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再温柔包容不过。 甭管熟不熟,旁人同他提什么,他基本都会答应。 但冷不丁面对终身大事,他还是怔愣了一瞬间。 “也是个办法,但是……” 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而且,他还有另一位家庭成员,他甚至才答应过月闻江不与别人结婚。 梁啸川仅仅是与他住在一起月闻江都接受不了,倘或知晓梁啸川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后爹,只恐要找机会与梁啸川同归于尽。 可梁啸川不决定便罢,一决定便一秒都等不及。 月栖意举棋不定并未直接拒绝,他便立时起身找证件,还不忘捉住月栖意手腕,把未来老婆牵得紧紧的。 一面笑一面疯狂游说道:“试试吧,剧组这些乱七八糟的老往你跟前凑,你不也正烦呢吗?” 月栖意:“……” ……究竟是谁烦? 是他,还是天天喝苦丁茶败火的梁啸川? 但权衡之下,他还是与梁啸川去了民政局。 宣誓的时候念完最后一句“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注]时,梁啸川停顿了一刻。 怎么就分离了,死亡也不行。 下辈子他还得早点去找月栖意。 不能等六岁的时候搬到月栖意家旁边,他三岁就得守在产房门口等着接…… 不对,两岁他就得守着。 从胚胎发育开始,等小栖意生出来。 月栖意见他没反应,不由不解道:“梁啸川?” 二人朝夕相伴二十年,他小时候都是乖乖叫“川川哥哥”,不知从何时开始连名带姓地称呼梁啸川。 偶尔也称“啸川哥”“哥”或是“哥哥”,只是罕见,跟彩票中大奖似的。 可梁啸川有“被月栖意叫哥哥”瘾,某些心照不宣的时刻,等到月栖意受不住了,会崩溃着喊他“哥哥”。 这些时刻,他一张美人面会被泪水浸得湿润绯红。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淌到难以闭合的双唇间,再落到舌尖上。 “嗯?”梁啸川一定神,忽地鬼使神差来了句,“……老婆。” 月栖意:“……” 他也认为已婚是挡桃花的好借口,才同梁啸川来结婚。 但梁啸川改口这么快还是超出他的预料。 明明梁啸川从前提过觉得“老公”“老婆”这称呼腻歪,以往听别人“老公”“老婆”的,他都得紧皱眉头。 是以月栖意懵然少顷,也只轻声道:“哦。” 他没喊“老公”。 但也没拒绝梁啸川喊他“老婆”。 “老婆……”梁啸川品鉴什么浓醇烈酒一样,不断变换语气,“老婆?老婆。” 听着这俩字从他嘴里反复滑出去,月栖意:“……” 他认真提醒道:“你不可以叫习惯了,没事的话还是按以前那样叫吧。” 此时梁啸川尚不知晓月栖意要隐瞒结婚对象,以为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他梁啸川和月栖意结婚了。 因此他困惑道:“为什么……” “哎哎哎念完了就别傻站着呢啊,下去拍照,”民政局工作人员哭笑不得,打断道,“老婆老公的待会儿再喊,天儿也待会儿再聊。” 她言罢又禁不住打量月栖意几眼。 这种国民度的,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顶级相貌走出大银幕出现在眼前,她呼吸声都忍不住放轻。 月栖意早已习惯镜头,因此拍照时,他神情与走红毯、领奖、接受采访什么的差不离,弯起眼睛,瞳仁流光溢彩。 梁啸川向来十分不耐烦拍照,梁氏所有要露脸的宣传工作他都派给副手去,但每每与月栖意合照,他都笑得比真金还真。 两张笑脸定格,打眼一看还真像新婚爱侣。 正逢工作日,他俩一早来的,又从侧门进,是以除了工作人员,没有别人瞧见他俩结婚。 梁啸川边走边道:“这要是有人直接给爆出去,还更真。” 月栖意不接他的话,整了整自己的衬衫袖口,若有所思道:“闻江知道之后,大概要更敌视你了。” 梁啸川浑不在意道:“怎么,一小学生还能一枪崩了老子?” 月栖意晃了晃手中的小红本,问道:“需要戒指吗?” “当然要,”梁啸川肯定道,“光结婚没有戒指,这也太容易穿帮了。” 倒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回到家后两人便选了款简约的素圈让人送来。 月栖意拿起戒指,梁啸川忙道:“放着放着。” 他接过戒指,握着月栖意无名指道:“你手那么薄,别弄疼了。” 他将戒指从指尖一点点往下,小心翼翼地套住了,又询问道:“紧不紧,手难受不难受?” 戒指尺寸很合适,月栖意也不晓得梁啸川都没量一下要怎么报指围,只摇了摇头。 梁啸川戴上另一只明显宽一圈的戒指。 而后,月栖意握住梁啸川的手,打开手机相机。 两手交握的一瞬间,梁啸川身体一僵,似是愣怔住,而后迅速反握过去。 顿了一秒,又改为五指穿入月栖意指缝,将月栖意的手整个扣住。 作为相伴长大的朋友,半个家人,他俩从青春期就会礼尚往来。 只不过梁啸川鼎力相助的次数多得多。 月栖意仅是偶尔做点手艺活儿,哪怕就这样,梁啸川也总说他的手是用来弹琴写字、要供起来用作艺术品观赏的,舍不得他做这个。 但干活儿归干活儿,要说单纯的牵手、亲吻……只有小时候拉过手、亲过脸。 镜头画面里两只手一黑一白、一大一小,戴着同样的婚戒。 肤色深的那只大掌紧紧扣住那只纤细的、白皙的手。 梁啸川高大魁梧,运动神经分外发达,举铁、徒手攀岩、打靶、骑马……都是家常便饭,因此他手部皮肤粗粝,且生有不少茧。 他握得如此紧,月栖意被磨得掌心发痒,然而他手被禁锢住动不了,只能一直动耳尖,以最快速度按下快门。
第5章 长发公主 月栖意这双手是圈内公认的“名品手”,用时下流行的词形容,便是“很贵”。 肌肤呈冷色调,冷白底色里晕着浅淡的粉,手掌小而手指修长,竹枝一样骨节分明但不过分凸出,甲床长而泛粉。 一双兼具贵公子与豪门千金特质的手,任何角度都明晃晃显露出造物主的偏爱。 但大多数人只能从图片视频里用眼看,并不知晓其触感。 冷白皮在视觉上便温度偏低,触碰时也的确如此,微微凉。 掌心里一片羊脂玉一样的细腻柔润,梁啸川指根一阵一阵麻酥酥的,忍不住越发收紧力道。 拍完手,月栖意又将两本结婚证摆在一起拍了照。 “打算怎么说?”梁啸川问道,“用不用我也开个账号,然后你@我?” 月栖意却摇摇头,调出拍结婚证那张照片,点了编辑。 梁啸川:“。” 他迟疑道:“不是嫌我难看,要给我那什么……美颜吧?” 帅还是够帅的,月栖意摇头否认道:“不是。” 梁啸川点头道:“不是就好。” 月栖意还认真同梁啸川道:“你挺帅的,像照片这样,不会说话、也不动的时候就更帅。” 梁啸川:“……”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哪里是减分项,余光瞧见月栖意手机上一张兽头贴纸猝然出现。 把他整张脸都糊住了。 梁啸川:“。” 还不算完,月栖意又将他名字等所有信息打了十层马赛克,只留了自己的姓名和生日。 梁啸川:“。” 他僵硬地转向月栖意。 用着野兽贴纸的人却漂亮得跟小猫一样,一面保存、一面贴心道:“不告诉别人和谁结婚就可以,以后要离婚也不会波及到你。” 而后又同样开始编辑那张十指相扣的照片,将梁啸川的手部特征也模糊处理了一下——听说网友都是列文虎克,一只手也能顺藤摸瓜。 月栖意要发的内容也很简单:“今天结婚了。” 不带丝毫的甜蜜,很难说不是形婚。 好在那张牵手照片能挽回一点可信度,好在梁啸川攥得够用力。 一分钟后,微博不出所料地瘫痪掉。 ……工作日的白天公布婚讯,程序员倒是不用加班。 夺命CALL随之而来。 月栖意只告诉了家里人,公司那边以及其他认识的人就只说是圈外人,因此只想低调。 反正经纪人并没有生气,反倒更担心他被人骗。 梁啸川那边没什么朋友,他爹妈去问月栖意了,没来问他。 到头来打给他的,居然都是些四九城上流圈子里对月栖意有点若有似无的意思、因此同他互看不顺眼的人。 明明除了生意合作就没任何联系,这会倒是一个个都活过来了,说话跟脑残似的。 “梁总,我刚打给栖意,他新婚,梁总这个娘家人得安排十里红妆吧?” “梁总,我问栖意,不会是和你结的婚吧,他说不是,哎哟您看我这嘴嗐……” “梁总,我刚和栖意打过电话,他没接……” 梁啸川“啪”一下摁断通话。 ……去他大爷的保密。 梁啸川盯着那条从图文里完全猜不出另一半的微博,幽幽道:“……合着我就是个办证工具人啊。” 月栖意又强调道:“你是帮我,我不想影响你,过几天还要离婚的。” 又补了句:“你记得在外面不要戴戒指,我戴着就可以。” 所以这个结婚对象,可能会猜到别人头上去。 他梁啸川,得忍受舆论里出现一个和他一样亲近月栖意的第三者。 甚至不是一样亲近……是比他这个最好的朋友、比他这个哥更亲近。 但梁啸川又恍然大悟,一切只能如此。 月栖意是天才般的体验派演员,没有人比他更擅长体悟角色的情感。 戏总有拍完的那天,因此拍摄时可以无拘无束释放情感,可以浓烈,可以淡漠,可以走向情绪的极端。 但戏外人生恒长,在亲密情感加诸到自己肩上之前,月栖意第一反应都是抗拒。 月栖意所抵触的、同他人产生的情爱纠葛,包括其他人,当然也包括梁啸川。 他生活在自己的小壳子里,即便朝夕相处二十年,他仍将梁啸川排除在这个小壳子之外。 只不过,梁啸川也没那个意思。 他是陪着月栖意长大的哥哥,他们只是朋友、半个家人。 他也就是,不想看到他和月栖意之间有别人,哪怕只是外界虚假的猜测。 -- 在节目第一期之前,月栖意只有一项《MIACIT》杂志封面的拍摄工作。 所谓“金九银十”,九月与十月正处秋收之际,支出当宽裕,因此这两个月是品牌方投放广告力度最大的两个月,是“时装历”的新年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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