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起去看电影吗?” “啊?” “『失落的七日』那部电影啊,看你办公桌前贴着宣传小海报,你应该想去看吧?刚好我也想去看这部。” “……” 见程风平愣了一愣,严家俊赶紧加码投资。 “不去看吗?我可以先买票,还有专车接送喔。” 后来,严家俊载他去看了电影,还吃了晚餐,甚至最后还…… 回到家后,他将敞篷车开进车库里,严母难得地走来车库接他。 “家俊啊,怎么突然说要跟朋友看电影?你应该不是留在公司加班吧?”严母板着脸问。 严家俊的记录不良,过去曾有几次说与朋友有约,结果被抓包是在公司里加班。 “我是真的跟朋友去看,还有票根为证。” “是跟女孩子出去吗?别辜负你表妹啊!” “是男的……” 严家俊连顶嘴都懒得顶了,他跟表妹差了十五岁,也没见过几次面,严母总要说得像是他们交往了好几年快结婚的样子。 “是就好啰。嗯?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严家俊急道:“哪有啊,我先上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严家俊才稍稍冷静下来,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一路上聊得开心,话题不断,车都开到程风平家楼下了,还多聊了一会儿。 “我真的该上去了,明天还得上班。今天真谢谢你,电影跟晚饭都让你请了……” “我该请的,别在意这种小事。” “你也别在意咖啡的事啦。” “哈哈。”严家俊轻笑了两声,他在意的事是另一件啊…… “奇怪,这安全带怎么解不开……”程风平侧着身想解开安全带下车,却怎么也弄不开。 严家俊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靠了过去想帮忙,这时安全带却“扣”地一声解开了,程风平转过身要道别时,就这么凑巧、就这么偶像剧老梗,两人意外地擦上了嘴唇。 让严家俊惊讶的是自己接下来的反应,不是把他推开,而是亲得更深入。 他原以为自己这么久以来没交女朋友的关系是因为老妈很烦,直至今日,他才惊觉——自己搞不好喜欢男人。 严家俊为了证实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这件事,打了通电话给一位朋友,在电话里千拜托万拜托才把这位朋友给请到家里来。 开公司总会遇到点纠纷,严家俊便请了这位律师帮忙,后来也常请教他相关的事,久而久之,两人就变成朋友了。 不过,咨询私人事务这倒是第一次。 简律师才刚踏进严家大门,都还没打声招呼,就被严家俊拉进小客厅里,还把门反锁,不让任何人进来。 简律师见状开玩笑道:“这么晚把我叫来的原因,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偷抢拐骗的事吗?非得这么保密不可。” “比偷抢拐骗更可怕!”严家俊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双手里。 简律师看他这副模样,惊觉事态不简单,坐了下来问道:“你慢慢说吧,我会尽可能地帮你的。” 严家俊便缓缓把这一整件事说出,简律师的表情从原本的严肃认真,到最后遮嘴偷笑。 “所以,你后来不小心亲了他,然后惊觉自己喜欢同性?” “是啊,但我还是有点怀疑,所以想问问你,我这样到底算不算是Gay。”严家俊会找简律师谈,也是认识的朋友中,就只有简律师这么一个出柜的Gay。 简律师双手一摊,“不用去在意是不是Gay这个问题,重点是——你对他心动了。”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严家俊恍然大悟,自己究竟是不是同性恋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喜欢程风平。 “你说的对……我懂了我懂了。” “就为了这点小事把我叫来……话说,有对方的照片吗?” “当然有啊,你看。”严家俊拿出手机,翻出他今天晚上偷拍的照片。 “偷拍了这么多张,还怀疑自己不喜欢他?”简律师苦笑道,“我看看……喔,原来你喜欢娃娃脸可爱型的啊。” “果然连你也觉得可爱!”严家俊有些得意地道。 “不过啊……”简律师也缓缓拿出手机,翻了张照片给他看,“还是我们家的比较可爱。” “啊?明明就是我们家的比较可爱好不好,你家那只太壮了。” “他就是这点可爱啊。” 两人争论不休的声音,全传进在外偷听的严母耳里。 “我家的比较可爱?他们是在讲狗的事情吗?” 打铁趁热,严家俊隔天也约了程风平吃午餐,这也是狗头军师简律师建议的。 “最有效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他的方法,就是告白。”简律师认真地道。 “啊?”严家俊嘴张得比碗公还大,“可是我们才见不到几次面耶……” “虽然也有所谓『日久生情』的组合,不过两个人会不会交往,绝大部分都在第一次见面就决定了。而且,告白需要冲动,明天再见面时,你对他的好感能不能让你有股冲动想告白,也是判断的关键。” 严家俊就这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站在楼下等他。 不一会儿,程风平出现了,皱着奇怪的表情还边捏着耳垂走向前,严家俊见了却心花怒放。 这个人,连那么奇怪的表情,那么奇怪的动作都让他觉得可爱,还有那被捏红的耳垂,他也想捏上一把…… “耳朵怎么了吗?”他关心地问道。 “没事啦,只是有点痒,搞不好是谁在说我坏话呢,哈哈。”程风平干笑。 “没事就好,对了,昨天……”他试探性地问,虽然简律师说会再答应一起吃午餐的话,就表示对方对他也有好感,不过还是得装作尴尬害羞地提起昨天的事。 “……昨天?” 见程风平又惊又有点窃喜的表情,严家俊笑了笑。 “午餐时间宝贵,我们边走边谈吧。” 中午时间商业区附近的餐厅人潮众多,他们走了三个街口才找到有空位的餐厅。一路上,严家俊边与他闲聊也边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心意坦白,但工作狂的本性又让他忽然想起他找程风平的“初衷”。 如果爱情事业能两得意就好了。 严家俊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我觉得你蛮有设计天分的。” “啊?”对方愣了一愣。 “我眼力好啊,那天在你桌上看到的啊。”他赶紧胡说了个理由,但见对方半信半疑的样子,严家俊也不忍骗他,只好老实再道:“开玩笑的,你桌上没放什么设计图,我是在咖啡店看到的。” 把自己在咖啡店看到对方画图的事全盘说出后,严家俊才明白程风平真的是个素人设计师,而且对于自己的作品还没有什么自信,就算他提出合作案,程风平也斩钉截铁地回绝…… 严家俊知道大部分的有才华设计师都很有个性、很难搞,便也不再多言。 “公事谈完了换谈私事吧,昨晚的事……关于昨晚,我……老实说我平常不是那种类型的人,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就对你……” 严家俊顿了一顿,似乎“冲动”还不够,此时,他又想到……如果,两人交往的话,还怕没时间说服他交出设计图吗? 对程风平的好感,加上他个人本性难移,让严家俊决定露出真面目(?)一口气说出。 “我虽然不是一见钟情派的人但我真的还蛮喜欢你的而且我们的兴趣很像我也很欣赏你的画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虽然我已经偷跑到一垒但请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程风平当机了三分钟后,才缓缓地开口: “老实说……我还蛮高兴的,只是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是?” “唔,直觉?”加上同性恋友人的专业辨断。 程风平笑了笑,“那……请多指教?” “这、这是答应的意思吗?” “算是试试看吧……?” 严家俊开心地欢呼了一声,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严家俊第一次与同性交往,什么经验都没有。打电话想问狗头军师,但简律师嫌烦,讲没几句话就挂掉,要他自己想。 严家俊烦恼之余,也只得照自己以前的恋爱模式走,毕竟是自己先告白的,总不能问对方交往后要怎么做吧? 因为在同一栋大楼上班,他们会约在楼下的便利商店吃早餐,严家俊平常都在家里吃,看着程风平来回比较买哪个套餐组合比较划算的模样还蛮有意思。 严家俊最喜欢的时间是两人一起洽谈公事的时候,那是他心目中爱情与工作的完美结合——如果能拿到他的设计稿就更好了。 休假日时,程风平不喜欢早起,严家俊总跟他说:“醒了之后再打给我。”而他则趁这个空档,研究待会要安排什么行程才好。 两人看似稳定地交往了一阵子,但严家俊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不过他自己也算是没完全对对方坦白就是了…… 直到某天,严家俊才得到这件事情的解答。 那天下午他们看完新一代设计展,吃完饭后在路上闲逛。停红绿灯时,总是一脸懒散悠闲模样的程风平不知在对街看到什么,瞪得两眼发直,严家俊正想出声询问时,灯一转绿,他就快步走向前,朝一位正在发传单的房仲小姐走去。 “老妹。” 房仲小姐跟严家俊都吓了一跳。 “哥你要吓死我啊……” “今天还加班啊?” “虽然这个月早就卖了二幢房了,不过在家闲着也闲着,就出来发发传单当运动喽。”她得意地道。 严家俊立马就发觉这对兄妹不但长得不太像,连个性也迥异不同。程风平是个性懒散,喜好悠闲渡日,但这位妹妹似乎很热爱工作,这点倒跟他蛮像的。 程风平的妹妹也注意到他,对着程风平问道:“对了,哥,你后面那位是?” “啊,都忘了介绍,他是我的……” 程风平在介绍他的时候顿了个点,这个微妙的犹豫,却让严家俊恍然大悟,总算明白最近相处时,那如鱼刺梗倒插在喉头上的不愉快感是什么。 原来,程风平一直都没打从心底承认过他是他的男朋友。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严家俊其实已经记不得了,内心发现真相的冲击太大,导致他开启了Auto Play自动播放模式。只隐约记得他们跟程风平的妹妹去喝了下午茶,后来他还照表操课,带程风平去看夜景、送他回家。 隔天是上班日,自豪身为一个工作狂的严家俊竟然一整个早上都没把心思放在公事上。 他想不透,如果程风平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要答应跟他交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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