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糕点真的上桌时,周格阳发现自己怎么也解不开包装,那精致的糕点完好无损,漂亮且嘲讽地蔑视他。 过往的种种喜爱都化作不甘的怨恨,却在他怒而要扔掉糕点的时候,那糕点自己卸了包装。如此便被自信捧到高处,奴才一旦翻身做了主子,得意就会盖过一切。 于是享用糕点已经不是他最迫切的事情,将姿态做高做大,耍够威风,骑着虚荣心上天,才是他最畅快的渴望。 现在,高高在上的他已经完全压倒了木棉,那个目空一切的人中龙凤,也有了忌惮着不与他碰面的时刻。 是旧情未灭还是恋恋不舍? 平日从不低头的人,不还是为了他在心痛? 心碎黯然的可怜人,他周格阳不介意施舍一点温情。 “都是一个班的,说再不见面不太现实,你没必要非听我的。” “失恋嘛,刚开始肯定难过。” 要是以后实在想我,我当然可以屈尊陪陪你。要是你真的特别舍不得我,我可以允许你追我...... 最痛快的话还没等说出口,竟被一个陌生的小子打断了。 那力道生猛不留情,撞得周格阳好不狼狈,咬牙才稳住没摔,丢脸的火气瞬间蹿升:“你他妈谁啊!” 小子个头比自己高,穿着军训服,是个大一生,面朝木棉背对自己,像是完全没听见自己的质问一般,只能看见他因为高兴而不断翻飞的头发。 跟他妈条大型犬一样。 周格阳气急,伸手想把人掀过来,扳住肩膀一用力,对方竟纹丝不动,像堵铁墙挡在面前,连木棉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了,只听得那后辈不迭和木棉问好。 “学长学长,你下课了啊!” “我刚刚进这栋教学楼,就想说会不会碰见你,没想到真遇见了,好巧啊,这是缘分啊学长!” 明显身心都扑在木棉身上,正无视着外界的一切。 周格阳不得已出声呐喊:“喂——!”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后辈兴奋的寒暄中。 正享受着主角待遇的他忽然被贬成路人甲,周格阳气急败坏,索性冲到两人面前强行刷存在感。 “没看见这有人吗?!” 后辈忽的安静了,伙同本就安静的木棉齐齐瞥来目光,将周格阳衬托成一个吱哇乱叫的小丑。 周格阳一阵尴尬,不想塌了气势,只能装腔作势地瞪着对方。 涂抑仿佛这才刚发现他,惊奇地问了一声:“你哪位?” “我!”周格阳险些岔气,好不容易匀顺了声音说话,“我是——” 涂抑却已经丧失聆听的兴趣,转而又和木棉搭起话,眼中只有那一个人。 “学长,你上的哪节课啊?” 木棉把课本标题露给他看。 “《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不知道我们大一有没有这个课。” “有。” 周格阳在一旁看着两人,他自然察觉得到涂抑对木棉特殊的态度,其实并不意外,木棉这种人一定是从小就万众瞩目的,喜欢他的人总是很多。 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点自得被现实摧毁殆尽,主人翁降级成路人甲,再降级成不值一提的某个谁。周格阳看着和涂抑交谈的木棉,低垂的眼睛那么冷淡,好像永远不会为谁抬起来,才发觉先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甩掉木棉没有挣得理想中的虚荣,只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涂抑在走廊上跟木棉东拉西扯,直至上课铃响,才想起往教学楼外走。那套被大多数人穿得松垮的军训服,因其高挑的身材和绝佳比例,被他表现得英姿勃勃。帽子拿在手中,朝气的微卷发在阳光下泛动好看的光泽。 木棉注意到,他的头发带点棕色,不像是染的,像是天生缺少一些黑色素。 察觉到他的目光,涂抑挪来视线,冲他笑了一下。鬓角,微染薄汗,令人晃神的俊朗。 他今天来得及时,在木棉最难堪的时刻如有神降,带他摆脱缠上来的恶意。 木棉心神一动,忽然问他。 “你们班在哪个地方军训?” 涂抑没往深处想,单纯地答了:“西操场,靠近看台的那边。” “恩。” “对了学长。”涂抑这才想起周格阳的存在,“刚才教室外面那个和我们说话的人是谁?” 木棉说:“我的前男友。” “什么?!”涂抑瞪着眼,恶狠狠地往后一瞧,哪里还瞧得见人。 那样子像极了一条护主人的大狗,木棉看得乐,轻浅地勾了下唇,肉眼几乎看不见。涂抑转回脑袋,凶巴巴地吠叫着:“他刚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木棉淡薄地说,“分手了就和我再没关系,他欺负不到我头上来。” 下午,烈日当空,军训依旧。 分到操场的班级得不到任何阴凉庇护,一个个都对着烈日坦诚相见,被晒得焦干委顿,每张脸都翻着褶皱,愣生生把十几岁的面孔拱出老态,精神气儿一点也不剩。 后排的男生奄奄一息不停抱怨,突然腰杆一直,盯着某处振奋地说:“哎,那不是木棉学长吗?” 涂抑就站他身边,视线跟过去,果然看到木棉出现在操场边上,借着阴凉靠在一棵大树下,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班的方阵。 “他不是说今天有课没空过来吗,怎么突然出现了?”男生掩不住的惊喜。 涂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木棉刚才问他军训地点就是打算过来,他原本没想过来看军训的,是因为刚才的插曲令他改变了想法吗? 是因为自己吗? 涂抑的眼睛陡然亮了,看木棉的神色像在发光。 不一会儿,木棉招呼教官过去说了几句话,教官回来转告好消息:“你们学长来慰问你们了,接下来站十分钟军姿,如果站得好的话,就放你们休息,学长给你们买冰饮喝!” 大家高亢欢呼。 涂抑看向木棉的眼神再没挪开过,对方没有察觉他的目光,抱臂站在树下,望向方阵的眼睛里是一视同仁的冷淡。 爆热不能让他狼狈,他光洁而干净,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精致的香味。 “学长真是......好好看啊......” 涂抑旁边的男生趁着教官不注意,偷摸又开了口。 涂抑粘在木棉身上的目光一抖,往旁边瞥了半寸。那男生察觉到,狡黠地冲他笑说:“你说学长这样的难追不?他能看上我不?” 涂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似笑非笑:“你喜欢男的?” “这个无所谓吧,我感觉我都行,我比较看脸。” 涂抑没回话,良久,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十分钟军姿站完,教官准时放人,那男生催促着活动身体的涂抑道:“走啊,咱们和学长说说话去!” 涂抑站起身,脸上是一副笑表情,却看不出半点笑意。 那男生霎时愣了,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涂抑般,“你——” “卫天!” 教官突然气震山河地喊了声他的名字,他只好先小跑过去,“到!教官,什么事啊?” “你小子训练的时候一直在说话是吧?罚你再站十分钟!” 卫天求饶:“别啊教官!” 教官铁面无私:“再喊多加十分钟!” 卫天只好不舍地看一眼木棉的方向,此刻,涂抑已经过去了,大高个把学长严严实实挡在身前,一根头发丝也没留给他。
第4章 重点是离我远点 木棉在学校超市买了两箱冰水,涂抑争着要搬。 “学长,我来我来!” 木棉看了看四周,不解地说:“刚才不是好几个人说一起搬水吗?怎么就剩你一个了?” 涂抑提着水,一脸傻乐:“他们还有别的事,我来一样的。” 就要去拿另一箱,木棉阻止到:“一个人不行吧。” 涂抑把两箱水分别夹在腋下,笑得特别单纯:“我可以的学长。” 木棉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他分担,两人较劲很久,最终涂抑分出一箱让两人一起提。木棉穿着一件白色的印花T恤,手臂从短袖里伸出来,阳光下,白得反光。瘦得有些柔弱,没有几片肉包裹的手腕仿佛只支着一截骨头,被一箱水的重量往下扯着,好像就能这么断掉一般。 涂抑一路上用余光兜着,眼中神色不明,像是真没留意到前方出现的一级台阶,踢乱了平衡,那箱水在摇晃中从他手里脱落,使得整箱水的重量猝不及防全部丢到木棉手上,整个人沉得往下一坠。 “学长!”涂抑惊呼着补救,却没有去接那箱水,而是不偏不倚抓住了木棉的手腕。 木棉如被电抽了下,应激地将手腕缩回来。 涂抑浑然不觉般,捡起地上的箱子,仍然露出一张笑貌:“要不还是我来吧学长,反正都快到了。” 木棉沉默地看他一眼,迈出极快的脚步。夹着两箱水的涂抑跟在他身后,手腕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眼尾,积着一点深沉又复杂的颜色。 - 汉京大学的军训在中秋前一日结束,当夜所有新生全部集中在操场庆祝节日,同学们挨个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各种才艺秀了个遍,气氛达到顶峰。 游戏环节玩了几把丢手绢,男生在追逐中开始较劲,后面直接升级成摔跤,被同学起哄后,大家索性真玩起了摔跤比赛。 教官领头教了几个基础招式,开始比赛前,有人喊话:“比赛都得有个奖励吧!第一名的奖励是什么?” 大伙儿集思广益,最后还是蠢动的青春心事占据上风,颁发给第一名的奖励是——请在场一名女生跳一支舞。 最后一排,一个大高个儿忽然举手。 教官认得这位辨识度很高的同学:“涂抑,你有什么事吗?” 涂抑把手搁回盘起的腿上,晃了晃,像条无害的大狗狗,出口的话却是平地一声雷:“教官,我想问一下,第一名可以请男生跳舞吗?” 气氛猛然炸裂,起哄声此起彼伏。 有人在对面喊道:“涂抑!我们班女生都要伤心了!你想请谁啊?!” 涂抑还在晃身体,轻松地说:“等我赢了后你们就知道了。” 起哄的声音又往上推了一波,简直要把操场掀到天上去。在远处回复辅导员消息的木棉因此抬头看了一眼,就见涂抑从人群中站出,和另一个男同学走到圆圈中心,教官一声哨响,两人对抗起来。 那男同学只比涂抑矮两公分,肉眼几乎同高,是班上出了名的健身狂魔,一身健硕的肌肉硬邦邦地嵌在身上,双肩宽而厚实地夹着中间的脑袋,虎虎生风。 有私心的女同学都为涂抑捏了把汗。比赛开始,本应该一招致胜的健身男一连两个进攻都扑空,大家这才发现,原本身处弱势的涂抑状态相当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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