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乔维桑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听说你俩要再生一个闺女,太激动了。” 老爸看了乔心远一眼,又看乔维桑,“你弟的事你知道了。” “嗯,你进屋。”乔维桑往后靠了靠,把药扔给乔心远。 乔心远拿着塑料袋,连一个反驳的表情都没有,听话地回卧室里了。 老妈见他俩这样,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你俩倒是挺亲的。” “毕竟亲兄弟,血缘关系在你们那儿没用,在我这儿还挺有存在感的。”乔维桑笑了,但是没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儿,语气平静地开口了:“想要闺女就自己生,别折腾人家,做了十几年男孩儿你让人家变成女的,也不怕他精神出问题。” “你懂什么,”老爸斜了他一眼,“我们问过专家了,做女孩手术成功率更高,风险也小,做完和正常孩子一样,男孩就不行了,做完手术也有很多隐患,还是不正常。” 这话在乔维桑的意料之外,他愣了一下,反应了得有十来秒才明白了老爸老妈的意思。 “合着你们不是想要给你们传宗接代的儿子,”乔维桑很慢地说,“你们就是想,要个正常孩子,因为我俩都不正常。” “你自己也知道啊。”老妈说,“你弟弟就不说了,你呢,你喜欢男人,你自己说这正常吗?你出去问问谁不觉得是精神病!” 乔维桑没说话,他坐起来从茶几上拿了块西瓜吃,西瓜在井水里冰过,很凉,冰得他嘴唇都有点麻,连着吃了两块,他才平静下来,慢慢压下了想把老爸老妈按地上的冲动。 “我就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乔维桑抽了张纸巾慢慢擦着手,胳膊撑着大腿,就着那个姿势一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乔心远是后来自己变成那样的吗?” 这话一出,老爸老妈都哑了火,看着他没说话。 “他一生下来就这样,是你们生的,不是他自己要来的,我这个亲哥都能说他一句不正常,但是你俩不能,就你俩最没资格说。”这几句话乔维桑说得很慢,一字一句,语气很沉,好像要用这些话把他们压死,再也起不来。 “本来我还真没想好要不要管他,但是现在我想好了。”乔维桑撑着膝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盯着老爸老妈,“以后乔心远的大事小事我都管定了,你俩敢插手,我就让全胡同的人都知道你俩生了个同性恋。” 老妈腾地一下站起来,脸都气红了,“乔维桑!我们生下你就是来折磨我们的吗!” 乔维桑看着她没说话,老爸也站了起来,看着气得也不轻,但他向来没有老妈那么咄咄逼人,而且拎得清重点,“你要管你弟弟,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拿什么管?你别真觉得自己了不起,你才二十三,你有能力管谁?” “我有没有能力管他,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乔维桑有点不耐烦了,懒得跟爸妈扯皮,冷下脸的模样有点儿吓人。 老爸这下不说话了,他现在看乔维桑得抬头才能和他对视,他不知道乔维桑是什么时候长到这么高的,就像他也记不清从哪天开始,他放在餐桌上的钱没有人拿了。 “其实我真挺想不通的,挺好一小孩儿,我这个当哥的都忍不住心疼他,你们是他亲生父母,咱们四个是有最亲近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啊,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无动于衷的?” 乔维桑说完这些话就走了,他并不是真的在质问他们,所以也没有想要一个答案。老爸老妈也没有再和他争执什么,他们都知道乔维桑说一不二,有些事他只要说出口了,就谁也管不了。 乔心远一直趴在门缝里偷听,乔维桑进去后他还站在门框边上,手里的塑料袋都没放下,抱在怀里呆呆地看着乔维桑。 乔维桑一开门吓了一跳,锁上门后说:“偷听呢。” “嗯。”乔心远点头,特别诚实,撅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维桑从他怀里拿走塑料袋放抽屉里,往他卧室的小沙发上一横,冲乔心远招手,“乔心远,过来。” 乔心远赶紧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沙发小,乔维桑一米九的个头往那一坐基本没剩地方,乔心远把自己塞进旁边的缝里,和乔维桑挤在一块儿,也不嫌热。 不等乔维桑说叫他过来干什么,乔心远先凑上去了,两手往乔维桑胳膊上一抱,眼泪差点下来,“谢谢哥。” “哎!不许哭!”乔维桑见他这样就急了,指了他一下。 乔心远皱了皱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了,乔维桑指着他鼻子的手指头往下一落,在他有酒窝的左脸上戳了一下,又软又嫩,乔心远根本不躲,还往前凑了凑让他摸,又亮又黑的眼睛看着他,蒙了一层眼泪,可怜巴巴,又漂漂亮亮的。 乔维桑这心里忽然就痛快了。 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对乔心远这种自然而然的保护欲是血缘里带来的还是因为可怜他,总之乔维桑在看到乔心远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没法儿把他当不存在,哪怕十六年没见过,哪怕是两个陌生人,但乔维桑心里仍然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一直在清清楚楚地跟他说:这是你亲弟弟,在以后会是你唯一最亲的家人。 无论是血缘关系还是只看这个人,乔心远在他这里都太显眼了。 房间里的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乔维桑叹了口气,打住了脑袋里胡思乱想的念头,絮絮叨叨地开始教育乔心远:“你不用听他俩的,在这个家里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以后学费生活费或者要用钱你都在我这拿,开了学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然后……” 乔心远立马接上:“好好孝敬你。” “哎哟,”乔维桑被他一打岔愣了一秒,然后就笑得不行了,用力捏了捏他的脸蛋,“真懂事儿。” “我是懂事精。”乔心远也笑,笑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凑过去搂住乔维桑的脖子,用下巴蹭了蹭乔维桑的肩膀,他每次跟奶奶撒娇的时候就会这样,趴在别人怀里,很有安全感。 乔心远情真意切地抱着他哥,哼哧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哥,你真好。” 乔维桑沉默了一会儿,才随口说:“跟谁学的这么会说话。” “奶奶说的。”乔心远坐起来看着他,“我来之前她跟我说的,说你心软,让我有事就求求你,嘴甜一点,你不会不管我。” “……是么。”乔维桑怔了怔,他没想到奶奶还能记得他,还能说出他这么多好处,心里不免有点酸胀,“她还记得我呢。” 闻言,乔心远有点急了,证明奶奶真的记得乔维桑似的,倒豆子一样开始说他知道的那点事:“她一直记得你,我小时候她老说你,你保送研究生的时候奶奶不知道研究生是什么,老问我你研究什么,可是我也不知道……” 乔心远声音不大,语速也慢慢的,乔维桑是最容易不耐烦的急脾气,竟然也坐在那,两人挤在一块儿热出一身汗,听乔心远说了好一会儿在杭州的事。 乔维桑有些困了,目光慢慢落到两人纠缠在一块儿的胳膊上,又热又黏,很不舒服,乔维桑从小就讨厌这样的接触,此时却忽然脱敏了。 不知道因为是弟弟,还是因为乔心远。 ---- 马上要有点进展了呢_(:з」∠)_
07
夏天的夜晚也是很难捱的,窗外的凉风一停屋里就开始变得闷热难当,热醒是一瞬间的事,伴随着无所适从的烦躁,整个人都躺不住胡乱翻腾起来。 乔维桑半梦半醒,觉得身上热得吓人,他慢慢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睡姿,半趴在身旁的人身上,床头的台灯也不知道怎么打开了,照亮半个床头,乔维桑抬起身子,下面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带着气音的叫声。 很低,很急,像是喘了一口气,透着茫然和期待,带了点儿不想让他离开的意思。乔维桑愣了一下,看见身下的人微微张着嘴,一对兔牙若隐若现,圆润饱满的唇泛着光亮的红,像被人吻重了。 一瞬间乔维桑整个人都恢复了意识,他身下压着的人很软,两人紧紧贴在一处,浑身汗津津的,黏黏糊糊,有一种乱七八糟的暧昧,乔维桑下意识滚了滚喉结,忍不住往下冲着那人半张着的嘴凑过去。 这时身下的人终于睁开眼,软乎乎,带着点南方口音,开口叫了他一声“哥”。 乔维桑猛地睁开眼,连醒来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从床上跳下去站了起来。 他的心跳非常快,比以前每一次做梦都快,出了一身汗,睡衣短袖前襟后背全被汗浸湿了,头发黏在额头上,被他不耐烦地一把撩到后面。 乔维桑站在床边喘了半天,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他往周围看了看,台灯没开,窗户的夜风没停,一阵一阵地吹进屋里,躺在他床上睡得正熟的人……也还是他梦里的乔心远。 后半夜风大了些,一阵阵地吹得乔维桑头晕,他站了好一会儿,借着月光看着乔心远模糊的脸,大概是因为热,他的脸有点红,头发也乱了,但是睡得很乖,额头抵着乔维桑的肩膀,乔维桑挪开后他又往前跟着蹭了一下,在找他似的。 乔维桑的喉咙里渴得厉害,他知道那不是单纯的口渴需要喝水,他有些控制不住又十分清醒地冲乔心远伸出手,手指停在他嘴边一厘米的距离,能感受到他轻轻的呼吸。 只要再近一点点,乔维桑就能碰到乔心远,缓解浑身从里到外难受到有些疼的症状。 乔维桑收回了手,从桌子上抓起药开门出去了,脚步乱七八糟。 客厅也漆黑一片,乔维桑视力很好,没开灯就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吞下一片药,然后转身去了院子里,凉风一吹清醒了不少。 他走到枣树下面靠着树干直接坐在了地上,又凉又硬,乔维桑却感受不到,他紧紧咬着牙紧绷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他最近事儿多,但心情一直挺好的,已经过了压力最大的那一阵儿,好几个月没发病了,估计是这几天乔心远太黏他,他没跟别人这么亲密过,他也知道这样不行,但每次对上乔心远的眼睛就忘了。 乔维桑这时还有多余的精力想些有的没的,他对自己这个难以启齿的病从来没太在意过,疼可以忍,冲动也能忍,做那些梦也没什么羞耻。 但这次梦见的人偏偏是乔心远,是他刚认识没多久的亲弟弟,躺在他身下抱着他的脖子跟他索吻。 梦里的那声哥和平时乔心远的声音都不一样,这时又想起来,乔维桑觉得浑身像烧起来一样开始疼,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像溺水濒死的人,抓不住一根能救他命的浮木。 耳鸣的声音渐渐由刺耳的尖锐变成沉闷的心跳声,乔维桑有点费劲地抬起手,猛捶自己的额头,想要缓解因为耳鸣导致的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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