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肇垂头丧气,但依旧不死心地问:“舅舅,他真是资方的人?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我怎么弄错?”吴关气得双下巴直抖,“人小段总亲自点的导演名,没点关系为什么要他?做慈善家?” “可是他拍的戏都是小制作啊,背靠这么一棵大树难道没好资源接?”孙肇疑惑不已。 “你管人家有没有好资源。”吴关一脚踹上孙肇的屁股,“总之你老实点,别老去祁导面前晃悠,离得越远越好。” 孙肇撇嘴,“我倒是想,但今天不是还得跟他一起去看景,能离远吗?” 吴关:“……” 他进组之前和祁野线上接触过,那是个说话不顾别人死活的大爷,否则也不会对着剧本痛批八百字,扬言一定要找编剧算账。 跟段司衡有关系的人,吴关哪敢把自己外甥推出去,只能把锅全扣给了祝轻徵。 思考良久,吴关摸上了心脏处,无奈:“到时候你一句话都别说,有什么事我来沟通。”
第4章 心地善良,素质不详 昨晚睡得太糟糕,祝轻徵起床后决定洗个澡,至于祁野,他洗漱完看到对面门还关着,干脆下楼领了两份早饭来一起吃。 “所以你昨天没换衣服就睡了?”祁野听祝轻徵讲完昨天分开后的事,叼着只包子心里气不过,含含糊糊懊悔道:“早知道我就该帮你把行李箱推进去。” 如果是他来面对孙肇,还能受这气? 说到孙肇,祁野对个这名字有印象,剧本上见过,吴关说他就是自家公司的人来挂个名,实际没有参与。 “算了,都是新的一天了。”祝轻徵说完吹吹勺子里的粥,然后怕烫一样小心地送进嘴里。 他吃饭速度很慢,一定要细嚼慢咽才行,祁野忍不住数了数,自己吃完一个包子的时间,祝轻徵最多才舀了三勺粥。 这人出去吃火锅一定没吃饱过,因为根本抢不过别人。 祁野心想着,随口问:“后面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祝轻徵不解,他的猫舌头还是被烫了一下,舌尖在唇外吐了吐。 淡红色的,小小一截。 祁野盯了几秒,视线飘走,“住宿啊,你不换房间?” “换不了吧。”祝轻徵有些苦恼,除非孙肇自己想换,否则应该没人会理他。 祁野知道祝轻徵担心什么,下意识想让他跟自己换,但又一寻思,自己好像也不愿意和孙肇那种人住一间。 两个想法在脑子里一打架,祁野忘了还有直接向段司衡汇报这条路,脱口而出:“我来跟你住怎么样?” 祝轻徵当即眼睛一亮,“真的吗?” 这时才想起小段总的祁野:“……” 让你嘴快。 真他妈吃一堑又吃一堑再吃一堑。 祝轻徵期待的眼神仿佛是得到了救赎,但又因为不敢置信显得可怜,这样无意间示弱的神态将祁野狠狠拿捏,他深深吸气:“真的,我那是单人间,跟我换算他赚了,是个人都会同意。” “太好了。”祝轻徵松弛下来,本来他想大不了以后就把孙肇当空气,哪怕被故意挑衅忍忍也可以当看不见,现在祁野愿意住过来,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而且祁野长得比孙肇好看太多了。 每天起床光是看着心情应该都会好。 想法一冒出来,祝轻徵愣住。 他从来不是外貌协会,或许见到人第一面会观察外在形象,但也不算太在乎,毕竟能不能和睦相处最后还是看性格品行。 现在怎么会这么想? 祝轻徵咬着塑料勺子,因为疑惑时不时就要瞄一眼祁野,半天都没再动碗里的粥一口。 热切的眼神难以忽视,祁野:“?” 为什么老看我? 祁野低头琢磨,过了会儿想明白了什么。 总是被欺负的人警惕性都很高,他三番两次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助确实很可疑,不怪祝轻徵用这种眼神看他,这人心里一定惴惴不安着,都吃不下饭了。 祁野忽然有种在和小区流浪猫接触的感觉,那些小猫也是这样,会在他拿出猫条时喵喵叫撒娇,但也会在他伸手去摸时如惊弓之鸟逃开。 太可怜了。 恻隐之心上来,祁野像投喂流浪猫一样,把一根油条直直插进了祝轻徵的碗里,同时和善道:“多吃点,你太瘦了,要补一补。” 油条很快被粥软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下了腰,十分滑稽。 祝轻徵紧紧盯着它:“……” 好吧,应该是祁野已经够善良了人品没得挑,自己才有空胡思乱想。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吃完了早饭,收拾桌子时祝轻徵突然问:“对了,你怎么知道孙肇有人撑腰?” 在他讲述昨晚的事前,祁野分明就没认出来孙肇是谁,但他一下说出了吴制片的名字。 “猜的。”祁野系紧垃圾袋,“一般敢这么闹的,绝对有后台。” “那吴制片呢?也是猜的?” 猜得也太准了。 “这个不是。”祁野非常诚实,显然已经把祝轻徵当成了自己人,他笑里带了几分混世魔王的邪气,口出狂言:“我想过好几个人,本来准备从制片人开始挨个儿往下点名,没想到真是那老毕登。” 总结一下就是,平等地对所有人充满恶意。 祝轻徵:“……” 祝轻徵沉默,想想自己方才对祁野的评价,在心地善良后面加了一句。 心地善良,素质不详。 · 一部戏正式开机前,通常导演和制片最早进组,留出大概一周的时间来看景,如果有跟组编剧,编剧应该和演员同一时间进。 祝轻徵也是在祁野要他陪着看景时才知道,原来离正式开机还早。 他想不通吴关为什么急匆匆就要他来。 祁野知道,他看祝轻徵费解的模样,心虚无比:“……可能是因为我吧。” “你?”来接他们去影视城的车还没到,祝轻徵站在祁野身旁猛地抬头。 “因为我之前老跟他——”祁野想说吐槽剧本很烂,斟酌后情商颇高地解释:“说剧本得和编剧再讨论讨论,有更上一层楼的空间,而且有编剧助力,我也能把剧本理解得更透彻。” 当然,这里面绝对还有吴关想通过他来讨好段司衡的因素,意在表达他们是一个非常靠谱的团队,为了更好地拍出这部戏,提前就请编剧来和导演探讨,欢迎下次再合作。 意料之外的答案,却成功把祝轻徵说服了,他诚心赞扬道:“原来如此,祁导,你真的是一个很认真也很专业的人。” 祁野:“……” 受之有愧。 他一开始是想要是编剧不来就随便拍了敷衍了事的,反正成品不行段司衡也不会杀了他,要杀在他十岁不小心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人推进十二层的生日大蛋糕里摔了个狗趴时就该动手了。 世界上有法律真是太好了。 “祝老师,叫我小祁就好,不用这么生疏。”祁野心更虚。 祝轻徵笑:“那你也别总叫我老师了,我实在配不上这两个字。” “不然怎么叫?”祁野思索片刻,突然低下头,两张脸距离一下缩近,鼻尖快要碰上时他声音轻下去:“轻徵哥哥?” 这声哥哥带着些孩子气,嘟嘟囔囔的还有点像撒娇,但祝轻徵知道祁野肯定没这意思,他立马向后缩,结巴着回:“算、算了,还是叫、叫老师吧。” 说完扭过头,双手捂上热腾腾的脸颊。 祝轻徵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从见面起祁野就在他心里生了一团火,灼得他这么怕冷的人在冬天都觉得心口滚烫。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祁野觉得祝轻徵反应略奇怪,却也没深究,对他来说老师也行哥哥也行,无非就是个称呼,他只关心为什么约定时间到了车还没来。 混着湿气的冷风来回刮,年轻人屁股上三把火都给他刮没了两把。 祁野裹紧身上的衣服,犹豫着是要美丽还是要身体,需不需要上楼加条秋裤时,他的衣角被人拽了两下。 “小祁。”祝轻徵面色纠结,“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祁野点头:“当然算。” “如果是朋友,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不然太对不起你对工作的负责态度了。” “……?” 又开始了,说一句话前要先铺垫十句,搞得人成天紧张兮兮的。 祁野大胆猜测:“如果你说的是剧本的话,那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想开——” 祝轻徵:“现在的剧本大部分都不是我写的,我还没来得及熟读它。” 祁野:“???” 等会儿,这下彻底想不开了。 · 一起看景的有四个人,除开祁野和祝轻徵,还有作为总制片人的吴关和作为执行制片的孙肇。 孙肇谨记着吴关上午告诫自己的话,一句话不说,离祁野远远的,怕再惹了这祖宗。 但他不去就祖宗,无奈祖宗来就他。 一路上祁野走走停停,一直拉近着距离,孙肇拿吴关当挡箭牌,绕着吴关三百六十度躲了一圈,都没躲过祁野愤怒的注视。 孙肇:“?” 大哥,你早上都有仇当场报完了,究竟还在记恨什么? 边想孙肇边又往吴关身后藏了藏,祁野磨磨后槽牙,最后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 “你怎么了?”注意到祁野的异状,祝轻徵轻声问。 “没事。”祁野抿唇,心在滴血。 他现在看孙肇不仅是在看离自己远去的美好大床房,还是在看深夜对着剧本愁眉苦脸薅掉的珍贵头发。 不是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怎么写出那么咯噔的文字的? 祁野最讨厌矫情的编剧,在剧本里高高在上卖弄华丽的文笔,实则全是废话,真正能拍的部分很少。 这一点倒是符合孙肇目中无人的性格。 不过他卖弄得也不怎么样,一到台词部分就暴露无遗,繁琐拗口的句子看着唬人,实则就是笔力不够。 狗屁不通的东西还得拍出来。 祁野越想越气,顺带着对吴关也没了好脸色,吴关瞪了一眼孙肇,转向祁野时又堆起笑脸,向他介绍:“祁导,这一片我们准备用来拍后院的景,你觉得怎么样?” 青石板道通向一座六角古建凉亭,一侧是长廊,一侧是假山,种有冬季叶子也是绿色的香樟树,但因还未打扫整理过显得凌乱。 祁野站在门口看了那座蒙灰的凉亭好一会儿,问祝轻徵:“祝老师,你觉得呢?” 祝轻徵没想过自己还有发表意见的环节,愣了一秒回:“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祁野眼睛一弯,吴关正松口气,就见祁野往前指指,态度很亲切,说的话也很没礼貌,“那个破烂亭子,给我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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