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杜若酩免不了被钱绻狠狠吐槽了一顿。 杜若酩只字不提张有弛带着他爽约的原因,奇怪的是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势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卷哥,这次居然也就没再追究。 在师大附中就读的全体学生,在操场上列着还算整齐的队伍听训。 “下面,有请教导主任——白老师,为同学们致开学辞!” 每一次的开学仪式暨迎新大会,主持人都是德育处主任张老师。杜若酩站在班级队伍的中后段,都看不清主席台上即将发言的白老师的面容。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年复一年一成不变的开场词,太没新意了。 以往这个季节还酷热难耐,今年却被连天的大雨给浇了个透心凉。 杜若酩百无聊赖地盯着塑胶操场地面上被风吹日晒磨出来的坑坑洼洼,看整整齐齐的蚂蚁队伍爬进爬出。 不得不说,蚂蚁排队都比他们这些学生排得整齐。 忽然隔壁列队的班级队伍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杜若酩抬起脸,循声看过去,原来是站位靠前的一个女同学,秋季校服帽子里被人塞了一封信而不自知。 杜若酩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他竟然认识那个女生,是隔壁的隔壁的文科班的班花,沈相宜。 “哎,文科班的美女就是多,班花就是惹人爱啊。”戴着“巡查值日生”袖章的钱绻忽然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杜若酩身边,小声啧啧道,“都高三了,还能收到情书呢。” “都高三了,你还做巡查值日生啊?”杜若酩顾左右而言他,“不自觉点退位让贤?” “我退是退了,只不过今天一个高二的值日生请病假,小主席在路上逮到我就被拉来顶班了。”钱绻深沉地叹了口气,“卸任的领导不如狗啊。” 主席台上的主任致辞终于结束,下一项内容还是一成不变的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于是杜若酩和钱绻两个人齐刷刷眼睁睁看着身穿全套校服的张有弛,款步走上主席台,优雅地走到发言台跟前。 “都高三了,怎么还是他发言啊?!”两个人压低音量地异口同声。 操场上高一高二方阵的同学们一阵骚动,看来高三学长张有弛的魅力丝毫不减。 张有弛就是有本事把满操场可见的寻常校服穿出西装笔挺的风度,再把晨会上的陈词滥调演讲得不尴不尬恰到好处。 杜若酩偷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有些自惭形秽。同样的西装外套,同样的西装裤,穿在他杜若酩的身上怎么就这么普通呢? 漫长的晨会终于结束了,学生们按照年级班级顺序排着队退场。 杜若酩所在的十班刚好和张有弛所在的领航班并排往场外走,张有弛赶了两步,与杜若酩并肩。 “阿酒,我刚刚好像念错了一个字音……你听出来没有?”张有弛悄么声儿地问道。 “……有错吗?”杜若酩有些惊讶,本来应该还在主席台边上的张有弛,居然这么快就回归他们班的班级队伍了,“我没听出来啊。” “是不是你没认真听啊……”张有弛好像有些失落,嘟囔道,“哎,也不知道有几个人在听。” “你可是张有弛啊你还能念错稿子?别逗了。”杜若酩被人揭露了刚刚的心不在焉,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今年新学期发言的学生代表怎么还是你啊?” “本来应该是高二那个学生会副主席发言的,结果人家临开学前决定去国外了。稿子是他写好的,现任主席硬塞给我上台去念。”张有弛一脸无奈地解释道,“他自己怎么不上去念,真是无语……” “主席,‘埋怨’好像念得不太标准,‘埋’读‘瞒’的音。”班级队伍慢慢走乱,理科班末尾的两个班和文科班开头两个班混在了一处,有人善意地提醒了张有弛刚才演讲里的小小疏漏。 “好的,谢谢提醒。”张有弛礼貌微笑,很绅士地表示感谢。 杜若酩透过张有弛,看到那个提醒字音的女生,正是沈相宜。 沈相宜也笑了笑,说了句“客气”,就跟着她自己班的队伍往教学楼的另一边楼梯走去,帽兜里还卡着那封粉红色的信。 “沈同学,你帽子有封信。”张有弛当然也看到了,并且同样好意地提醒她。 “啊?”沈相宜顿住脚步,侧着脑袋用手去拽帽子查看,却因为视线受限,摸了好几次都没摸到。 张有弛走上两步,很干脆地替她把信从帽兜里抽了出来,交到她手里。 “沈同学还是这么受欢迎啊。”张有弛笑着说道。 杜若酩放慢了步子跟在一边,也没有刻意等谁,只是刚巧看到这一幕,竟莫名他两人觉得般配。 “看什么看,走楼梯不看路不怕摔个狗吃屎啊。”钱绻再次神出鬼没,她胳膊上的袖章已经被卸下。 “你不觉得,他俩看上去很登对吗?”杜若酩伸手,小幅度地指了指楼梯口的张有弛和沈相宜,低声问道。 “应该说,你们家这个张有弛啊,看谁都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跟谁没有CP感?”钱绻朝着张有弛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哼,中央空调。” “……什么就我们家的,别乱说。”杜若酩的注意力都被钱绻给张有弛绑定的定语给吸引走了,但还算理智,极快地岔开话题,“对了,是不是今天开始晚自习?” “是吧,教室安排和具体的座位表应该很快就会张贴出来了。”钱绻跟杜若酩一起往三楼走,边爬楼梯边跟他搭话,“等会儿下节课下了课我们去公告栏看看呗?” “好啊,等下……”杜若酩觉得奇怪,问道,“重新安排晚自习教室就算了,还要排座位表?” “排都排好了,德育主任说不仅要打乱班级,还要打乱学号,省得有同学抱团,借自习之名行玩耍之实。”钱绻满脸不屑,撇撇嘴说道,“主任们的套路真是又多又密又缺德带冒烟。” 杜若酩没再接话,两个人恰好回到了班级里。 下堂课的课间,从不食言的钱绻立刻拽着杜若酩去看晚自习的教室安排和座位表。 本来还有点困的杜若酩实在没办法,只能强打起精神跟着钱绻凑在宣传栏前左探右挤,终于看清了公告。 “我去……这什么泼天的富贵?!竟然就这么落到你小子的头上了啊!”瞧着瞧着,钱绻就嚷嚷了起来,“绝佳的靠窗地理位置,坐你前面的是文科一班的第一名,旁边这个是文科二班的班花,后面更重磅了居然就是张有弛哎!” 此时此刻的杜若酩脑子里全然是一锅新鲜的浆糊,胳膊被钱绻一顿拉扯,这锅浆糊也差不多给摇匀了。 在他人眼中的“天选之座”,却让杜若酩倍感心惊……这是什么死亡座位安排?! 这个版本的晚自习座位表太魔鬼了,导致杜若酩始终无法在接下来的课堂里集中注意力听讲,满脑子都在预演晚自习时的情景。 【作者有话说】 小张:没错,又是我,你不满意? 阿酒:……不敢不敢……
第5章 突击猛药 但其实真捱到晚自习的时候,就算身处于学霸环绕的中心,杜若酩反而释然了。 自己学渣就学渣了,又没偷又没抢的,凭自己的实力渣得坦荡,有什么可心虚的。 正对着物理卷子抓耳挠腮,杜若酩忽然觉得后腰一阵痒,下意识伸手去挠。还没挠几下,莫名抓到一张小纸条,杜若酩浑身一震,却僵直着脊背不敢回头。 后桌坐着两个人,杜若酩后脑上也没长眼睛,不晓得手心里的纸条是谁写给谁的。 可怜又无辜的小纸条都快被杜若酩手里的虚汗给洇湿了,他纠结半天,动作迟缓地把纸条拿到桌面上,偷偷摸摸地展开,张有弛清俊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坐直,你的脊柱仿佛在说‘我要弯了’。” 杜若酩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物理卷子上,瞬间条件反射一般拉直了上半身,接着就听到身后一声隐忍的嗤笑,虽然很轻很轻,但杜若酩不仅听到了,还很确定就是张有弛在笑。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幅度如此之大,会不会影响到同桌的文科二班班花?杜若酩侧着脑袋悄悄看向邻座的沈相宜。 沈相宜没扎头发,半长不短还有些自然卷的黑发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乖顺,几缕发丝垂到了在眼前,被她用夹着笔的手随意拢到耳后。 杜若酩后腰又一阵痒,这次他回头了。估计张有弛没料到杜若酩会回头,倒是一脸还没来得及遮掩的惊讶神色,随即用眼神示意杜若酩,赶紧把他从课桌下递过去的新纸条给拿走。 杜若酩挺无奈的,多大的人了还在课上搞传纸条这一套。心里虽然在吐槽,但身体动作依然诚实,将张有弛的纸条接了过来铺开默读:“物理卷子还没二班的班花好看?” “这是什么大废话……物理卷子看多了我看狗都觉得眉清目秀,更别说人家班花了。”杜若酩冲着纸条翻了个白眼,心里又是一顿吐槽,然后在张有弛字迹的下方补了一句“能不能好好看书?!”又把纸条丢了回去。 纸条去而复返,张有弛写到:“书都看完了,抬头只能看到你侧弯的脊椎。” 杜若酩心里苦,这都快过去一节课的时间了,他半张物理卷子都还没做完,前面和隔壁的文科学霸一直都在奋笔疾书,后面那个一直绕他心思的大魔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如此前后夹击左右挟持,杜若酩之前说服自己的学渣坦然论调也变得有些站不住脚。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杜若酩将将好写完数学作业的最后一题。正想着要不要和两位文科大神道个再见什么的,一抬头就只看到两个人早就收拾好书包利落地起身,一前一后的两个背影飘向教室门口。 “都看了一整个晚自习了还看不够啊?”张有弛身上挂着单肩书包,走到杜若酩桌边,“一起回?” “好啊。”杜若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他们两家根本不顺路。 “那我先去车库拿车,你直接往校门走,在门口汇合。”张有弛说着,也没等杜若酩回应就摆摆手走出教室了。 杜若酩只能大声说一句“知道了”,正要起身离开座位,眼光一低,瞄到地上有一张尺寸类似明信片的纸片,就弯腰捡了起来。 果然是明信片,硬挺的纸面上印着一幅画,一片蔚蓝却略有波涛的海,一头体型巨大的鲸鱼跃出半个身子,显得可爱又憨厚。 杜若酩将明信片翻转过来,看到几行霸气却又不失隽秀的字迹:“消逝并不只代表着失去,分离也终会再次相聚。舟沉千帆过,鲸落万物生。——来自在玻璃海上追着鲸鱼猛拍照的高温”。 这应该是沈相宜的吧,毕竟是在她的座位附近捡到的。杜若酩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明信片夹进了书包里,准备明天晚自习的时候再找机会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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