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英文那么难。 点解:为什么。)* 林祐反问他:“那点解香港系叫香港?” 周家明答不出来,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讪讪一笑。 风扇不停转悠,把满屋灯光纷纷切割成星星片片,落在了两个人的头上,身上。 待到十点,林祐做完了功课,温完了书。周家明明白时候已晚,该要离开了。 与林祐告别,他打开门刚要走出去却身体一顿。 周家明转过身,认真地问:“林祐,我还能来找你吗?” 林祐一愣,未意料到他的问题。一切仿佛凝固住。 上方的风扇呼呼地,似在催促着他。回答,回答。 怎么说?如何回答?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林祐望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 “海底”相当于那种花名册
第10章 10
香港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谈小不小。几百万的人,形形色色;纵横交错的道路,车水马龙。人与人,擦肩,相遇,背道,相离,都是上天让这一切无意中发生。 林祐没想到周家明说来找自己,接下来的几天都会见到他。 晚上,只要一记轻轻的敲门声,林祐便知道是他来了。 与以往相同,进屋后的周家明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林祐做功课,有时转头望向窗外。只有当林祐开口,他才会开口说话。绝不打扰。 两人也熟悉了很多。 林祐问他,像他这种大佬不应该很忙吗? 言外之意是干嘛来我这个小庙。 周家明回道:“我不是大佬,我只是个‘草鞋’,每天都闲的没事干,还要挨人打。” “没有事情做也要挨打?”林祐惊道。 周家明狠狠地点点头,微微委屈道:“是啊,不仅要被其他堂口的人打,还要被自己的大佬打。白天被打,晚上也要被打。实在顶不住了,就跑到你这来了。” 林祐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周家明,心想这道上的日子实属不好过。 他抓起周家明的手,说要给他看看伤哪了,还作势要掀起他的衣服。 周家明被他惹得止不住笑,反抓住林祐作动的手,“好了好了,呃你嘅啦。” *(骗你的啦。)* 林祐停下动作。 周家明收起笑意,解释道:“没有被人打,每天都很忙。不过一天都要待在那种环境里,接触那些人,会让我疲惫。所以我就过来了。” 林祐抽出被攥住的手,不明白,说:“那你应该早些回家睡大觉才是。” 周家明闻言一笑。眉宇舒缓,目光半隐,眼角轻泛悦意。 两人的对话不多,仿佛都是有意为之,相约沉浸在静默的时间里。 有时候周家明不知觉地拿出一根烟来抽,听到林祐被烟气呛到的咳嗽声,便连忙把烟掐掉。 “唔好意思,我刚没忍住。” 林祐没说什么,只小声地“嗯”了一下。 周家明起身把屋内唯一的小窗打开,散散热气烟气,继而被窗台上的一盆花给吸引住了。 花朵小小的,洁白精致,相间着点点绿叶,凑近闻会有一股香味。 周家明向林祐问道:“阿祐,这是什么花?” 林祐循声望去,“茉莉,茉莉花。” 周家明对草木并不熟悉,未见过茉莉的样子。在香港,人们大都喜欢玫瑰,艳丽;在家中摆放金钱树或富贵竹,招财。 茉莉,不常见。 “你喜欢茉莉花?” “喜欢。”林祐点点头,“我和阿妈都很喜欢。” 这盆是他阿妈从外头摘回来的。之前在大陆的时候,村里山田间会开满茉莉花,芳香远飘。 那时,林母会摘几束回家养着,林祐放学回家就会闻到香香的气味。那味道能让人舒心好几天。 不过后来,村里处处火烧,大片茉莉都没了,燃尽完后成了一堆死灰。 林祐转回头,“不过这花再过几天就会枯黄。” “它不适合生养在这里。” 闻言,适才一缕茉莉花香飘走,仿佛全都已经消失殆尽。 周家明看着这盆小白花,越看越喜欢。 夜深十点,他就离开了。
* 周家明开着车驶出九龙城寨,开往油麻地今宵阁。 来到夜总会内,穿过人群和卡座,刚一走上三楼就听到金猴条激情的嚎叫声。 “大佬!你可总算出现了!”金猴条如遇救星一般,一看到周家明就激动地直接扑了过去。 谁料因地砖上的酒水,脚底一滑差点摔到下面的舞池里。 金猴条双手打旋,力挽狂澜,样子好不滑稽。 周家明忙去扶稳了他。有时候周家明会想,金猴条这人或许不适合混黑社会,更适合和许冠文搭档演喜剧去。 “你那么急干嘛!连路都走不稳。”周家明拍了拍金猴条的肩。 金猴条依旧朦查查,拍了下脑门方可缓过神,想起来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对对,被惊了一下差点忘了正事! “明哥,我要和你说正经事来着!” “正经事白天不说,晚上才急。”周家明斥责他。 “白天我要收片费。”金猴条小声嘟囔着,心想,倒是明哥最近见首不见尾的,很迟才看到他。 周家明摆了摆手,“好了,什么正经事。” 金猴条如实把这段时间查找方清的过程告诉周家明,结果是,倒真有这么一人,不过在他们找到他之前早跑了。 “跑了?” “对的。我问过庙街钵仔强那帮人,之前有段时间在庙街出现了一个新人同他们摆档争嘢,钵仔强问他来历,他说是和兴义的方清。过了没多久,就见不到这号人了。”金猴条回道。 周家明皱起眉,深知事态发展的难控。 其中没有两个堂口间的“过底”,敢情这人是故意冒充和兴义的人。 现在这件事真的与和兴义扯上了关系,交不出人刀疤荣很可能死咬住这件事不放。只因此事,或许会给整个和兴义带来不小的麻烦。 时至今日,周家明越来越怀疑这是不是刀疤荣设计好的陷阱。 “加多人手去抓。只要刀疤荣不急我们就不急。” “好的明哥。” 周家明为和兴义卖命的这些年里,从双花红棍做到今日的二把手,帮派里或大或小的事情都需他来决定。 他变得更为稳重,遇事不乱。 两人穿过长廊,一齐走进办公室。 金猴条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还没说。 他给坐在皮椅上的周家明倒了杯茶,“对了明哥,前段时间权爷生了病,躺了好几天。要不要去看望一下?” “乜病?严重吗?” 刚端起来的杯子被放了下去。 金猴条回道:“小病喇,只是权爷向来很看重明哥的,我觉得明哥去探望一下比较好。” 金猴条瞄了几眼周家明,让语气听起来很是无意。 周家明:“不消你说,我自然会去看的。” 金猴条点头如捣蒜。 待到办公室只剩周家明一人。 他翻看着账目本,却怎么也看不进一些。看了一会便放下了。 他躺靠在上乘皮椅里,揉了揉眉心。空调吹出的冷风让人清醒。 四下寂凉,热浪音浪统统被隔绝在门外。室内唯有桌子上那盏流苏灯发出的昏黄亮光。 理应清净,但心却仍被扰乱。 周家明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破旧楼壁上的那扇小窗和窗台上,那盆好闻的茉莉花。 ---- 草鞋:黑社会中较低的一级,比最低一级的“四九仔”高一级。 过底:从一个堂口转至另一个堂口,其间需要经过一些仪式手续。 片费:类似于保护费,比其范围更广。
第11章 11
翌日。 周家明带着一大堆上好人参补品开车去往陈权的别墅。 陈权是和兴义真正的坐馆,话事人。 在周家明加入和兴义之前,和兴义仍为联兴义,还未改名。那时便久闻陈权的威名,从庙街冲出的枭雄,一路壮大成现在的万人之帮。 在他提拔周家明为二堂主后的第二年,联兴义改名和兴义。 随着年事攀高,陈权就把堂口里的一部分生意放权给周家明及一些有为的年青人去做。他常说年轻人就要大胆去拼,去闯,不怕险恶,这才是香港人的狮子山精神。只不过在这,是放到了江湖上,亦同样适用。 权老爷子的别墅在半山上,人少清静,环境自然,略有小隐隐于林的感觉。 仆人见到熟悉的车身便立即打开了外大门。车在园里开了一段路后才到别墅的门口,可见气派。 一名黑胡子老管家出门相迎。 “钟叔,我来找权爷。”周家明说。 老管家姓钟,名义,是陈权身边多年的贴身心腹。 他温和地点点头,说:“权爷现在在家,你先进来吧。” 老管家一壁迎周家明到主客厅,一壁回答:“权爷在楼上书房,我现在去通报一声。” “好,多谢钟叔。” 楼下的客厅很大,墙壁上挂着许多山水字画,古色古香;地上摆放了盆盆君子兰招财竹。正东方佛龛中供了一座关公像,周围开光加持。 周家明见到,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随后在一张价值不菲的红漆檀香木椅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 “明仔,你嚟咗吖!” *(你来了啊!)* 陈权身穿着件黑色丝绸道服,上边绣着金银双色龙纹,看起来修身养性,又位高权重。老爷子喜笑颜开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虽然已经花白了头发,但眉目间仍有一股威气。 周家明赶忙起身,向他鞠了一躬,“权爷,我这次特地来看您的。” 周家明上前扶住陈权,把他扶到檀香木椅旁坐下,“病好多了没有?我还带了点人参给您补补。” “哎——都是些小伤小病!人老了就是会出现个问题。”陈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比划了几下拳脚,“你看,强着呢!” 两人这下笑得开怀。 寒暄过一番后,陈权问起近况:“怎么样,最近油麻地那块有什么事吗?” 周家明回答:“没什么大事发生。最近差佬查得紧,有几家都被查了。这些事,不过就是花点钱,做场戏。还有同泰国,星马那边谈下几单大麻生意......” 周家明如数交代了地盘上的状况,猛地想起一件事。 刀疤荣的那件事。算了,小事。 陈权听完后,看了看周家明,带有赞许之意。 “嗯,不要忘了那边的那几个帮派,得时刻盯紧点。弱肉强食,提防背地里下黑手。尤为注意那个江浙帮和安胜社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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