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音上扬,似有嘲讽,但不管怎样,宋文远都听出了其中的轻蔑意味。宋文远很害怕,他知道自己这种拿人东西,偷偷收藏的行为很怪异,但被人发现,被人看光的暴露感觉,还是充满羞耻与恐惧。他不敢抬头看梁昊,只说,“我,我就是进来拿自己的东西...” “这个问题持续多久了”梁昊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声音也变得严肃,他突然伸手靠近宋文远的脖颈,宋文远吓得一哆嗦,梁昊的手顿了顿,却还是把宋文远慌乱中弄歪的领口拉正了,让一大块外露的皮肤隐了回去。 “我上大学时候,也遇到过你这样的人。”梁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从宋文远头顶上方飘下来,“他家境优渥,但就是有...偷窃的毛病。”梁昊讲到“偷窃”时就顿了顿,似乎有些不耻,但又无奈道,“幸运的是,他后来通过脑科的治疗,几乎痊愈了。” 宋文远闻言先是愣了愣,而后竟松了一口气,庆幸地想,原来梁昊是觉得我在偷东西,而不是知道我要将它密封收藏!也对,只是这样看,不会有人能发现他宋文远怪异的秘密的... 可宋文远仔细又想,原来在梁昊的心里,他就是个品行败坏的小偷! 这会儿宋文远得知真正的癖好没有被发现,便莫名有了些底气,心神也回来很多,他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副耳机,对梁昊展示道,“这是一副老式耳机,我偷这个干什么我就借来用用!” 虽说宋文远的态度变得理直气壮,可梁昊看他的眼神却有很多同情,又或者有点厌恶吧,宋文远也不清楚,只知道梁昊想了想才开口问,“小宋,要不你回去试着改改” 宋文远这回可不开心了,辩解说,“我真的没想偷拿!” “你刚才紧张的样子,我只在法治节目的罪犯脸上看过。”梁昊淡淡道,他见宋文远又要耍赖,甚至打算站起来反驳,就抬起手,稳稳压在了宋文远肩膀上。那手力道很重,虽不至于把宋文远压痛,但告诫和强硬显露无疑。 梁昊微微低头看向宋文远道,“下次再抓到你这样,我就专门找人来帮帮你,好吗” 虽然梁昊只是提了个建议,但宋文远看着他幽幽的眼睛,又开始害怕。宋文远注意到梁昊今天穿的很休闲,着一件燕麦色的套头卫衣,比他平时西装打扮年轻太多,甚至有点两人初见时的清新感觉。可那曾经的温柔和善好像幻影一般,成为了宋文远日记本中记错的一笔。 宋文远面对阴冷的梁昊也不敢反驳,任由梁昊从他手上取走了那副耳机,又听梁昊说,“我先不告诉你妈妈和梁越,你自己看着办。”而后他用耳机头,很轻地敲了宋文远脑袋一下,说,“下不为例。” 梁昊说完这些,就转过身,无事发生似的离开了房间,留下了方才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宋文远。
第5章 家长别插手! 宋文远在梁越房间呆坐着好半会儿,也没了去花园遛狗的闲心,无精打采地往宴会厅走。 梁越一见他就欣喜万分道,小远!你今天还可以住我家,我哥刚才出去了说晚上不回来! 宋文远听到有关梁昊的消息心头凉了凉,郁闷道,越越,我和我妈说了今天回家,而且你明天生日,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家里。 礼物随时都可以给啦...小远,你怎么回事,脸色好白啊,是不是不舒服梁越这才看出宋文远的模样有点古怪,贴近问询道。 哎,还不是因为...宋文远本身就压抑着怨气,想告诉梁越他那个猪头哥哥竟然把自己当小偷!但还未开骂,宋文远却想起自己拿耳机的最终目的,毕竟也算不得光彩。 究其根本,是用梁越的物件满足自身囤积的癖好...如果不谈目的,只论他的行为,要说是小偷也不牵强。 由于解释起来过于复杂,宋文远又不想自己的智慧形象在梁越心里打折,就咽下一口气说了没事,又说,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梁越见宋文远谈吐尚算正常,没大在意,两人就一齐跑去帮忙装饰舞台了。 这日宋文远帮工做到了晚上七点才回家,人虽很疲累,可一看到他的大衣柜,身心就轻松下来。 自己的好事被梁昊截了胡,但宋文远作为一个见过大世面的囤积癖患者,肯定拥有一套完美的补救方案。 关于这副耳机,宋文远在以前并没有和梁越共听的经历,不过梁越曾经将其带去过学校一次,为了拍一组写真照。宋文远算了一下大致时间,很快就把梁越戴着耳机的照片,从云相册翻了出来 。 照片上的梁越可爱帅气,可这并不是宋文远在意的,他想要最终装进衣柜的,只有照片上梁越戴着的有线耳机。 认准了目标,宋文远点开抠图工具,仔仔细细地把耳机图层勾勒出来,而后啪一下把有梁越的图层反选删除,最终满意的得到了一张,仅有线式耳机的物品靓照。 宋文远给图片修了修,将其用口袋照片机打印好,遂满意地开始了惯常的密封步骤。收拾完全后,照旧打开衣柜锁,爬上凳子,找到合适大小的盒子,把密封的耳机照片给安插进去。 放好后,宋文远一一看过这个盒子中其余的物件照片,就像按开了录影机的播放键,当时和梁越共同经历的任何事,都清晰地在脑海中得以滚动。 而这枚小小的“遗憾照片收纳盒”,也以另一种不完美的方式,存放了宋文远的记忆与时间。 宋文远自我陶醉地想着,脑海里却莫名冒出了梁昊的脸,想起他今天,轻蔑地问自己是不是有偷窃的毛病。梁昊总喜欢轻描淡写地说一些过份的话,在宋文远眼里就是“装b”加“表演型人格”。 如果不是倒霉梁昊,今天他就可以收藏实实在在的线式耳机,而不是什么耳机的替身照片!宋文远气呼呼地打开了日记本,快速写下了: 梁昊 害我 失去耳机 失去和越越的共听记忆 失去美好的夜晚 是一只 虚伪的大猪头 完成了这首伟大诗歌,宋文远还在旁边画了一个猪猪的简笔画,又画了一把类似匕首的杀猪刀,才算完完全全撒了气。 他发了会儿呆,这事就给翻了篇,接着伸手从第四格抽屉里,取出一只红底金字的礼物盒子。 这里面的项链是宋文远存了快半年的钱给梁越买的生日礼物,本来他只打算买这个三环系列的基础款型,但梁越偶然提到一嘴说,觉得单环有镶钻的最好看,宋文远就没有犹疑地改变了送礼策略,并且还为此打了一段时间工。 宋文远将盒子放在书桌上满意地审视完,又打开音乐软件,抱起吉他练习了两遍已经背的得滚瓜烂熟的表演歌曲,方才在对梁越生日派对的期待中,慢慢睡去。 * 二日宋文远背着吉他,身着皮衣和紧身裤来到梁越的派对时,梁越才将一位全身漆黑,戴着圆帽的朋友迎进去,宋文远吓一跳,问梁越说,你怎么把巫师也叫来了梁越这才想起来巫师在高中时狂恋过宋文远,尴尬道,我看他最近出了一本挺有意思的诗集,就没多想把人喊来了。 宋文远不置可否,当年巫师追他追得很凶,搞得自己见了这人就想逃。不过这也过去一年多了,自己躲着人反倒矫情,又想今天是梁越生日,便也没有多说。 生日派对下午六点左右就已开始,曾经“无聊诗社”的成员也陆续进场,宋文远见了这些老面孔还是不由的感到快乐,他们大多曾经是校园里的怪异分子,因此听说了宋文远休学的事,都不奇怪,也不打探他今后的规划,只是聊聊最近听的歌写的诗。 这个环境让在重压下呆了半年的宋文远,难得的感到解脱。导致宋文远上台去唱歌的时候,放得格外开。 他脱了皮外衣,单单穿一件闪银背心,细脖子上戴着勾人的皮扣链,抱着一把电吉他,弯下腰对着同学高歌,而后趁着欢呼和尖叫,走到梁越身边,在追光灯下直勾勾望着他,用难以遮掩的颤音轻唱。 梁越听后兴奋得欢呼,把比他还高的宋文远抱起来转了一圈,四周的朋友看着他们又笑又闹,全无起哄的意味。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闹剧式的暖场表演,没有人会把宋文远看着梁越的深情当真。神经大条的,扮演着宋文远粉丝的梁越不会,四座里,知他俩深厚友谊的诗社成员,也不会。 宋文远上舞台前小喝了几杯酒,因此上了头玩得疯,把一首懒散情歌唱得乱七八糟的,最后他每一句话都直白地对着梁越唱,梁越也自然地接过来,还轻轻扭动跳起了舞,没有半点怪异和尴尬的感觉。随着音乐进入副歌,小舞台上的蓝白亮光打在两位青年人的脸上,也将宋文远看向梁越的迷恋眼神,照得无比清楚。 彼时的梁昊刚刚归家,他身着正装,面露难色地混入了一群奇形怪状的年轻人之中,于不远处望向舞台上。 梁昊看到一脸享受,毫无他心的弟弟梁越,也看到做戏似的表演中,爱意无处遁藏的宋文远。他立于原地顿了顿,而后不自禁地,微微皱起了眉。 派对在八点左右开始散场,宋文远今天喝的有点多,去完洗手间心口还是堵,就没多想,穿过了长廊走去花园里抽烟。 花园里很静,和宴会厅的热闹两番光景,他烟刚点,抬头想看会儿月亮,花园的门就又开了,宋文远疑惑回头,看到巫师摘下帽子走过来,心里大叫不好,躲了一晚上还是给这人逮着了。 小远,你最近还好吗。巫师用他幽灵一样的声音问道,宋文远看着他那滑稽的礼帽心里就烦,压根不想搭理他,巫师也不在乎,就继续问道,听说你考上了中医药大学,哎,对于你的能力来说,这个结果,有些可惜。 宋文远真是没见过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他很不耐烦,只说了一个嗯字,就继续自顾自抽烟了。 小远,你知不知道我出了新诗集,里头的第十四首和第二十五首诗都是写给你的... 不知道,我不想听。宋文远今天很挫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着梁越唱歌,对方太过自若的缘故。以至于对待巫师的死缠烂打,没来由的特别讨厌,他没有顾忌就将对方完全拒绝了。 巫师也没想到宋文远会这样直接,装都不装,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就只是小声说了,我还是心里只有你,就立刻闪身从花园离开了。 宋文远听得莫名其妙,但巫师走了耳根也清净。正当他继续享受抽烟的清闲时光时,身后花园的门又被推开,宋文远简直无语,想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头都没回就吼道“老子真不喜欢你,别做梦了!” 宋文远骂完人心里舒坦了些,但奇怪的是,身后并没有关门的动静,他管不到巫师那种神经病行为,就郁闷地捻了手上快燃尽的烟,也没转身,再点了新的一根继续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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