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泽攥住芮宁的手腕,芮宁挣脱不开,情绪激烈之下就对黎暮泽又抓又挠,拳打脚踢,黎暮泽实在没有办法,干脆把他另一只手腕也攥住,压到身后的墙上。 黎暮泽微微低头,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他。 黎暮泽尽在咫尺的脸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他优越的、高挺的鼻梁,他淡红的薄唇,芮宁只消一抬头就能碰到。 纯情小处男芮宁呆住了。 黎暮泽嘴唇微张,芮宁立刻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冷静了吗?” 艹!黎暮泽根本没想吻他,只是想让他冷静下来! 一股自作多情的羞耻感油然而生,他强作镇定,但迎上黎暮泽的双眼时,他还是触电一样移开视线,自觉缺乏气势,又狠狠地哼了一声。 黎暮泽喉结滚动,静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并不是不让你去看外婆,只是你现在的状态不合适,外婆不知道你失忆的事情,你情绪一激动,很容易说漏嘴,你确定要让她担心吗?” 芮宁不说话了,黎暮泽确定他都听进去了,才放开他,退后一步,道:“而且不知道哪个无良媒体把你住院的消息泄露出去了,现在医院的每个出口都堵满了狗仔,就等着拍到你。” 芮宁打了个寒颤,想都不想地道:“那我不跟你一起走,你先去引开他们,我再出院。” 黎暮泽凝视着芮宁,直看得芮宁头皮发麻:“怎么了?” 黎暮泽:“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一起走,这对你的事业有好处。” 芮宁立刻摆手:“谢谢,不了。” 黎暮泽安排了人送芮宁去看外婆,司机还没过来,芮宁突然接到了应婉柔的电话,说外婆突然喘不过气,马上准备送去医院,可人民医院没有病房,一直在急诊的话,医疗费不能报销,他们负担不起。 芮宁头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只会手抖,话都说不出来,黎暮泽握住他的手,把手机挪过来自己接听,沉稳地说:“妈,我是暮泽,打120了吗?” “暮泽?你怎么……打了,在等救护车过来。” “好,等救护车来了,直接让他们送到雅和医院来,这边会有急诊医生接应,不用担心费用的事,我都会安排好。” “可……” “芮宁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在医院这边碰头。” “好。” 芮宁忍着泪跟黎暮泽道谢,黎暮泽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外婆只是身体虚弱,只要送医及时,应该不会有事的。” 芮宁用力点头:“嗯!” 黎暮泽拉着芮宁去急诊等应婉柔和应采霞。 一路上碰到的医护人员和患者都盯着他们看,黎暮泽早就习惯成为人群中的焦点,而芮宁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察觉到牵着黎暮泽的手还没放开。 直到一个腹痛得直不起腰的男青年满头大汗地凑过来,一边问一边痛得哈腰:“嘶——帅哥,你就是黎影帝的嘶——素人老公吗?” 芮宁头一次见到用生命八卦的人,肃然起敬:“您不去做狗仔真是屈才了。” 芮宁悄悄挣脱黎暮泽的手,试图装作无事发生。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径直走过来跟黎暮泽打招呼:“黎先生,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就等患者到了。” 黎暮泽点点头。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芮宁无意识地开始咬指甲,把指甲都咬劈了,黎暮泽拽下他的手包在掌中。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一起静静地等待着。 芮宁这次没有挣开黎暮泽的手。 大约十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至,医护人员迅速跑了过去,迅速而又专业地把应采霞抬上病床,应婉柔亦步亦趋地跟着。 芮宁也连忙跟了上去,他一看到病床上的外婆,眼泪就涌了出来,又怕影响医护人员急救,哭都不敢哭出声。 十年前,应采霞五十八岁,头上不见一根白发,一头浓密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的身上不可避免有了岁月的痕迹,但她的背永远挺直,是芮宁见过的最美、气质最好的人。 可她现在微张着嘴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锁骨深陷,她原本黑亮的长发变成了花白、干枯的短发,也不知多久没洗了,泛着油腻的光泽。 黎暮泽把芮宁拉到一旁,芮宁哭得喘不过气来,沉重的悲伤压到他肩上,他甚至无法站直,黎暮泽隐忍半晌终于把芮宁搂入怀中。 芮宁打着哭嗝断断续续地说:“黎、黎暮泽,外婆怎么变成这样了?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小时候,她给我洗头的时候我还说过也要帮她洗头,我还没帮她洗过头,黎暮泽,我想帮她洗头。” 黎暮泽抚摸着芮宁的脊背,安慰道:“等外婆出院,你给她洗头。” 二十八岁的芮宁经过十年钝刀割肉、文火煎心,已经接受了外婆变成这般模样,可十八岁的芮宁没有这十年缓冲期,这残酷的一切就赤`裸裸地摆到了他面前,对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好在,应采霞的情况很快稳定了下来,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送去病房了。 芮宁总算松了口气。 芮宁执意要陪床,应婉柔不让,芮宁急了,喊道:“你是我名义上的妈妈,但对我来说,外婆更像真正的妈妈。” 应婉柔沉默了。 芮宁意识到自己伤了应婉柔的心,也有些后悔,尤其见应婉柔不复光鲜亮丽,一副老了二十岁、饱受生活搓磨的模样,他也心生不忍。 应婉柔开口打破尴尬:“你再孝顺,毕竟是个男人,照顾起来有许多不便,你放心,你外婆是我亲妈,我不会怠慢她的。” 黎暮泽也劝芮宁:“你自己还没出院呢,哪有那个精力给病人陪床,我们反正就住一栋楼,可以经常来看外婆。” 应婉柔立刻拉住芮宁,上上下下地检查他:“出院?你哪里受伤了?” 黎暮泽上前拨开芮宁的刘海,露出他额头上的小伤疤,芮宁怪他多管闲事,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应婉柔仔细看他的伤口,直到芮宁再三保证自己没事,这才放开了他。 芮宁表面不耐烦,实则内心很是受用。 应采霞的病房规格和芮宁一样,空间大,安静,茶几上放着几样新鲜的应季水果。 芮宁坐在应采霞旁边,安安静静地握着应采霞的手,看着她衰老憔悴的脸。他坐了一会儿又去卫生间用毛巾蘸了温水,轻柔地帮应采霞擦脸。就像他小时候,她照顾他一样,耐心,温柔。 应婉柔洗了水果招待黎暮泽。 “宁宁对他外婆感情很深,我生下他以后就把他扔给他外婆,是他外婆把他养大的,他最不懂事最胡闹的年纪都会听外婆的话,现在他大了,外婆的护理费用也是他一直在负担,这本该是我的责任,宁宁说得对,我不配当他妈。” 应婉柔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睛:“诶,不说了,眼睛进沙子了。”
第5章 是合法伴侣 应采霞的各项指征已经平稳,在医生的建议下尝试停止吸氧,芮宁紧张地看着应采霞,生怕她又喘不过气,好在她状态很好。 芮宁说:“外婆,我帮你洗头吧。” 应采霞眼里漫出笑意,欣然应好。 病房里有专门的洗头房,就是为应采霞这样的病人准备的,芮宁和应婉柔合力把应采霞扶到洗头椅上,应采霞仰躺下来,芮宁调试好水温,掬起一碰水,小心翼翼地淋到应采霞的头发上,问道:“水温怎么样?” 应采霞答:“刚刚好。” 芮宁先把应采霞的头发全部打湿,再上洗发水,应采霞有段时间没洗头,头发很油腻,芮宁用了两遍洗发水,又冲了很多遍,才把头发洗干净。 他们一边洗头,一边讲一些芮宁幼时趣事。 芮宁从小就不愿受管束,应婉柔让他戒尿不湿,他偏不戒,为此应婉柔还打过他,应采霞心疼外孙,也不赞同应婉柔动不动打孩子,母女俩大吵一架。 应采霞说芮宁总不可能上小学初中还穿尿不湿,自然而然会戒掉的,再说了,也不需要应婉柔给他换一片尿不湿。 芮宁果然争气,在幼儿园开学前的一个星期,戒掉了尿不湿。 芮宁给应采霞洗完头,又吹干头发,这才推着应采霞回到病床。 应采霞握住芮宁的手,突然说:“宁宁,你变了。” 芮宁错愕:“啊?!” “具体哪里变了我也说不出来,你以前也会笑,但我总觉得你心里压抑,不够开怀,现在变得比以前开心多了。” 芮宁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自己倒没发觉,但外婆说是,就一定是的。”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他的任何事都瞒不过外婆的眼睛。 “跟暮泽有关吗?” “啊?当然没有,跟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咱们家跟黎家不能比,很多人不把我们当回事,但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把自己当回事,你跟暮泽是平等的,就算你再喜欢他,你自己的感受也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哦。” “我不需要住这么好的疗养院,过两天我就出院,有王姨照顾我,足够了。” “哦。” 芮宁似懂非懂。 不过没关系,他根本就不喜欢黎暮泽,28岁的芮宁或许要操心这些,他才没有这种烦恼。 他现在纠结的是……六千块钱。 两千块钱还信用卡,四千块钱转给他妈。 昨晚,他妈背着黎暮泽偷偷把他拉进卫生间,鬼鬼祟祟地问他钱转过来了吗,他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当即拍着胸脯道:“小事一桩。” 好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六千块钱从哪儿来? 他跟管修文打听过,他们这种小艺人,通告少,收入不固定,多的时候能有两三万一个月,少的时候只有两三千,甚至更少。 芮宁跟公司里一个二线小生有过节,日子更难过,挣点钱也就堪堪够开支而已,若是运气差点,接连两个月没什么进项,就入不敷出了。 管修文生怕他借钱,在他开口之前就忙不迭地道:“这个月我还完房贷就没什么钱了,友情提示,你有个贼有钱的老公。” 芮宁:“……” 说实话,以黎暮泽的经济能力,别说这区区几千块钱,就是几百万,对他来说也根本不成问题。 但在老公这么有钱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会这么拮据呢? 要么黎暮泽不愿意给他花钱,要么他不愿意花黎暮泽的钱,根据这几天的接触,芮宁能看得出来,黎暮泽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这次外婆住院也是黎暮泽主动承担。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不愿意花黎暮泽的钱。 二十八岁的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十八岁的他还不理解,但能做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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