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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话已经说开，两人便没再装模作样，分坐在餐桌两边。 在梁卓回来前，或者说从打定主意要跟梁卓聊聊开始，邱季同就已经在心里打草稿，设想了很多种开头要说的话。 然而真到了这刻，看着对面绷着脸的梁卓，邱季同又觉得他没必要按照想的来了。所以邱季同顿了顿，开门见山道，“你还喜欢我吗？” 梁卓猜到邱季同要聊的是感情问题，也知道他肯定会说的比较直白，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梁卓早明白了邱季同是什么样的人。 可知道归知道，直接的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而且邱季同问的这么直接，他要是打太极就不太好了。 邱季同也不会给他机会。 “不要骗我，跟着你的心回答。”邱季同道，“我不会怪你。” 邱季同的冷静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梁卓喘不过气来，他不答反问，“那你呢？你还爱我吗？” 梁卓没有用喜欢，而是采取了爱字。 事实上这些年他们都很少对彼此表白，不管是喜欢还是爱，说给对方听的次数很少。 邱季同有一瞬间的慌神，误以为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也是这么一个场景，梁卓上完晚课拉着邱季同跑到校外吃夜宵，在人来人往的街边，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邱季同，“我喜欢你，我能跟你谈恋爱吗？” 眨眼数年过去，类似的场景，坐在他对面的人的眼睛却不亮了，看他时的眼神也不像当年。 “我当然爱你。”邱季同从回忆里回神，一字一句道，“可你好像不怎么爱我了。” 梁卓想反驳说不是的，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话来了。邱季同说的不对吗？不，他说的没错。 梁卓对邱季同有感情，但他自己也清楚，他对邱季同对这份感情，早没有当年浓厚。相反他开始觉得邱季同对他的感情是大山，经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梁卓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卓选择了沉默，只是邱季同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邱季同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以前发现他喜欢梁卓，他就坦然对他好，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欢，被表白了就答应。现在意识到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邱季同也不想假装安好。 “我说的对吗？”见梁卓还不说话，邱季同换了种问法，“或者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邱季同自认为他们日子过的不错，鲜少吵架，也没有道德层面的问题，那梁卓为什么还会这样？这是邱季同想不明白的。 梁卓照旧沉默，邱季同也不急，停顿了一会要继续说，结果梁卓这下却忽然开口了，“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应该是爱你的，可是跟你呆在一起，我感受不到以前的感觉。”梁卓抱住头，神情痛苦，“邱哥，我一想到你喜欢我，我就难受。” 梁卓没去看邱季同，只不断用头撞桌面，“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们十八岁相遇，后面恋爱，携手走过这么久，梁卓没想过分开，毕竟在一起这么多年还分开，未免太可惜了。 但他说的这些话却是真实存在的。 邱季同对他的爱，从前让他觉得熨贴，现在却是真的难受，梁卓觉得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邱季同的关心在他眼里成了束缚，梁卓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选择了逃避。 逃避是有作用的。 只要当作看不到邱季同的渴望，不去回应邱季同的爱，甚至逃的远远的，那梁卓就会变得开心，那些压力荡然无存。 所以这次他出差，哪怕明知道邱季同要做手术需要他的陪伴，梁卓还是心硬的很少联系他。尽管心理上会受折磨，可不得不提的是，这段时间是梁卓近半年最快乐的日子。 朝夕相处数年的恋人，邱季同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试图让自己去理解梁卓，但梁卓说的那些话只让他觉得荒谬。 什么叫他的爱是压力？既然觉得有压力，又为什么不说？而采取傻/逼的逃避行为？ 邱季同几乎要气笑了，却还强控制着情绪，不想在梁卓面前失控，“那你想怎么样？” 梁卓下意识要说不知道，结果邱季同抢先一步补充，“别说不知道。” 于是梁卓又沉默了。 邱季同不是圣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平心静气，他被梁卓气得心疼，一方面恼怒他的选择，另一方面更怀疑自己。 是他做的不好，才让梁卓这样吗？邱季同想不明白，他觉得心累。 “我知道了。”邱季同推开椅子起身，抬脚往卧室走，语气冷淡，“既然如此，那我们好好冷静段时间吧。” 冷静得好，那他们还有可能，若是冷静的不好，等待他们的或许就是分手了。梁卓听懂了邱季同的言外之意，按理说他应该追上去，但他没有。 相反在邱季同说完这句话后，他竟然松了口气。
第13章 梁卓搬了出去，表面上说是有工作，但邱季同清楚他只是不想跟他呆在一块，不过邱季同什么都没说。 李理第二天又过来了，见家里只有邱季同一人，梁卓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也没多问，把水果放进冰箱后就要做饭，同时不忘问邱季同晚上想吃什么，“我好买菜。” “不用这么麻烦。”邱季同道，“晚上我们出去吃，我请客。” 李理正在洗菜，闻言抬眸定定的看了邱季同一眼，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想出去吃。只是联想到梁卓回来了却不见人，李理多少猜到些原因。 但李理什么都没说，顺从的接受了邱季同的安排，“好，那就出去吃。” 于是下午李理一下班，就开车过来接邱季同，因为邱季同还在术后恢复期，两人能去的地方不多，最后去了一家粤菜馆。 邱季同随意点了几道菜，然后把菜单递给李理，“想吃什么自己点，别客气。” 李理应了声好，接过菜单开始点菜，听到李理点的菜名的邱季同动作一顿，好在很快就恢复正常，没让李理看出不对劲。 李理点的都是他喜欢的菜。 “喝点水润喉，”李理给邱季同倒了杯水，不忘观察他脸色，见他神色未变，心情不仅没放松，相反越发担心了，“邱哥。” 邱季同在想事，闻言嗯了声，“怎么了？” 李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是想直接问的，却担心他要是真这样做了，邱季同不回答他就算了，说不准还会回避。可让李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又做不到。 邱季同就是他李理的心情控制标，他的心情好坏太容易受邱季同影响，现在李理要是不问明白，今晚绝对会失眠。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理斟酌词句道，“能跟我说说么？” 邱季同喝了口水，才正视李理。某种程度上，他是佩服李理的，因为这么多年没有回复的感情，李理都能一直坚持下来。 但他有多佩服李理，就有多厌恶自己。 “没什么不能说的。”邱季同摇摇头不愿多想，如实道，“我跟梁卓说开了，他说公司里有事，最近就不回家住了。” 好几年前，李理也曾做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幻想着要是有一天邱季同跟梁卓分手了，那他会做什么？彼时李理以为他会勇敢追求邱季同，直到邱季同答应他，再不济也是大胆表白，好让邱季同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然而真等到了这天，李理却一点都不像他想象中的样子。 李理没有他以为的开心。 “哥是难过了吗？”李理觉得他自己疯了，明明巴不得邱季同就此跟梁卓分开，现在说的话却完全背离他的心思，“那我帮你联系下梁卓？” 李理认识邱季同的时间不算长，可就认识的这几年，他全用来爱邱季同了。李理不知道邱季同跟梁卓以前是什么样的，但就这些年他看到的，李理感觉得到邱季同是很喜欢梁卓的。 尽管这让他心碎，不过邱季同要是能因此心情好一点，李理是不介意的。 邱季同不知道李理脑补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有些无奈，纠正他道，“没想联系他。” 李理松了口气，正想说话，就又听邱季同补充说，“但心情不好是真的。” “在一起这么多年，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多少有点唏嘘。”因为刚做完手术，邱季同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以前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很久的。” 看到这样子的邱季同，李理心针扎一样疼。在他的心里，邱季同就像天上的星星，哪怕没有月亮来的让人难忘，却是世间独一份，该被人好好呵护，而不是现在这样。 可同时李理也清楚，有些事得说出来，有些情绪必须发泄，要不然憋久了郁结于心，不利于身体健康。 所以李理什么都没说，安静的充当倾听者身份，只在邱季同茶喝完时，立马给他添茶。 菜很快就上了，只不过邱季同忙着说话，也没怎么吃，到最后甚至直接趴了下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李理跟他差不多，忙着照顾邱季同，这会儿看他睡了，立马起身坐到他旁边。 李理是心疼邱季同的，他没想过梁卓带给他的影响会这么大，但心疼归心疼，李理又觉得这样挺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邱哥。”李理抬手想抚摸邱季同脸，只是手在快接近邱季同眉毛时又停了下来，最后手抖了下就收了回去，“我会陪着你的。” - 那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邱季同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而家里静悄悄的。 邱季同想起睡过去前发生的事，拿起手机想问问李理在哪，结果等他解锁手机，就看到了李理几个小时前给他发的微信。 原来现在都是凌晨了。 邱季同没打扰李理，放下手机翻个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李理照样来了，神情跟平时一样，邱季同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他还记得他昨晚说的那些话，李理按理不该这么平静的。 不过李理没说，邱季同也不挑破，只是在李理吃完饭后来了一句，“明天就别来了，现在我能自己做饭。” 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李理动作一顿，过了好几秒才再恢复正常，他应了句好，“有什么事就叫我，不用担心会麻烦我。” “知道。”邱季同点点头。 李理不再接话。 邱季同倒是没骗李理，他年轻，身体又好，修养了好几天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除了不能沾水，别的也不影响，而一只手能做的活也不少。 梁卓这些天没回过家，电话都没打一个，甚至微信都没聊，邱季同也是。那天跟李理说了那么多后，邱季同心里好受了许多，就像他跟李理说的那样，他跟梁卓走到今天这步，相较于难过，他更多的是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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