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弥南裹紧羽绒服,亦步亦趋的跟在周颂言屁股后面。 此时家家户户大多都吃完了饭,小区外面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不少孩子,三五成群的扎推聚在一起。北方的小孩不怕冷,人人拿着一兜子烟花棒噼里啪啦的放,玩的不亦乐乎。 周颂言出来前背着陈姨偷了两杯“不健康”的奶茶冲开,这会儿俩人正站在路边,人手一杯的捧着喝。 “哎,你想不想……” 周颂言话还没说完,就听天上“砰”的一声,下一刻,数团绚烂的烟花依次炸开,将无星无月的天空照的明亮起来。 刹那间,所有嘈杂的声音都像是被隔绝在千里之外,唯有这方寸间的五光十色无比真切。 许弥南正好转头,于是灿烂的光影不偏不倚的洒在了他的脸上,将他闪烁的眸光和纤长的睫毛细细描摹。 周颂言怔了一会儿。
第4章 等到烟花落下,周遭恢复安静,许弥南才眨了眨眼,问:“你刚才说什么?” 周颂言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只把已经凉了的奶茶塞进他手里,自己则大步朝一个小孩走过去。 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个烟花棒。 周颂言扔给许弥南一根,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打火机,然后扬了扬下巴,说:“玩儿一个。” 许弥南想问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打火机,不过犹豫了片刻,最后也没问出口,只是接过烟花棒,有些兴奋的看着他,“谢谢。” 周颂言利落的将自己手里的烟花棒点燃,又用火苗去对许弥南那根。 他的火苗一触即离,许弥南的烟花却已倏地猛烈燃烧起来。 跳跃的火光映在两个人的眼底,将眼前这一点黑暗驱散,只余下迸溅的星点火光。 两根烟花棒燃尽不过用了半分钟,但许弥南却已经很知足了。 他好像没放过烟花,今天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 小的时候,别人的爸爸带着孩子去放烟花,他就在一旁看着。等到烟花升空发出巨响,刺眼的光芒将黑夜照的恍如白昼,他既兴奋又害怕,于是总想着,自己也能亲手点燃一次。 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就以为自己不会再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 可直到今天许弥南才发现,原来烟花比他小时候看到的还要漂亮,原来他还是喜欢的。 回去的路上,许弥南抬手把裹着半张脸的围巾往下拉了拉,然后转头,郑重其事的对身边人说:“谢谢颂言哥。” 周颂言边走边踢开一块小石子,听他这么说,不由又觉得好笑,“你今天都谢我三回了,我也没干什么,你怎么那么多可谢的?” 许弥南被他说的脸颊发热,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抿了抿唇,又转过头去了。 元宵节一过,寒假算是真正结束了。 每次开学前照例都要报到,但今年因为下雪已经耽误了几天,所以一中干脆把报到这一环节省了,直接快进到开学上课。 殷岚之已经和学校打过了招呼,许弥南被分到了周颂言在的二班。 班里不算许弥南是四十九个人,两两一座,必然多出来一个,江声就是那个多出来自己坐一座的人。 班主任宋老师拍了拍许弥南的肩,笑的极其温柔,几乎让全班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弥南,你先去最后一排,和江声坐一起。月考之后会按成绩重新排座位。” 许弥南乖觉的点了点头,朝最后一排走了过去。 班里多了个转学生,无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再加上许弥南长得好看,还留着一中男生不被允许留的半长发,于是他从教室门口走到自己座位的这一路,几乎是获得了全班同学的注目礼。 许弥南性格温和,在原来的班里就挺受欢迎,这会儿应对起大家的好奇也是游刃有余,一路上都大方笑着朝同学们点头。 直到走到江声旁边,他更是朝人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说:“你好,我叫许弥南。” 江声是个话痨,嘴闲不住,和谁坐一桌都能聊起来,所以从高一开始就被安排坐单桌。 到现在他一个人也坐惯了,还很厚脸皮的把旁边的空桌子里也塞满了自己的零食。如今突然多了个同桌,打的他措手不及,这会儿正忙着收拾桌子呢。 终于鼓捣完,他才从“废墟”中抬起头来,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极其友好的说:“来来来,坐。” 这人自来熟,许弥南还没坐稳,他就已经伸长胳膊搂住了人家的肩膀,“我和颂言是发小,前几天就听他说起你,没想到今天咱俩就成了同桌,有缘有缘。” 周颂言就坐在两人斜前面,和许弥南隔了个过道。这时候又是下课,江声嗓门不小,他说了什么,别人想听不见都难。 周颂言在心底嗤了他一声,心说这人真会套近乎,班里统共就他一人单桌,来了新同学,不和他同桌和谁同桌?到了他这儿,还扯上有没有缘了。 许弥南好性子,从不会让人下不来台,于是笑着接话:“那是很巧。” 江声嘿嘿一笑,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说:“颂言比你大几个月是吧?我比他还大呢,那你是不是得跟我叫一句哥啊?” 许弥南知道这人是逗自己呢,但还是顺坡下驴,乖顺的喊了句“声哥”。 周颂言有点听不下去了,抄起一个纸团朝江声砸过去,“你欺负人别打着我的名头。” 江声早有预料似的,一把抓住朝自己额头砸来的纸团,嬉皮笑脸的回他:“什么叫欺负人?我认了弥南当弟弟,以后可就罩着他了。” 他说着,又转头跟许弥南贫嘴,极其不要脸,“弟弟,你去打听打听,一中可没人不知道你声哥。” 江声也是个金银堆里长大的少爷,从小招猫逗狗、不学无术。后来他爸妈可能是觉得大号练废了,就又生了个女儿,也懒得再管他,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好好活着。 要说周颂言不让人省心的本事排第二,那江声必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双剑合璧,一中的老师就没有不认识他俩的。 许弥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幸好这时候许弥南前面的女生转过身来,有点鄙夷的看着江声,呛他:“你别跟个非主流似的,还在人家面前当上校霸了。” 江声被她一顿嘲讽,倒也一点儿不气,还美滋滋的跟许弥南介绍她,“薛映仪,人美心善学习好!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的。” 许弥南转过身去,跟她打了个招呼。 还不等薛映仪说什么,江声又“哎”了一句,然后抬手碰了碰许弥南的头发,有点惋惜的说:“弟弟,你这头发不错啊,不过可惜了,一中不让男生留长发,颂言没和你说吗?” 或许是看习惯了许弥南长发的样子,周颂言听了江声的话才想起来,这小艺术家的头发确实不符合学校规定。 许弥南笑了两声,心说他和周颂言在家几乎零交流。 “舅妈和我说过了,我打算今天放学就去剪。” 江声还想说什么,但上课铃已经响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课表,生无可恋的往桌子上一趴,低声哀嚎:“完了,下节是送人头的数学课!” 三班的班主任宋葭,曾被学生评为“一中最狠的老师”没有之一,人送外号“送人头”。 不过送人头的不是她,而是在她跟前儿出现的学生。凡是从她眼前经过的同学,没有不被她挑出错来的,就是年级第一也得被她念叨几句。 高考全国统一,学生学的知识也大差不差,但数学这门课,无论课本一样或不一样,该听不懂的地方还是听不懂。 尤其是高二的课程比之前还要难,因此一节课下来,许弥南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和肉体分离了。 江声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秒准时清醒,半眯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但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腿还是很麻,这会儿正跟个半身不遂的老大爷似的慢腾腾站起来。 等这人满血复活,两三步跨到周颂言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下节体育课,和六班约了比赛,你没忘吧?”
第5章 周颂言嫌弃似的拍开江声的爪子,不疾不徐的站起来,“没忘,走。” 江声和许弥南的座位挨着后门,俩人路过的时候,江声看许弥南还坐在那儿,于是就问:“弟弟,一起上体育课去啊?让你见识见识你声哥的风采。” 许弥南还在琢磨刚才那道数学题,但没什么头绪,听到江声叫自己,他才终于放下笔,转头看了过去。 他坐在座位上,周颂言居高临下的站在他身后,落下来的阴影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不过那人没有看他,正低头刷着手机。 一中虽然成绩在北城名列前茅,但提倡素质教育,加之学生大多家境殷实,并不一味追求成绩,所以学校对学生的约束并不太严格,带手机也几乎是学校默许的。 许弥南不知道周颂言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走,也觉得自己贸然跟上去不太好,就婉拒道:“你们先去吧,我再看看这道题,”他说着,又朝江声笑了笑,“比赛加油。” 江声听他这么说,也没再勉强,和周颂言勾肩搭背的走了。 直到出了教学楼,江声还在好心的劝周颂言:“人家好歹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你不得照顾照顾他啊?” 周颂言瞥了他一眼,随即淡然的收回目光,没什么表情的回道:“和他不熟,也没义务照顾他。” “啧,没爱心。”江声摇了摇头,心里为许弥南的将来感到忐忑。 六班的成绩在年级里常年垫底,因为班里多数是体育生。他们成绩虽然看不过去,但各种体育比赛却是打遍年级无敌手,也只有三班因为有周颂言、江声几个人,才勉强能与之抗衡。 也正因为这个,这场比赛可以说是备受瞩目。等许弥南走到篮球场的时候,篮球场外围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两个班来看比赛的观众。 许弥南在班里没什么认识的人,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一抬头却忽然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朝自己招手。 他对这人有点印象,好像是叫潘睿,是三班的班长,也是周颂言的同桌。 “同学,来这边坐吧!” 许弥南朝潘睿一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咱们班和六班的比赛很激烈的,虽然六班都是体育生,不过颂言和江声他们也不差。” 潘睿戴着一副黑框眼睛,头发剪的很利索,白色的校服外套穿的妥妥帖帖。反正整个人一看就是好学生模样。 他讲话温和,待人彬彬有礼,许弥南和他相处起来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但两个不熟的人干坐着还是多少有点尴尬,于是许弥南开始主动找话题,问:“我不怎么懂篮球,颂言哥和声哥平时打什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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