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不挂他了。” 陈牧成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在挂号机上随便选了一个医生,走两步又回来维护面子,跟那护士讲:“别跟他说我来过。” 陈牧成挂的那位医生就在杨乘泯对面门诊,他经过的时候还畏畏缩缩地怕杨乘泯看见他。结果排队的人把那边挡的严严实实,陈牧成根本就是瞎担心。 陈牧成让医生看身上的打痕,对方跟他说不碍事只是跌打和擦伤,年轻身体好养养就消了。 陈牧成不放心,以防万一又去拍了个片子。回来时他在那层楼路过外科部医生简介挂墙,刻意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它是以一个金字塔的形状,按照评级职称依次从主任、副主任、教授、等专家排列下来。 能出现在这上面的都是有很多年经验资历的老医生,陈牧成也没想着能在这上面看见杨乘泯。 他就是好奇杨乘泯这样的人还能当医生?再怎么说医生也算服务行业,虽不要求笑脸相迎,但就杨乘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态度,被投诉的次数都比做手术的次数多吧。 好奇像吹泡泡一样越来越大。还有杨乘泯工作是什么样子啊,穿白大褂是什么样子啊。陈牧成这会儿站在挂墙前,恨不得出钱找人给杨乘泯拍部纪录片挂在这儿。 鬼使神差的陈牧成往杨乘泯诊室那个方向去。他坐在走廊椅子上,随门口排队的人一个个进去再减少,留给他的视线多起来。见门没关上,他趁势扭着脑袋挤了个缝往里看。 杨乘泯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坐在电脑前建病历,有人进来就放下手里的事听对方说话。专业上尽责到位,待人上照样没什么人样。 有个抱孩子的女人拿着缴费单子,嫌杨乘泯开的药太贵当众直言他是黑心医生。 陈牧成注意到杨乘泯只是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很轻的一眼,并没有被这句话震慑到,像只是被孩子的哭声吵到了。 他说这是医院,不是慈善中心。 就是在很随意地讲实话,不在意讲出来以后引发的负面情况和连带效应。也可以说是不屑,不屑为了那些负面情况和连带效应说违心话。 陈牧成仿佛游戏通关后进入新的关卡,对杨乘泯的认知又开垦了一个新的领域。 杨乘泯应该去做生意,他这样的人应该去做一个高于一切的权位者。应该是那种一步登天,直接坐到最高处,省去千步万步在底层佝偻着打拼,努力,攀升过程的坐享其成。 否则,他这样的人在那个千步万步打拼,努力,攀升的过程中,虚与委蛇与假意逢迎会让他很辛苦。因为他不屑虚与委蛇,不屑假意逢迎。 陈牧成也不知道是对杨乘泯有滤镜还是对白大褂有滤镜,甚至杨乘泯挤两下消毒液洗手,陈牧成都有点呆住。 杨乘泯是真好看啊真好看,那股气质陈牧成从没见过。 陈牧成还没看够,好巧不巧对面诊室的医生出来,认出他后拍了拍他,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都跟你说没事了。” 他声音大,陈牧成探出的身子没来得及收回,杨乘泯就朝门口望了过来。 一眼,平静,淡然,随意,不感兴趣的一眼。 陈牧成像干坏事被发现,一秒没停地做贼心虚跑了。 到晚上六点,陈牧成吃完饭回杨乘泯家拿行李。在杨乘泯回来前离开,可以避开在医院偷看杨乘泯被发现的事。 陈牧成计划的很好,唯独忘了他没有杨乘泯家的钥匙。灰头土脸蹲在门口等到八点,杨乘泯提着一个黑色大塑料袋停在他眼前。 开门,进屋,对陈牧成收拾好的行李无言,只将塑料袋放在了一旁。 陈牧成佯装找东西踢了几脚。没踢开。余光又捕捉到杨乘泯将什么东西放到了柜子里。陈牧成趁杨乘泯不注意偷偷打开,是一把钥匙。 他试了试,可以打开大门的锁。 解开袋子床单被子什么都有,床上那些东西全齐了。 陈牧成这会儿特别高兴,觉得杨乘泯也没那么不重视他。跑上跑下地整理房间,把之前装进行李箱的东西又一个个拿出来摆好,还特意到杨乘泯面前问:“这把钥匙是不是给我的啊?”
第6章 窥与窥 其实杨乘泯对陈牧成真没多上心。他给陈牧成的那些生活用品都是他自己备用的。昨天也是让他那么一说才想起来给他买新的床上用的东西,钥匙也是今天在医院外看见有老师傅才顺带打了一把。 他根本没专门给陈牧成准备些什么,甚至刚才进门看见他的行李以为他要走,都没打算给他那把钥匙。他问:“你不是要走?” “钥匙都给我配好了。”陈牧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就先不走了。” “随便。”杨乘泯说。 知道杨乘泯不会伺候他,陈牧成自己动手把床单被罩什么一切弄妥当,躺在铺得皱巴巴的床上看那把钥匙,稀罕得跟宝贝一样。 半晌猛地起身,在行李箱里翻来找去。杨乘泯在客厅冲咖啡,一抬头看见他欢快地朝他跑过来。 “你有没有挂件,钥匙扣什么的?给我一个。” 杨乘泯找了找,给他了。黑色的毛球下挂着一个红色铃铛,陈牧成扣在钥匙上摇了两下,不满道:“这多难听啊,我跑过来人家还以为是条狗呢。” 杨乘泯没说话,脑子莫名跳出刚刚他跑过来的画面。 就跟条狗似的。 过了一会儿,陈牧成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又摇着钥匙来找杨乘泯,扒开铃铛和毛球衔接处。也不知道是瑕疵品还是就那样设计的,有道往里凹的口子,他说:“你看这儿能把铃铛塞进去。” 说完,自顾自地照做,被毛球藏着,确实怎么摇都不响了。 杨乘泯看他表演完回屋换了件衣服,出来时正系黑色衬衫上第二颗纽扣,陈牧成趴在桌子上摇铃铛,一抬头眼睛都亮了。 “你要出门啊,你去哪啊。”陈牧成围在杨乘泯身边打转,“是不是去外面吃饭啊,我也去我也去。” “不是。”杨乘泯无视掉他,接了个电话走了。 陈牧成只能站在窗前,从楼上往下望。他眼尖,一下看见楼道口的墙角躲了个女人。接着杨乘泯出来,女人从墙角钻出,跳起来捂他的眼睛。 陈牧成撑着下巴倚在原地不动,看杨乘泯把女人的手从眼上拿下来。然后被拿下来的那只手又趁机溜进他的指缝,两个人很自然地十指相扣淡出他的视线。 他下意识就吐槽了句:“不就跟女朋友约会,有什么不能说的。” 早上的时候刘澎不知道从谁那儿加上了陈牧成,昨天刚挨了顿打到这会儿不怕死一样一直让他出来喝酒。陈牧成本来不想去的,但杨乘泯不在他自己也没什么意思。 刘澎发的位置是一家ktv,估计是在市中心地界挺繁华。刘澎也不下来接他,陈牧成一路找到房间进去被烟味冲得直呛鼻子。 刘澎扣了个杯子在摇骰子,有两个人拿着话筒唱得鬼哭狼嚎。陈牧成看旁边的人都脸生,不是昨天打架的那群,整个环境乌烟瘴气的。 刘澎脸上还挂着彩,瞥见陈牧成招手喊他。陈牧成从人堆里挤到刘澎旁坐下,拢着手在他耳朵旁当喇叭使:“昨天刚挨打完就出来喝酒啊。” “那有啥事。”刘澎不在意,“你不也来了。” “我这是没事干。” “来我介绍一下。”刘澎豪爽地搂上陈牧成,站起来大声说,“这我之前在江州的兄弟,大家都照顾着点。” 一群人哎哎地说着场面话,其实压根没正眼瞧陈牧成。陈牧成倒不在意,开了瓶啤酒,靠在沙发上拍了下刘澎示意他凑过来:“这不是昨天那群人吧。” 刘澎嗤了一声,鄙夷道:“昨天那帮小混混谁看得上啊,就碰巧遇上了。” 陈牧成心想着就你还看不上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他翻了个白眼,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也来洛山了?” 刘澎得意道:“前几年就来了,我家拆迁了,有钱了就过来了呗,洛山可比咱那儿有意思多了。” 突然又压着声音神神秘秘地跟陈牧成说:“你看这群人,都是洛山数一数二的公子哥,你下回穿好点,把你那些牌子啊什么都整上,别搞得这么寒酸,这也就是我知道你深藏不露,没看刚才那群人看你的眼神,明摆着瞧不上你。” 陈牧成穿得也不是多便宜的牌子,就是基础款,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的logo。 他这人倒不是低调,别的富二代都是跑车啊手表啊限量款啊,要多炫有多炫,恨不得把有钱多金这几个字贴在身上。 陈牧成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他从小到大什么都有,陈明宏给他的太多了。他被金钱物质堆砌长大,充裕,充实,充盈。他很早就发现,他对一些肤浅的物质已经免疫到乏味。 但他知道刘澎是好心带他玩。他这么一想也是。他还不知道要在洛山呆多久呢,没几个朋友怎么行。 想到这儿陈牧成又跟服务员要了几箱好酒,都是上档次的洋酒苏打。他倒了一杯站起来冲那堆人说:“今天这单我买了,大家给个面子。” 说完一饮而尽,有几个人看他放得开坐过来跟他东一句西一句扯着,问他住在哪。 陈牧成随口把杨乘泯家说了出来,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那是我哥家,我现在在他那儿住。” 那人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也没住得多好啊。” 杨乘泯那小区确实不咋地,挺一般的。但陈牧成看不上是陈牧成看不上,也轮不着这群不入流的东西来评价。 他舔了舔嘴边的酒渍,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有哥没,你哥住在哪啊,北京还是华盛顿啊,上海还是纽约啊。” 对方没听出来他在阴阳怪气,很自豪地报了个地界。 陈牧成知道那个地界,一个挺出名的高档豪宅。他不以为意道:“哦,那确实挺牛逼的,他怎么不把你接过去享受啊,让你在这破地方窝着,混得再牛逼我看他对你也就那样啊。” “谁说的。” 都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年龄又小,出门在外不争别的也还要争口气要个面子。 对方把兜里的车钥匙拿出来往桌上一砸,指着楼下的方向说:“门口停那辆路虎就是我哥给我买的。” 这陈牧成倒真没注意。洛山是个商业城市,有钱人可太多了,他这一路过来看见不少豪车,路虎算个什么。 陈牧成还没来得及呛他两句,刘澎眼疾手快地把从那几个人里拉了出来:“我说你行了啊,我是让你来交朋友的不是来让你结仇的。” 陈牧成看在刘澎的面子上没吱声,往角落一缩打游戏了。 没打几把听见刚才那几个人还在说,来劲了一样就着刚才那个话题,这一句我哥那一句我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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