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去。”叶星禾终是说了出来,声音哽咽,红着眼眶。 “好,”沈穆延以为叶星禾要回叶宅,便道,“我送你回叶家。” “不回那里,才不要回那里!”叶星禾摇头。 他害怕沈穆延把他带回叶家,用尽全力甩开手,从沈穆延的束缚中挣脱开来。 叶星禾不断往后退,看着沈穆延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正当沈穆延打算再次上前钳制住叶星禾,好强行带叶星禾走时,一辆出租车路过了。 叶星禾立即将出租车招停下来,一点留念也没有地拉开车门迅速上了车。 沈穆延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驶远。 本来沈穆延都想好了,既然叶星禾死活不愿意回叶家,那么他就把叶星禾带到这附近他名下那处空着的房子去,那里被褥和衣服都备有新的。如果叶星禾也不想去他的房子,他可以开车到近处有空房的酒店给叶星禾开个房间。 动手晚了一点,又让叶星禾跑了。 凌晨两点,叶星禾回到公寓。 他又困又累,没什么精神,抬手摸了摸额头,烫得吓人。 他好像发烧了。 叶星禾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客厅的柜子里找到感冒药,就着冷水吃了两粒,缩回了卧室的床上。 叶星禾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 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寻着声音摸到手机,按了接听键后放在耳边,“喂。” 电话那边传来秘书的声音:“叶总,你今天晚上有一个电视剧的庆功宴要参加,大概17点前出发才来得及,等会儿司机会过来接你。” 叶星禾看了眼时间,竟然都下午四点了,他的嗓子很不舒服,出声都有些艰难:“好。” 秘书又道:“另外,集团那边来消息说,原定下周一盛粤的秦总带队集团内审成员过来,时间要后延,他们一个月以后才会进驻公司。” 盛粤是星河娱乐的控股公司,这次过来是要进行财务检查,为期一周。当年和叶星禾签约注资入股星河娱乐的,就是这位秦总。 叶星禾道:“知道了,你安排接待就行。” 秘书听出他声音不对劲:“叶总,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 秘书关心道:“那么,需要顺便给你带点感冒药过来吗?” “不用,我吃过了。” 几句话后,叶星禾挂断了电话。 他晕乎乎地坐起来,思绪放空半晌,而后下床热牛奶和面包。 比起夜里,他好像更难受了。 除了身体因为感冒留下的绵软,还有一种异样的烦闷,没办法精确描述,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叶星禾把面包放进微波炉,站着等待,他的心里空空的,脑子里闪过沈穆延的身影。 也不知道沈穆延现在在做什么,去剧组的路上?还是在家里休息? 随后叶星禾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又念起沈穆延来了?一定是感冒还没好。 叶星禾给自己量了温度,37度,已经退烧了。 所以,现在不能把问题推给感冒了,他必须认真思考自己近期的反常行为。 很奇怪,他和沈穆延没有私人感情,连朋友都算不上,可自从穿进这里来,他竟然会不止一次鬼使神差地思念沈穆延。 少男怀春一般,控制不住的,发自内心地想沈穆延! 想见沈穆延。 甚至是……想要沈穆延。 很想很想,非常想,想像那篇同人文里描述的那样,和沈穆延贴得很近很近,直到没有距离。 吃完东西后,叶星禾内心对沈穆延的思念更加强烈了。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昨日和沈穆延的两次接触来满足自己内心的空虚,贪恋着沈穆延的温度。 叶星禾点开微博,打字搜索沈穆延的名字,看到有粉丝发了偶遇沈穆延在商业街拍广告的照片。 他往下滑,又被粉丝分享的几张剧照中沈穆延的眼神所吓到,立马退出了微博。 叶星禾看了眼日历,今天是16号,距离穿进这个世界就快整整一个月了。 叶星禾想来想去,怀疑是穿书的原因,受情节设定控制,他做出了一些他本不想的行为。但目前还算能控制,所以不用太担心。 五点,叶星禾出了门。 庆功宴上,叶星禾一如既往婉拒了导演上台合影留念的邀请,他不喜欢将自己曝光在聚光灯下。 叶星禾端着红酒坐在圆桌旁,认真地听台上的演员们讲述拍摄这部作品的心路历程,偶尔拿一块餐盘里的点心吃。 工作场合的叶星禾穿着长袖白衬衫,戴着黑色领结,灯光照耀下他的眼眸发亮,长睫轻轻颤动,矜贵又冷淡。 时不时有人过来和他碰杯,叶星禾不好拒绝,又不想喝太多酒,他酒量不好,喝多了容易犯困,几杯之后便编了个理由先行离开。 叶星禾一边给司机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近处有两个人在搬运重型相机升降架。 “小心!” 不知道谁突然大喊了一声。 叶星禾停住脚步看了看,原来是搬运升降架的其中一人被地上临时拉的线路绊到,带着百斤重的升降架往侧方倒去。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刚好与之擦肩而过处于安全位置,就注意到升降架倒下的那个方向站着一个人! 附近的其他人听到提示立即闪避到一旁,但那个人背对着这个架子专注地玩手机,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毫无察觉。 以升降架的重量,被砸到怕是要出大事! 情急之下,叶星禾没做多想,冲了过去,用力将那个人推开。 升降架砸在地上,和地板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后又被惊慌的人群发出的吵闹所遮掩。 叶星禾将那个人推开后身体重心一时不稳,撑着旁边的桌椅才勉强没有摔倒,但他的手肘重重地磕在了桌面上的陶瓷空餐盘上。 升降架倒下的碰撞声震耳欲聋,这种声音一贯让叶星禾心悸和恐惧,脸色逐渐发白。 叶星禾缓缓站直身体,就近坐下来,低垂着脑袋,受到惊吓的情绪难以平复。 导演是星河娱乐合作过好几次的老熟人,见状赶紧跑过来,神色担忧:“叶总没事吧?” 叶星禾摇摇头,坐了一会儿后脸色才慢慢好转。 手臂上传来痛感,他抬起手看了看衣服遮住的地方,猜想应该是磕破皮了。 面前出现一个人的双腿,他抬起头,看到是他救下的那个人,很年轻,应该和他差不多岁数。 “刚刚,谢谢你!”那个人道。 那人没有受伤,比他状态要好,手里依旧拿着手机。 “不客气,举手之劳。” 酒意上头,叶星禾开始有些晕乎乎。他站起来打算离开,道谢之人却站在他的面前没有走,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像是在努力辨认什么。 一个陌生人带着这样毫不掩饰的观察眼神看人十分不礼貌,非常冒犯,这种行为让叶星禾很不舒服。 叶星禾非常注重仪表,他摆正歪掉的领结,向导演打了个招呼,然后侧身往外面走。 出了庆功宴大厅后,叶星禾在走廊上等电梯,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叶星禾!” 叶星禾转过身,看到是他救下的那个人在叫他的名字。 叶星禾问对方:“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笑了起来,很是欣喜,歪着头问他:“叶星禾,你是叶星禾对不对?” 叶星禾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发现对方长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叶星禾表情中透着一丝茫然,对方却是既兴奋又喜悦,指着自己道:“是我啊,我,阮钦!” 阮钦……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叶星禾脑子里轰的一声,他所有的情绪都停滞了,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阮钦!”见叶星禾不给回应,阮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笑着道,“上高中时我们是同桌来着!” 叶星禾还是没吱声,阮钦自顾自接着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穿衣服还是那么规矩,就算是夏天也会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我曾笑你是全世界最保守的人……” 阮钦还在继续回忆,不断讲着以前的事,意图帮叶星禾回想。 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阮钦,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把叶星禾的记忆再次带至沉郁灰暗的高中时期。 不知道别人的高中是怎么样的,反正叶星禾的高中一点也不快乐。 他所经历过的压抑、孤独,都和面前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第6章 从小叶星禾就不受父亲叶祁华待见,他被送到老家和爷爷一起生活。爷爷家离学校很近,叶星禾每天骑自行车上学,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着。 高二那年爷爷去世,他被接走和叶祁华一起生活。那个奢华而冰冷的房子里还有一个原住民叶恪,是他的哥哥。叶恪不喜欢他,和父亲一样,看他的眼神永远是冷漠和高高在上的。 一直以来,叶祁华和叶恪对叶星禾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叶星禾在叶家和寄人篱下没有区别。 叶星禾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受了委屈也不敢讲,生怕惹得叶祁华和叶恪厌恶,因为如果叶祁华再把他送走,那他就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 换了地方生活后离学校太远了,叶星禾不再骑自行车,而是由家里的司机送去学校。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引起了轩然大波。 叶星禾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传出他是私生子的说法,描述得有鼻子有眼,说他之所以能从骑破自行车变成坐豪车上学,是因为他这个私生子被富豪接回去认祖归宗了。 叶星禾起初觉得很荒诞,试着和同学争辩,他不是私生子。 可是没人相信他的话。 三人成虎,谣言越传越广,当时阮钦是他的同桌,和他关系很好,结果阮钦也开始疏远他,班里的人见状就更加相信那个传闻。 人言可畏,渐渐的,大家都不愿意和他玩,不和他说话,明里暗里说他是小三的儿子,用嫌弃、恶劣的眼神看他。 他被自己的同学孤立了。 叶星禾想过转学,可叶家没人理他,根本不想花时间管他。 他形单影只熬到了高考,高中毕业以后,他去了隔壁省上大学,再也没见过班上的人,选择将这段痛苦的记忆封存,开始新的人生。 直到去年,叶星禾在一个晚宴上偶然遇见了高中的班长,聊起此事,班长告诉他,最先是听到小道消息说班上有一个有钱人的私生子,但不知道是谁,大家本是胡乱猜测,有人问阮钦知不知道,阮钦说那个私生子可能是他,原因是他突然每天都有司机接送,开家长会父母却从来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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