起来，回去拿的时候晏皙在班上，但我的钱没有少……” …… 旁边人小声交流着，高个子很没脸，狠狠哼了一声就走开了。 宁垣皱着眉想晏皙的事，有点烦躁，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同桌彻底解决流言。
第13章 回忆3——春天花花幼稚院 晏皙感觉宁垣对他越来越好，有点烦躁，他什么也没有，回报不了过分的好意。 宁垣浑然不察，他只是觉得自己帮不上晏皙，补偿性地想对他好一些。 ^ 周末宁垣跟外婆吃饭，外婆让他跟着出门，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沉重的东西需要宁垣帮忙搬。 外婆跟隔壁借了三轮车，指挥宁垣从院子里搬了好几个蛇皮袋上车，一拧油门，带着宁垣出发。 骑了得有半个多小时，宁垣看着眼前的福利院大门有点惊讶。 铁门有些年份，上面挂着几个大字“春天福利院”，外婆打电话喊人开门，宁垣看着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出来。 “宁老师，下午好，您来啦！”带着欢喜的少年声音顺着风吹过来。 “宁垣，你怎么在这里？”晏皙快到门口才认出宁垣，有些惊讶，转个弯才想出来这应该是宁老师的外孙。 “西西，是不是又瘦了点，吃不饱吗？”宁老师露出点笑意，捏捏晏皙的胳膊，语气带着亲近和心疼。 “没有哇，是长身体，您看我肌肉！”晏皙也低头笑着看宁老师，在胳膊上捏出二头肌的形状逗乐。 宁垣被冷落在一边，心里微微泛酸，但又很高兴看到晏皙在外婆面前活泼的一面。 原来三轮车上的蛇皮袋装的都是衣服和日用品，宁老师平时常常去逛市场，少量多次买实惠的衣服，攒多了就一起送过来。 福利院原来是姜院长和宁老师年轻时找了几个好朋友合资开办的，她们感情很好，一见面就有无数的话要聊。宁垣就被指派去跟晏皙一起整理那车东西。 无声地分着各种衣服和日用品，晏皙认真检查着衣服里里外外，又一件一件叠起来，宁垣则接过叠好的衣服装在不同的箱子里。 ^ 春天福利院不太大，一栋灰色的三层小楼，前后院子能听到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你是在这里帮工吗？晏皙。”宁垣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他挑了自己更偏向的一个可能问出来。 “不，这里是我家，我是宁老师捡回来的孤儿。”晏皙又恢复了在学校的性格，言语间明显疏离得多。 宁垣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帮忙叠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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