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郴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问他:“很热吗?你脸好红啊。” 邢秋雨很小声地应了一声:“水太烫了。” 凌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他打开了窗户。 夜风袭来,吹散了杯中腾腾升起的白气,也吹皱了一池涟漪。 俩人谁也没有发现,桌面上的那杯水一口也没有被喝过。 安静了好一会儿,邢秋雨终于开口打破尴尬:“凌郴,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凌郴笑,“要真想谢,我生日六月六,你知道的。” “不是生日可以送吗?”邢秋雨问。 凌郴抬头看他:“嗯?” 邢秋雨在书包里摸索,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两袋冰袋,中间夹着一个小瓶子。 凌郴:“你送我一瓶水?” 想了想,又更正为:“一瓶被隆重包装的水?” 凌郴疑惑:“有什么作用吗?喝了长生不老之类的?” 邢秋雨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它只是一瓶普通的雪水。” “雪水?” 邢秋雨声音越来越小:“你说喜欢雪,我回来前就装了一瓶雪,只是……” 今天早上没找到机会给你,它化掉了。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我很喜欢,谢谢你,邢秋雨。”凌郴笑得眉眼弯弯,宝贝地把那瓶雪水放到小抽屉的盒子里头,“太喜欢了,兄弟啵一个吧。” 俩人对视一眼,笑成一团。 喜欢就好。 等做完作业躺下睡觉已经很晚了,外头的居民楼只能看见零星几户人家还有亮着灯,偶尔还能听到附近商店关门时卷闸门放下的声音,然后又归于寂寥,好像整个世界都躺下休息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同塌而眠,邢秋雨却依旧那么紧张,生怕自己睡相不好打扰到凌郴休息了。尽管他的睡相向来乖巧,也没有流口水磨牙等恶习。 他闭上眼睛,却总忍不住想睁眼再多看看凌郴。三个月未见,让他的思念几乎化为实质溢出来。 但当他终于睁眼望过去的时候,却撞进了凌郴那双盛满笑意的眼里,吓得他心头一悸。 凌郴的眼睛亮晶晶的:“今天是不是吓到你啦?对不起哦!” “没……没关系的。”你别不理我就好。 后半句邢秋雨没敢说出口。 “明天还能一起吃饭吗?”半晌,邢秋雨小声问道。 身侧回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邢秋雨侧头望去,凌郴面向他侧躺着,手就乖巧地放在胸口的位置,手腕上的一颗小黑痣很是惹眼,看起来已经与周公下了好一会儿棋了,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微微勾起。 也是,今天打球那么卖力,也该困了。 邢秋雨失笑,看着他酣睡的脸庞,小心翼翼地给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晚安。 夜色渐浓,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雨下了一整夜,在破晓时分堪堪停雨。 邢秋雨醒来的时候凌郴还没醒,他是被凌郴压醒的。 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少年的睡相一如他本人的性格,张扬而放肆地霸占了绝大部分的位置,把他逼到了墙角的小角落,还要整个人滚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枕着他的肩膀,睡得香甜。 邢秋雨手麻麻的,却一动不敢动,怕把人吵醒了。 等凌郴伸了个懒腰准备醒过来,他又马上闭上了眼睛装睡。 凌郴一夜好眠,起床只觉得神清气爽,直接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冷不防被冻得打了个喷嚏,然后迅速爬回被窝。 邢秋雨再次睁眼便是凌郴放大的脸。 凌郴问他:“早啊,睡不好吗?” 不,是睡太好了。 邢秋雨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口编了个借口:“可能有点认床。” “那你多认认我家的床。”凌郴随口一说,也没放在心上,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这句话多让人误会,而后又问:“昨晚上太困了,你是不是还跟我说了什么?” 邢秋雨摇摇头,那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知道了,再问该显得他矫情了,凌郴应该不喜欢矫情的人。 江城此时正是乍暖乍寒的时节,天气实在太不讲道理,昨日还是暖融融的,一夜间骤降十度,在春天入了个晚冬,寒风瑟瑟,北风呼呼,原以为天气暖起来马上抽枝发芽准备绽放的小野花此刻也被冻得低下了头颅。 江晚晴拍拍他们的房门,丢了两件衣服进来:“今天降温多穿点,穿这两件,我看现在小孩都爱穿这款,正好一黑一白你俩分分。” “江姨我有衣服,不用……” “穿上,不许拒绝,不然江姨伤心了啊。”江晚晴马上摆出一副伤心模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可不能和我客气。” 邢秋雨马上道谢,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也给江晚晴回回礼:“谢谢江姨。” 见他收下,江晚晴这才展露笑颜,把硬挤出来的几滴泪收了回去:“早餐在桌子上,我上班去了,凌郴等会儿出门记得把垃圾带走。” 凌郴:“好哦!恭送皇后娘娘!” 然后拿着白色那套卫衣就往邢秋雨身上套,他向来喜欢邢秋雨穿白色,他适合白色,又是个身高腿长盘靓条顺的行走衣架子,穿白的衣服,再带个小眼镜儿,最好再把刘海撩撩,露出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就显得特别斯文特别帅气。 他就不行了,他穿白的像斯文败类,装也装不来那股子气质。 邢秋雨由着他摆弄,心里忍不住暗爽,这也太像情侣装了吧? 凌郴给他把衣服扯好,掏出手机马上拍了个合照发朋友圈,照片里的邢秋雨呆呆地抬起头看向镜头,头发乱翘起几根,看起来格外乖巧。 凌郴:“好诶!父子装!” 江晚晴马上评论:“文案改了,不许欺负秋雨。” 凌郴发了个枯萎玫瑰花表情包给他妈,然后把文案改成了“兄弟装”。 然后转头冲邢秋雨呲牙:“我是大哥!” 邢秋雨也看见了那条朋友圈,也不生气,笑着回答:“好,大哥今天砍谁?” 邢秋雨没带眼镜,凌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型很好看,天生一对多情目,哪怕不说话,它也仿佛在流淌着满满爱意。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凌郴莫名想逃,想躲开他的注视。 凌郴胡乱望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日光破云而出倾斜而下,落了满□□霞,一面是粉的,一面是橙的,中间是糖心的太阳,像一片波涛汹涌的橘子海。 他慌忙岔开话题,指向窗外:“邢秋雨,看,太阳出来了!” 邢秋雨也慌忙拉上他的手:“我们要迟到了!” …… ---- 嘿,好眠!
第4章 看见没?他乐在其中,他超爱! 睡过头的俩人仅凭十五分钟就完成了刷牙洗脸吃早餐等繁杂内容,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铃响前回到了学校,坐到座位上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长吁一口气,对视一眼,默契地笑出了声。 然后被苏兰秋抓个正着,双双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一连答了十几道题没出错才让坐下。 他们怎么忘了,这节课可是苏大魔头秋姐的课啊! 俩人不敢嚣张,战战兢兢地苟了一节课,等到下课了苏兰秋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才如释重负地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下课,段汐摸了过来:“哇靠,两位老大,你们去哪里打仗了吗?爆炸头很有个人特色啊!” 邢秋雨摸了摸自己乱翘起的头发,是睡觉睡出来,早上没整理的后果,但头发很倔强,它有自己的想法,他捋了半天没捋顺,干脆放弃了。 明明是没打理好的乱发,凌郴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时尚发型,你看,多可爱。” 一边说,一边又rua了一把邢秋雨的头发,把爱不释手这四个字诠释到极致。 段汐不敢恭维他的品味,但又不敢反驳,干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们说秋姐会不会批改作业啊,我有几张没写完的夹在里面了。” “还会批改吗?”凌郴惊起,“那完了,我也夹了几张没写完的,天要亡我!邢秋雨,救命啊!” “我也没写完……” 这个消息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了,引起了小范围的惊慌,凌郴有预感,哪怕是被罚,他们仨也不会寂寞了…… 果真天不遂人愿,下一节课依旧是苏兰秋的课,一节更比一节强,提神醒脑,比薄荷糖还管用。 苏兰秋喊了几个学生帮忙,这会儿显然是把布置的作业都批改完了,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个班二十八个人,整整二十个人都在外面,一溜儿地站在门口,站得满满当当。这些都是没做完作业或者随便应付乱写的,被苏兰秋提溜出来罚站,她上课上多久就得站多久,补完漏写的作业才能回去坐下。 不巧的是,语文老师夏木荣和苏兰秋换课了,也就是说,今天一上午都是苏兰秋的课。 不止他们班,其他班也在轮番上演这出人间惨剧。 就连邢秋雨也不能幸免,几个人站在一块儿,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仰天齐齐叹息一声。邢秋雨和凌郴隐晦地对视一眼,无奈苦笑起来:该来的总会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苏兰秋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们:“你看看你们班,二十八个人二十个都在外面?放假干嘛了啊?吃,喝,玩,乐,一样不少,怎么不想想作业啊?” 和他们几个同宿舍的楚云行弱弱发言:“您这作业也忒多了,写不完啊……” 话音还未落,被离他最近的凌郴和段汐捂嘴,声音出奇的一致:“老师您别听他瞎说!” 苏兰秋更气了:“就数你们几个缺的最多,作业多吗?那上了高三你们还受得了吗?难道高三你们也准备混过去吗?” “还有你!”苏兰秋视线转向一旁安静站立的邢秋雨身上,“邢秋雨,你这个假期怎么回事?你们以前班主任可说过,你从来不缺写作业的,还有一年就高考了,都上点心,别松懈了。” “嗯,我知道了老师。”邢秋雨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苏兰秋也不多说,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罚站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他们把心思从放假的松散里收收回来,多说无益,还得靠他们自觉。 说完就去了隔壁班。 段汐拍拍心口:“吓死我了,差点就要作业Double了。” 苏兰秋似有所感,回头望他们:“楚云行还有刚刚捂嘴那几个,作业双倍,明天交到我办公室。” 好的不灵坏的灵,段汐伤心得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叶筱青班长刚从办公室帮忙批改试卷回来,捧着一大摞书路过,抬起头看了一眼失去灵魂的几个人,又摇摇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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