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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秒没人说话，气氛冷到了冰点。 李思为喉结滚动，最后挤出一句：“正常的合作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片刻后，他看到俞川微微点了下头，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李思为不是傻子，他读出那笑里分明带着讥讽。 方雨这哪是给他找了个救场的男主，这明明就是请了一尊难伺候的菩萨。 席上酒过三巡，李思为没喝多少，但胸口闷得难受。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他找了个借口偷溜到园子里透气。 白天莫雪给他塞了一包烟，他顺手塞进了外套的口袋。李思为没有烟瘾，但此刻心底实在烦闷，在竹林的掩映下，他抽出一支来，走到僻静处给自己点上了火。 莫雪的口味大约有些奇怪。李思为被浓烈的柠檬味呛了个措手不及，感觉自己在抽洗洁精。 他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眼眶都快咳红了。然而等他起身抬头，却发现不远处包房的门被推开，走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几乎快要与他打上照面。 李思为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转身避开。而就在同时，那人却直接略过了他朝竹林对面走去。 擦肩而过带来一阵微风，从李思为的耳畔轻描淡写地滑过。脚步声越来越轻，直到消失在小径的尽头，仿佛他从没来过。 李思为把烟蒂掐灭，往回走去。 半小时后，饭局终于结束。天已经黑透，方雨和两个执行导演上了邱导的车。临行前她按下车窗问李思为要不要一起，李思为摇摇头说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 剧组安排了另一辆商务车来接俞川，俞川和助理很快也上了车。只是上车之后，后排的车窗并没有关。 李思为看到俞川上车后直接靠上了椅背，闭上了眼睛，侧脸隐进了黑暗里，没有留下任何一个眼神。 车很快开了出去，李思为往前走到了路口处，拿出手机打了一辆出租。 或许是深夜的缘故，路上的车辆稀少，没两分钟出租车就跟上了俞川乘坐的那辆商务车。两辆车在黑暗中疾驰，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车距。只有偶尔在路过红绿灯时，会短暂地并排。但两辆车车窗都紧紧闭着，无法参透一点车里的心事。 出租车即将驶进酒店大堂下客处时，李思为刚好看到前面的商务车已经在门口停稳。 “师傅，开慢点。”李思为叮嘱道。 出租车司机不明所以：“慢点？” “嗯。等前面的下了车我们再进去。” 半分钟后，那辆商务车总算开走。李思为舒了一口气：“走吧。” 出租车在门口停下，李思为付完车费后朝大堂方向一望，俞川已经走远。他下车后又去了趟酒店前台，慢慢悠悠地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无糖汽水，这才朝电梯厅走去。 四下无人，寂静无声，李思为放心地按下按钮，安心等待轿厢的下落。 三分钟后，电梯门打开，李思为独自走了进去，刷卡按下了16层。 然而，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两扇门之间忽然出现了一只手。 嗡，轿厢的门应声打开。 李思为转头一看，一个女孩儿急匆匆地挤了进来。 居然是俞川的助理。她顺手按下了“17”后转身朝李思为笑了笑。 “终于等到你了，李老师。” “等我？”李思为往旁边撤了半步，给她腾出了地方。 “嗯。”女孩儿眼睛亮亮的，“我们就住您楼上。老板说待会儿想跟您讨论下剧本，他在房间等你。” “你老板？俞川？” “对。”助理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李思为抬起手腕，指了下时间，“要不约明天？” “老板说明早要去拍定妆照。应该没有空。” “那就后天？拍摄应该也没这么着急。” “他刚刚说就要今天，李老师——”助理撇了下嘴角，神情有些无奈。 电梯的数字已经跳到了15，李思为咬了咬牙：“......好吧。” 他把按亮的16取消，轿厢一步不停，升上了17层。 “还有不用叫我老师，叫我思为就行了。”他转头补了一句。 走出电梯后，女孩打开手机递来一个二维码。 “好的思为哥，那您叫我小孟就行。以后有事我直接联系您。” 对方笑眼盈盈，李思为也没理由拒绝，只能掏出手机加上了好友。 虽然在同一家酒店，但17层跟16层完全是两个世界。这一层没有楼下那么多单间，大多都是百平以上的套房。柔软的地毯从轿厢外一直铺到了各个套房的门口。 “我住在走廊那头，是个单间。”小孟指了指西面某处角落，而后转过身来带着李思为往另一侧走去，“我老板住那间1719，是个套房。” 她走在前面领路，深夜的酒店走廊只有两人极轻的脚步声。走到走廊尽头，小孟在一扇大门前停下了。 叮咚两声，她按响了门铃。李思为站在她身后等待，但门里却一直没反应。 “他要是睡了就改......”李思为话音未落，套房里忽然传来了响动。 咔哒一声，大门被人拉开，俞川站在门后，穿着白色浴袍，头发还湿着，周身水汽弥漫，似乎刚洗完澡。 李思为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俞川朝他身旁的小孟点头示意：“你先回去休息。” “好的，老板你记得明早八点开工。”小孟叮嘱完就转身快步走开。 直到小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李思为仍旧站在门口没有动。 “你在等什么？”俞川问。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今晚有超级满月！粗长一章送给大家~~
第4章 针锋相对 李思为侧过身跟他进了玄关，衣柜下摆着一双全新的拖鞋，他低头换上后，跟着进了屋内。 俞川在一旁双手抱胸，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这间套房比李思为想象得还要大一些。玄关背后是个横竖六七米的大方厅，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椭圆的玻璃茶几，隔开了两张面对面的单人沙发。甚至在南向的大落地窗下方，还铺着一座宽大的大理石地台，上面躺着一张看起来就格外昂贵的米白色羊绒毯。 落地窗边上放着两个不算大的行李箱，似乎还没有整理。而落地窗外是整座小城的夜景，灯光璀璨，车水马龙。 茶几上确实摆着一摞剧本。只是偌大的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有些昏暗。 李思为走到墙边，按开一旁的开关。吊顶的灯带啪地亮了起来。然而下一秒，灯带却再次被人熄灭。 “来了客人不开灯吗？”李思为转过身问。 “不喜欢太亮。” 说话没主语。没礼貌。李思为用背影表示自己的愤怒。 俞川站在一旁摆弄桌上的香薰，似乎并没有好好招待这个老朋友的意思。 李思为也没有再跟他佯装客气，转头就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对着那人的背影说：“俞老师不累吗？这么晚还找我讨论剧本？” “不可以吗？”俞川转过身来，走到他身旁，然而他却没有坐进对面的沙发，而是侧身坐到了沙发扶手上，身位比李思为高出了半截，视线微微向下俯视着他，“难道你的合同里写着不能跟主演讨论剧本？” 李思为又想到今夜席上俞川那记冷笑，自然明白他没安什么好心。他也懒得跟对方演什么久别重逢的老同学戏码。 “你不是应该进组了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种小项目。” “这么关心我的事业？”俞川没抬眼。 李思为换了个坐姿，轻笑了一声：“那你记得少买点营销，不用大事小事都得去热搜刷个屏。” 俞川的手背顿住，抬眼想说些什么，看了一眼李思为后又把话咽下了。 “您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可以尽快。”套房是恒温恒湿的，李思为穿着外套坐了几分钟就觉得有些热，他下意识扯了下外套衣领透气，“剧本有什么没看懂的，我可以帮你顺一遍。” 既然邱导都开口让他多跟俞川沟通剧本，顺水推舟送他个人情也未尝不可。 虽然这次是个小成本项目，但剧本也打磨了好几版。原著小说的时间跨度较大，但电影时长和体量有限，最后选择把故事的大部分情节浓缩到了一艘游轮之上。而且原本李沛云和梁海生这两个角色反差就比较大，需要更具戏剧张力的情节来描摹两人的性格。这次的剧本，光是李思为看过的版本就不下五版。 客厅的边柜上摆着一座黑色的唱片机，但是并没有任何音乐响起。两个人之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方老师给你的是第几版的本子？”李思为把外套的拉链向下拉了两寸，而后就要拿起茶几上的剧本，却被俞川抢了先。 “热就把外套脱了。”语气又冷又硬，俞川说着微微俯身，浴袍随着动作下滑了几寸，胸口的皮肤裸露出大半来。 李思为先是一怔，几秒后啧了一声。他也不躲闪，低头拉开了外套的拉链，唰地就把外套脱了，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我问你拿到的是第几版剧本。”李思为重复方才的问题。 “第五版。”俞川这才回答，但目光却并未在他脸上停留。 李思为有些不明所以，然而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才知道他在看什么。 此刻，李思为穿着一件白色运动短袖，从上臂到手腕全部裸露在外。 他忘记自己前几天刚被路童揍了一顿，手臂上的淤青还没散去。但事已至此，他也懒得再闪躲，就那么大方地坐着任对面的人观赏。 俞川盯着他大约四五秒，最后什么也没问，伸手打开了剧本。 “李沛云。”俞川翻动了一页剧本后，忽然开了口。 李思为抬头看他，下意识回应：“怎么了？” 结果俞川并不是在叫他，他草草瞥了一眼李思为的脸：“李沛云这个角色要的是清高，不是清苦。” 李思为自然听得懂他的挖苦，直视他的眼睛，瞪了回去：“当然，我比你更早拿到剧本。” “那是最好。” “原著里说梁海生身材高大健硕，常年在海上漂泊，身上没有一点市井俗气。”李思为决定反将一军，“你这样的状态进组没问题吗？” “我状态怎么了？你需要检验一下吗？”说着俞川就敞开手臂，单手欲解开浴袍系带。 “不用。没那个兴趣。”李思为转过头去。 呼吸难以平稳，眼眶微微发热。李思为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像是在森林里被猎枪瞄准的野兽，时刻准备抓地反击。 但猎人是高傲的，拥有一把上了膛的猎枪便觉得自己占据了绝对的高地。 李思为仍不理解他的来意：“俞川，你真是看中了这个本子吗？这部电影的投资大概还不够你拍一部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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