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此霄在静静地等。 他们几乎是在僵持,是在沉默地对峙。 就在孟此霄准备自己捡起来转身回房间时,瞳孔骤缩。 空气随着程蔚朝的动作开始流动。 眼前的画面仿佛变成了幻灯片,一帧帧的变换。 男生垂头,就这样在他面前,缓缓弯下了腰。 长款风衣衣摆短暂触地,未系的腰带在半中晃了晃。 目光转动间,黑色的卡面已然落在手中。 对方站直了身子,立在他面前,越过了人与人相处之间的安全距离。 孟此霄想,程蔚朝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 他一定感受到了什么。 程蔚朝没有让挡在门前倚着的孟此霄让开,他只是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卡,没有犹豫,伸出了那只手。 掌腕处贴孟此霄的后腰,轻松的承托着人,将他的后腰与门把手之间隔出了一点距离。 孟此霄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有些恍惚,几乎有一瞬产生了对方是个体贴性子的错觉。 可他知道,不是的。 程蔚朝向来不是个温驯的人,捡卡命令的执行,只会让他产生更强烈反扑的攻击性。 房卡滑到指间,修长的手指往后一撇。 “嘀——”的一声,贴上感应读卡器,门把手被利落压下后推。 所有动作只在几息间,却掀起一阵漫长急遽的风暴。 在背后一空的同时,孟此霄伸手勾住了程蔚朝的侧颈,顺着对方欺身压下的动作脚步凌乱地进入到房间。 唇齿互相交缠,与其说是一个吻,更像是他们刚刚在走廊里未完待续的战争。 聚会上的燥意和压抑的烦闷都在此刻爆发。 没有厮磨的温情,只有带着血腥味的攫夺,强势而赋有冲击。 眼睫浸湿,带着碎光睁开。 越过对方的肩,孟此霄看到他身后的门自动关上,发出细微的自动落锁声,隔绝了走廊上的所有灯光。 缺氧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秒后,眸子缓缓阖上。 衣衫交错堆叠,最后床榻也乱成一片。 床头香槟色灯光呈低饱和度,孟此霄呼吸不稳,双唇殷红,甚至到了靡艳的程度。 他听到包装盒的声音,勉强拉回一点神智,掀起眼皮看了眼。 对方一手掌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包装袋咬着边角撕开。 两人在昏暗旖旎的灯光中撞上目光,程蔚朝俯下身要亲他。 孟此霄偏开了头,吻落到了下颌处,程蔚朝动作一顿。 “上面有油,你敢亲试试。” 但此刻他的声音听上去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字与字粘黏着,不甚清醒。 程蔚朝捏着他的下巴将脸转过来,一通乱亲。 最后把人亲得不说话了他才低声道:“咬的时候没沾到。” 室内温度节节攀升,一只胳膊拉开床头抽屉,胡乱扫过里面其他未拆封的盒子。 孟此霄很难受,脑子里的神经被拉扯着。 他真的很想问,程蔚朝在磨蹭什么。 可又想,更急的不是他吧,他觉得对方都要忍出问题了。 很快,一只脑袋难耐地蹭了蹭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给出了答案: “都是中号的。” “……” 程蔚朝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说一下。 他趴在人耳边小声说:“我上次体检在半个月前,手机有电子报告。”说完没忍住上前咬了孟此霄一口,然后补充,“是事实情况陈述,不是暗示。” “……” 在双方沉默的片刻里,程蔚朝脑子里滚过了八百个想法。 先想着,这婚礼怎么办的,百密一疏在这里?? 还说最顶尖的团队?他以后不要请这个团队。 然后狂骂蒋斯宇,中号?兄弟这么不中用啊? 他抬起脑袋,正好孟此霄将搭在眼睛上的胳膊挪开,他们对上了视线。 水浸过的眼睫愈发黑,皮肤本来就白,一旦添上了别的色彩就显得格外好看。 程蔚朝整个人宕机。 会不会让他滚出去?那好像也只能滚了。 等等,孟此霄不会说他戴让他来吧?!! 脑子都差点干烧。 也就过去了几秒,孟此霄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又轻又哑。 “你勉强戴什么?” 他伸手将对方勉强了但也没能完全戴进去的扯下来,横手用力甩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了落地窗上。 然后偏头闭上眼睛,不耐烦道:“你进。” 像是命令。 “嗡”的一下,程蔚朝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断掉,勉力撑了半天的理智瞬间消散。 仿佛是拿到了通行证,什么都可以,怎样都可以。 以乱七八糟、兵荒马乱为开端。 以孟此霄在崩溃边缘觉得“程蔚朝这混球是疯了吧”、“早知道就紧攥着房卡不松手了”等一系列七零八碎的想法中为结……不,没有结束。 所有的警告全部失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 活了28年,理智和意识从没出走到这个程度。 直至最后体力耗竭,彻底昏睡了过去。 - 春日清晨,白色薄纱窗帘挡不住外面明媚的阳光,将室内照得明亮粲然。 “咚——”的落地声响起,随即一只脑袋从床边冒出来,扒着床边,睡眼惺忪,满脸懵地环顾。 “嗯?” 孟此霄浑身难受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刚刚被自己踹到地上的人。 他身上不舒服,还被人手脚并用紧紧缠着睡了一晚,跟被捆着睡了一宿没什么区别。 严重缺眠的情况下直接被迫热醒,动也动不了,推也推不开。 再加上刚刚动作一牵扯,怒气值直接+10. 对上孟此霄冷冷目光的那一刻,程蔚朝立马就清醒了,瞬间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干嘛?!” 孟此霄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客观来说,他其实很少生气,甚至情绪波动都少有。 他不想面对程蔚朝时产生这些明显差别,轻易被对方煽动。 他随手捞过床尾搭着的零散衣物,扔到程蔚朝身上。 开口时嗓子都是哑的:“一大早,不要让我看辣眼睛的东西。” “……” 那些衣服是昨天穿过的,程蔚朝才不要再穿。 他爬上床,拉过被子,准备往自己身上裹。 孟此霄身上的被子滑动,空气灌入。 没穿衣服就没什么安全感,他下意识就死死按住了被角。 程蔚朝扯了一下,没扯动,于是直接用力拉。 孟此霄死活没想到,一大早还要和人抢被子。 他力气没对方大,警告道:“程蔚朝,松手。” 下一刻被子被猛地掀开,手一松,被子飞了出去。 大有一种“那大家都别盖了”的抽风劲。 狗脾气! 孟此霄调整情绪失败,怒气值再+10. 程蔚朝自己发神经,他却应激似的,先仓皇偏开头。 操!好白好粉!! 明明哪里都看过了、碰过了、还亲过了,反反复复的。 但程蔚朝还是觉得一大早太刺激了。 他飞速薅过一件干净的浴袍裹在孟此霄的身上。 自己也披上一件,咳嗽了声:“你说松手的,我松了啊。” 孟此霄面无表情地整理浴袍,然后系上腰带。 刚刚他看到了对方昨晚撞在门把手上的那个伤,一个晚上就愈合了,甚至夜里洗澡时碰了水都没影响。 那么丁点大的伤…… 他身上随便捞出个痕迹看上去都要比那个严重。 心疼男人天打雷劈。 孟此霄没理睬程蔚朝,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没别的原因,嗓子疼。 正想着,一只倒好水的杯子递到他面前。 他愣了下,然后伸手接过,温水缓缓淌进胃里,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孟此霄无声叹了口气,算了。 程蔚朝丝毫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 也丝毫不顾忌清醒状态下,他们不是还能待在一张床上的关系。 他直接躺了回去,就在孟此霄的腿边,怎么舒服怎么来。 想到什么,程蔚朝翻了一个身,单边胳膊撑在床榻上,支起身子,微仰头看着倚着床头的人。 “昨天房卡是你先递给我的。” 孟此霄拿着杯子的手一顿,他以为成年人之间应是心照不宣。 大家基本会避免再提及这种话题,特别是关于如何开始的。 因为深究下去不好收场,他们需要成年人的体面,留有余地。 可明显对方不这么想,孟此霄差点忘了,程蔚朝根本不看别人的脸色。 “我不是说了?让你帮我开门。”孟此霄声音平静。 程蔚朝挑了一下眉:“门开了,你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拉了进来。” “我喝醉了,没站稳,没想到你底盘这么不稳,一拽就进来了。” “……”程蔚朝“哦”了一声,“我也喝醉了,没站稳。” 酒精是个好东西,醉几分、醒几分,都能由当事人一张嘴来决定。 所有出格的不合理行为都能一句“喝醉了”来解释。 可现在他们醒了,得是备战状态。 程蔚朝再次开口,故意道:“我衬衫扣子都被你扯掉了,你急什么?” “你去数数我的衬衫扣子被你扯掉了几颗?” 孟此霄蓦地感到头疼,程蔚朝是个特别难缠的人。 这些问题不给出回答,就是心虚和默认,给出了回应,会激发他莫名的胜负欲。 现代社会你情我愿睡一觉,很正常。 但大家都很谨慎,不会轻易往感情上联想,毕竟食色性也,自作多情最致命。 只是谁更忍不住,谁更馋对方,可以有个说法。 特别是他们之间恶劣的关系,就像蒋斯宇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所以昨晚谁更主动,就好像是谁更需要对方,是某种程度的认输与战败。 他们都想让对方处于下风。 孟此霄听着程蔚朝的声音,对方正在细数昨晚的具体情况。 孟此霄没他那么没皮没脸。 哪个好人家在上完床后会跟当事人面对面复盘?跟考完试对答案似的。 “程蔚……” 话还没说完,程蔚朝已经抢答道:“程蔚朝,闭嘴。”他仰头看人,“你是要说这个吗?” “对,所以可以闭嘴了吗?” “我才不要。”程蔚朝语气拖长着,“‘程蔚朝,捡起来’、‘程蔚朝,松手’、‘程蔚朝,滚远点’,你能说点别的吗?” 程蔚朝突然想到什么:“哦,有一个命令还行,‘程蔚朝,你进’,这个我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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