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城的时候加班加出习惯了,周保贝知道领导且睡不了呢,在门口问:“老大,你饿吗?” 叶际卿确实没睡,结束跟陆女士的通话后他给徐开年发了微信,这会儿端着手机在看屏幕上的一串号码。 “你饿了?”叶际卿起身开门问,“下午没吃饱?” 周保贝睡衣外面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控诉般地说:“你也知道是下午,现在是晚上十点!” “那你给前台打个电话,叫份饭不行?”叶际卿靠着门,没有放人进来的意思。 周保贝皱了皱眉头:“我打了,人家说厨师下班了,而且提醒我按时吃饭,师傅是按饭点儿下班的,过了时间除了小零食就没东西吃了。” “哦。”叶际卿问,“那..怎么办?” 周保贝兴致勃勃地说:“不下雨了,咱出去找点儿吃的吧,我请你。” 下午那顿叶际卿其实也没怎么吃,他拿着手机蹭着下巴考虑片刻:“行。”拿上外套二人前后出了酒店。 酒店位置在相对热闹的临场路,主干道旁边,顺着路向前是整条城镇最热闹的中心,而施工现场则走到尽头上国道向东拐,再开十分钟便到了地方。 晚上十点多,路上人很少。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处啊。”周保贝跟他并排走,“咱们那这个点儿地铁还有不少人呢。” 叶际卿点头,看着街头零星的灯光,节奏也仿佛慢了下来。忽然想到了池锐不疾不徐地看他的那两秒。 当时,池锐在想什么?现在,池锐又在哪里? 慢悠悠地走了片刻,发现周边的商铺都黑了灯,只有前面一家便利店招牌明亮。二人刚一进去,一个柔和的女声问:“您好,需要什么?” “您好,需要什么?”女人身边坐着一个长相非常可爱的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孩童声重复大人的话。 周保贝笑眯眯地点了点小姑娘的小揪揪:“买好吃的呀,然后还想问问...这里为什么只有你们一家开门呀?” 老板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淡淡地笑了笑:“外地来的?” 叶际卿点了点头:“这附近关门都这么早吗?” “对呀,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周保贝追问。 老板娘笑笑:“你们走错路了,我们这条街都是居民楼,超市菜市场居多,餐厅开这儿可挣不了钱,主街在前面第二个路口右转,那边正热闹呢。” 怪不得这边儿这么冷清,原来没找对地方。 二人道谢,周保贝转身去货架上拿吃的。叶际卿没离开原位,看了眼柜台旁架子上摆放的糖果,里面有他熟悉的牌子。 叶际卿不喜欢吃糖,池锐...曾经非常喜欢一款柠檬味的糖,口香糖、棒棒糖都只买这一个口味。他记得当时也就几块钱一盒,现在估计涨价了吧。 “柠...” “海瑜,我外套你放哪里了?” 询问的声音被突兀地打断,而这个熟悉的音调令叶际卿瞬间头皮发麻,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柜台里的那对母女。 漂亮的女人,乖乖地坐在收银台后的小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 “灰的在阳台上,蓝色在柜子里,黑的在洗衣机,自己去找。”海瑜扬声回道,扭过头又问,“帅哥,你要什么?” 冷餐柜尽头是一道木门,后面应该是楼梯,叶际卿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 他看向海瑜,轻启唇舌:“我要一盒柠檬糖。” 海瑜眼睛一亮,熟练地从面前的小架子上挑出一盒:“九块。” 叶际卿捏着糖盒,付完款门恰好开启。 叶际卿看向声源处,心落到了地上,被砸的稀碎。猜想与实际情况,两者感觉天差地别。眼前的场景给了叶际卿一闷棒,令他清醒地眩晕着。 池锐俨然刚洗完澡,发丝微湿,眼眶泛着一丝红,看到叶际卿后也愣住了。 旁边的冰柜发着极轻的运作声,叶际卿眼里有太多不言而喻的含义,池锐茫然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没什么不妥之处,抬头时余光看到他背后的海瑜与小念,心里忽然一惊。 还未等他开口,周保贝从一旁的货架里凑过来:“诶?池锐,这是你家开的?” 二人一左一右并排站着,周保贝微微歪着头偏向叶际卿那边,看起来很是亲昵。池锐看了二人几秒,从周保贝未拉严实的拉链处看到了他里面的睡衣。 他将眼神挪走:“嗯,我家开的。” 周保贝一脸笑意想走进,叶际卿伸出胳膊拦下,一动不动地说:“先出去等我。” 叶际卿不做任何表情时脸上有种端庄的严肃,周保贝迟缓的神经终于品出那么一丝不对劲,这时候都不忘吃的,快速地拿了些,对老板娘指了指叶际卿的背影,意思是说他结账,匆忙出了门。 池锐看着周保贝离开,站在原地犹豫片刻,从冷柜里拎了两瓶冰水,走进后对海瑜说:“我盯会儿,你先带小念上楼吧。” 海瑜一直在前台坐着,没看见二人的神色。她嗯了一声,抱起冲池锐伸手要抱抱的女儿进了门。 店内一时间只有二人,一个在柜台里,一个在柜台外。 下午出门时叶际卿路过周边的超市,里面大多装修普通,而现在这家便利店却与众不同。 店内灯光明亮,货架洁净整齐,冷藏柜里有三明治、酸奶、寿司,柜台一旁的货架上甚至咕嘟咕嘟地煮着关东煮。 这一切的一切,跟周边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前几次的交流似乎做了铺垫,现在的池锐才像是真的与他久别重逢了一般,他又说,“我记得你不爱吃糖。” 铁制糖盒在手心握的发烫,叶际卿莫名觉得自己很狼狈,他看着池锐并未说话。 池锐坐在柜台后看了眼监控,将水往他跟前推了推:“叶哥,喝水。” 叶际卿扶住柜台,右手攥着那盒糖:“我是你哪门子的哥?” 池锐背脊一僵,觉得叶际卿说的没错,他是该改称呼了。 他拧开水瓶,不嫌凉地猛灌了好几口,放下后舔了舔唇角,看向他微微一笑:“叶先生?还是叶际卿?哪个称呼你听得顺耳?” 很陌生的感觉,除了刚才舔唇角时流露出来的神色能窥见一丝他过去的痕迹来,其他的全都变了,找不到也摸不着。 “叶际卿。”池锐又问,“这个称呼,可以吗?” 门后传来海瑜母女二人的笑声,小女孩软糯糯地叫着妈妈,可这样温馨祥和的动静却让叶际卿耳里嗡嗡作响。 ‘啪’地一声脆响,叶际卿放糖盒的动作并不粗鲁,只不过柜台是玻璃制品,与装糖的铁盒轻轻一碰,便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那些过去情谊以及他这个人仿佛被池锐全都当成了笑话,叶际卿怒意直窜心底竟然笑了出来,问: “池锐,你结婚了是吗?” 4 第4章 ☆叶工,您觉得这里怎么样?☆ 他跟池锐的渊源可以从高中时代讲起,高一下半年,池锐转学到宁城二中。当时的叶际卿上高三是个学霸,池锐则混成了校霸,招猫逗狗嬉笑打骂,行事做派整个一混蛋。 两个人一开始互看不顺眼,打起架来不拳脚相加,跟小孩子似的你揪我头发,我掐你胳膊。这样也没耽误叶际卿考全校第一,而池锐检讨写的比作业都多。 打了小半年,叶际卿考上理想大学,池锐还不放过他,带着手机隔空骚扰他。 -“叶际卿,我最近掉头发掉的厉害,全特么是你揪的。” -“扯,你问问你家有没有秃头,估计是遗传。” -“....你家才秃头!” 后来叶际卿给他发:-“池锐,我那天在学校看见一只金毛,跟你长的很像。” 池锐发色没有他黑,阳光一照显现出淡淡的栗色,笑起来就跟一只大金毛一样,毛绒绒的。 池锐回他:-“滚,你才像狗。” 短信来往占据了叶际卿大半的时间,直到有一天池锐跟他说:-“叶际卿,我也要考你的学校了。” 叶际卿毫不留情地回说:-“就你那成绩?别费劲了,省省吧。” 池锐没说什么,复读了一年高三,考上了叶际卿所在的A大。 迎接新生那天叶际卿去了,九月份秋高气爽,和煦的阳光洒在宽阔的台阶上,黄灿灿的一片,池锐拎着行李笑的比阳光都灿烂。 他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发丝扬的微颤:“叶际卿!我来找你了。” 然后他们从高中滚在地下撕打,变成了来大学在床上撕打。 回忆开了一道口子,汹涌的过去翻滚在脑海里,叶际卿熟练地制止,眼前的池锐面容清冷,似乎不打算跟他说些什么。 一时寂静,只有一旁关东煮沸腾的声音。叶际卿自嘲地笑笑,他直起身子吸口气:“池锐,我是不是该对你补一句新婚快乐?” 池锐脸色有种怪异的麻木,他起身关掉火,抬手将糖盒往叶际卿跟前推了推:“不用。” 店内没了嘈杂的声音,气氛陡然冷场。以前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池锐总在上蹿下跳地闹,从来不会这样。 叶际卿胸口发闷,他收起糖盒揣进兜里转身推门。 “叶际卿。”池锐抬眼叫他,眉骨上的那道窄疤上显现出来。 门把手冰凉,手臂酸麻。叶际卿侧脸看过来,问:“还有事?” 池锐嘴唇翕动,看了他良久:“没事。” 换做普通关系被这么招呼一圈也难免生气,何况眼前这人是他结了婚的前男友。叶际卿被他提的心烦意乱,冷声问:“我是不是以前对你太好了,让你到现在都觉得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池锐瞳孔一缩,站起身道:“不是。” 叶际卿气极反笑,重新站到他面前,步步紧逼:“那你叫我做什么?跟老朋友一样坐下跟你聊聊?” 他们的分手并不算和平,可是又没有闹的很难堪。当池锐说出那句要他知廉耻的话,叶际卿便没再挽留。 大学四年,池锐跟他好了四年,然后分开了六年三个月,分开的时间已经比交往的时间还要长。 岁月更迭,中间有数不清的变数。 池锐沉默片刻,无视叶际卿不算太好的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能坐下聊聊,毕竟..很久不见。” 店内灯光明亮,池锐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站在叶际卿对面微微仰脸,漆黑的眼里闪着灵动的光圈。 这一刻叶际卿短暂地看到了一个以前的池锐。 “聊聊?”叶际卿努力地忽视横亘在心里的结,“是聊你如何结婚生子幸福美满,还是聊我现在知不知道廉耻?” 鼻尖下似乎被黏上了一层塑料膜,粘稠闷热的呼吸不畅。池锐嘴角僵住,安静地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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