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孟斯故走近,在众人的目光中抬起枪柄,极为短暂的滞顿过后,他跟教训陈琰那般也朝孟斯故打了过去。 孟斯故未躲,能看得出是卯足了劲儿等着挨这下。可惜作用不大,他被打后同样没站稳,好在旁边一个同队的人伸手扶住。 严竞的公平对待使得这场矛盾迅速走向尾声,他厉声说:“除了他俩,所有人,原地100个伏地挺身。” 大家不敢有怨言,全部原地散开照做。 在一片喊数声中,卢大海再次重申纪律。陈琰和孟斯故则跟严竞去了简易的临时休息区域。 休息区域内,严竞把枪一搁,冷眼瞧着他们,“说吧。” 陈琰主动将来龙去脉说了。 大概其就是平常大家洗澡都在外面的两排淋浴头,孟斯故却搞特殊,偏要到里头可以上锁的浴室洗。陈琰觉得奇怪,观察后发现他带进去的面盆里好像用毛巾包藏着什么东西,于是趁他洗完澡要出来,上前想看是否藏了违规物品。孟斯故自是不同意。同一宿舍,陈琰早看不惯他当初能够被派去N独立国,顺口说了几句不好听的,一来二去不免加大了冲突。恰好他们分别是两个队的人,就也引发双方个别看不下去的人参与。 听完,严竞问陈琰:“你从他盆里找到什么了?” 陈琰噎了下,实话回答:“没找到,但是严队,我真的看到他带了东西进去!” 严竞目光落到孟斯故身上,“带了?” 孟斯故说:“我没有带任何违禁品。” 孟斯故看上去不打算解释自己为何喜欢单独去里头的浴室,严竞懒得追问。只是听孟斯故这么回答,他自动联想到若是问下去,这人必定又要一本正经地搬出规章条例,不知道该说是太懂还是太不放在眼里。 “行了,这事儿到这儿。”严竞抱着手,严肃道,“还想执行第二阶段的任务就把力气省着,会上我强调过不带一身伤的人上战场,更不想看谁死在战场上。或者你们没打够,可以现在退出,回学校爱怎么打随你们。” 听到“退出”,陈琰和孟斯故倒是有了默契,前后脚回答“不退出”。 既然这样,事情了了。严竞吩咐了体能责罚和警告,结束后去找随行军医把伤处理了,并要求这种肢体冲突不准再有第二次。 陈琰与孟斯故应下后就要离开,两人走到门口,严竞从背后说:“孟斯故,你留一下。” 孟斯故皱起眉,转身时很快恢复神色,站回到刚刚的位置。 屋内只剩他们,严竞没说话,孟斯故就笔直站着,沉默不语。 半晌,严竞终于漫不经心地开口:“体力不如一队的,还跟人家打架。” 孟斯故没有太大的反应,规矩回答:“下次不会了。您还有什么指示,可以直接和我说。” “着急?” “不急,但是不想超过统一就寝时间。” 闻言,严竞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他。 前几个月,孟斯故为了隔天能跟严竞制造清晨偶遇,晚训结束也特意跑回到租住的房子,完全不顾时间有多晚。严竞每每在屋内听见隔壁的电子门锁声的动静就知道第二天要看到他。如今这一举一动还真有要与此前那个孟斯故分割干净的意思。 “那就早说完早结束。”严竞起身走到桌前,盯着他,沉声道,“告诉我,楼梯上,你跟他发生过什么。”
第9章 孟斯故滞了几秒,原本他还在奇怪严竞留他怎么不是询问洗浴间或者违禁品的事情,随着细想,他再摆不出镇定,睁圆了眼睛看向两步距离远的严竞。 孟斯故可以确定眼前的人不是K.E,严竞无论是说话的语气、眼神还是给人的气场感觉都与K.E不同。前两日他还在考核表格上注意过严竞的签名,和K.E在N独立国的签名也存在较大差异——严竞的笔迹潇洒刚劲,K.E的则工整清晰。 既然不是K.E,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楼梯,且明确地问他们在楼梯上发生过的事情,听着好像是知道些什么。 自从得知严竞患上双重人格障碍,孟斯故自行查过无数相关方面的研究报告和病例,尽管那段时间他契而不舍地找严竞,制造相遇,追求他,但他心底怎会不知晓奇迹极难发生,不过是仍揣着一丝对爱的信任和希望。这会儿严竞的话语反倒有点儿推翻了他对双重人格的认知。 见孟斯故迟迟没有回答,严竞脑中一闪而过的那幕陌生画面再次多了可信度。 “说不出来?”严竞问,“还是说不出口?” “我和他,没有说不出口的,只有能不能和想不想。”孟斯故悄然攥紧右手,迅速沉稳下来思路,“况且军事谈判代表需要定期更换住所,他在那一年换过三个地方,我不清楚您想了解的是哪个地方的楼梯?” 孟斯故想,严竞若是知道大概实情,就必定知道他们仅在K.E更换的第二个住处来往亲密。K.E最后一次搬家时,周边被安插了比之前多一倍的人,因此后来的时间里他们更加严谨,孟斯故每次过去都没有停留过久。 倘若严竞答不上来,说明他只得到了少量信息,并以此进行着推测。 就是不知道严竞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少量信息,那些过往分明只有他和K.E经历过。 孟斯故的反问一出,严竞觉得好气又好笑,这是反过来试探? 他前往N独立国多年,的确换过多个住所,后来占用他身体的副人格自然也需要如此。但那一幕发生在哪个住所对他而言也不难猜,他在治疗期间看过多遍K.E记录的工作日志,结合居住时长、地段以及那阶段的任务,筛选过后基本可以锁定。 严竞无心玩儿猜谜游戏,他截断孟斯故的试探,直言:“不管我想了解哪个,你都不会说,是吧。” 孟斯故微微屏息,承认:“是。” “理由。” “那段回忆属于我和我的爱人,”孟斯故睫羽轻颤了下,“我不认为我们的故事需要告诉外人。” 好一个“爱人”,好一个“外人”。两个称呼的对象共生于同一具躯体,距离却天悬地隔。 严竞眼神发凛,孟斯故的话合情合理,却令他莫名厌烦,不由得怀疑孟斯故是否在故意这般描述,好激起他的不悦。 他向来不屑以高人一筹的身份谋私,这一刻不知怎的,似是强憋着的一股气急于抒发,脱口而出:“要是我以总指挥的身份命令你必须说呢。” 孟斯故显然没料到严竞会这样,面色略有些掩不住的诧异。严竞是不喜欢他,公事上确实也不曾特意针对过他。 虽是如此,他还是未多加思索,利落回答:“我只能拒绝服从。” 每个联邦军校学生入校第一天的第一堂课,学习的内容都完全一致,即“绝对服从长官命令”。 在校内,拒绝服从的结果小到记过,大到开除,外派任务中则直接上升到上报军事审判庭,甚而严重者可原地处决。 孟斯故明确表达拒绝,即是做了接受那些结果的准备,如何处理全交由严竞一念之间。 严竞顿时火大,皱着眉提醒他:“孟斯故,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拒绝服从的代价。” 孟斯故没有直接回答,他稍仰起脸,眼睛一眨不眨,破罐破摔般地问:“我不理解,你讨厌他,杀了他,为什么突然又想知道我们发生过什么?”他的语调没带有严竞最不喜欢的那种感情,平淡得无波无澜,“难道不怕恶心了?” 严竞心一顿,当然记得之前是自己说过恶心。 他们两相对视,片刻沉默后,严竞移开视线,坐回到椅子上。他不再看孟斯故,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严竞不想在孟斯故面前承认自己一时间答不出他的问题。严格意义上讲,他也说不大清自己今日为何会想跟孟斯故验证那个楼梯画面。 那晚他与常教授通话,临挂断电话前,他问常教授:“那人有没有可能还在我身体里?” 常教授说:“只能说概率很低,你的治疗时间短于其他人,我还不能给你一个百分之一百的答案。不管在或不在,严竞,我依旧是那个建议,别太恨他。你第二人格的出现综合了精神因素和心理社会压力,现在你否认他,恨他给你带来的一切,归根究底,恨的对象也包括你自己。” 严竞自知无法轻易做到不恨,只是诸多影响下,他对那个人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此前没有过的异样感受。 天知道这几分感受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常教授开的药物,或许是即将再次踏入N独立国的任务,又或许是其他什么未知因素。总之它无比蛮横,推动着,逼迫着,叫骄傲的人不得不回头瞧一眼现实。 孟斯故离开后,严竞看向办公区域的门,心绪不大能快速平稳下来。 他拿出手机,给宋千帆发了条信息:「千帆,帮我查孟斯故回国后的健康报告。」
第10章 卢大海回到休息区的时候,看到严竞一直盯着平板电脑,他凑过去站在旁边,屏幕上的表格里赫然写着“孟斯故”三个字。 “怎么看起这个了。”卢大海不感兴趣,走到桌边给自己倒水。 严竞说:“陈琰说孟斯故老是爱一个人在里头的单间洗澡,怀疑他带违禁品,所以俩人吵几句打起来了。我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病瞒着咱们,要不怎么非得自个儿躲着洗。” “真的假的,跑里头单间洗?都是大老爷们儿,头一回听说。”卢大海摇摇头,嗤笑一声,“他说为什么了吗?” “没问。” “怎么不问问,还回来自个儿查。” “要想瞒就拦不住。而且没违规,管不着人家喜欢。” 这话经不起细推敲,但卢大海没多想,“看出什么了没?”问完,他自己先说:“估计没问题,就是矫情或者洁癖。他们训练表现得都还行,昨晚加练都跟下来了,不碍事儿。” “确实没问题。”孟斯故回国时做过比较详细的身体检查,报告表明他没有在N独立国受过严重外伤,也没有重大疾病。严竞关掉平板,赞同卢大海的观点:“就是矫情。” 他们没就今晚的小打小闹聊太多,话题很快转到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进入与N独立国的交界区域后,两队队员将进行部分调整,严竞带主队开路,卢大海带分队殿后,防止后方突袭。 他们再次过了遍线路。严竞始终沉着脸,卢大海给他也倒了杯水,说:“和平来之不易,休战这半年来,两边都没怎么主动越界,前几回巡查总的也算顺利。你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严竞接过水杯,“我知道,但是离那地界一步步近了,越是风平浪静,越得提高警惕。那边近两年内部分裂的情况加重,指不定有想借着咱们发挥的。” “嗯,你在N国待了这么多年,比我更熟悉。明天休整的时候我再强调一遍,谁都不准掉以轻心。”卢大海说,“不过你也放心,这些臭小子比你紧张也比你重视,巴不得能表现得更好。尤其学校那几个,年纪不大,真做起事儿来也是个顶个地严谨。”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44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