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太过激,许珩一怔,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发闷的醉意瞬间烟消云散。 “别紧张,宋楠。” 他主动站开,离远了点,刚才还燃得正浓的戾气也熄了火,他放轻声音,主动低头,“我只是想说,现在已经太晚了,你们宿舍已经关门了。” 宋楠缓了一会儿,低着头时额发将眼睛遮挡,他呼吸声很重,却能立即一言不发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现在确实已经晚了,但他心里却依旧很乱,他必须找个地方放空自己,否则会把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的。 “宋楠。” 开门的同时,身后的人最后一次叫住他,在长长的叹息过后,空气似乎都是平静的,“我到底要怎么说,才能取悦你呢?” 宋楠突然就不动了。 许珩好像是轻轻笑了笑,声音很沙。 “为了不给你心理压力,所以我可以谎称对你只是一时新鲜的喜欢,可是现在,你又不高兴了。” “所以,我真的到此为止,你就会轻松一点吗?” 宋楠垂着眼,门把手上已经被他握出了温度,他莫名地觉得心里的天平坏了,往哪边倒,都沉甸甸的,他都担不住。 “我不知道。” 他顿住,又小声回答,“或许吧。” 门重新锁上,公寓内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较量,他们像是不求答案的学者,只是想要较量一番。 宋楠靠在门上,身体仿佛还在发抖,怎么也止不住。 他觉得自己是在恐惧些什么,可那究竟是什么呢? 思绪越飘越远,引着他,赶着他。 像是回到那个巷子,鼻腔里全是各种难闻的味道。 男人的欲望几近喷涌,强迫着他接受,那是急切与拴不住的亢奋念头,肮脏到令他反胃甚至动了杀心。 血腥的气味逐渐覆盖,越痛他却越有记忆,每一刻他都记得,包括耳边浊乱的裹着爱意的呼吸。 那是他忘不掉的屈辱,也是他努力掩盖、竭力抹杀的一部分被践踏的自尊。 那种爱让他恶心。 “叮——” 他扶着电梯门跑出去,面色苍白,全身的力气被记忆吸走了大半,他还是摔在了地上,狼狈地半跪在地上干呕。 那段记忆拉响了警钟,宋楠毫无办法,只能像无数次那样,想着许珩就好,想着许珩就会好。 许珩。 许珩。 那个时候的许珩真的好温柔,每一个晚上都在等他安然入睡,然后又怜爱般摸着他的头说,希望在你的梦里占据一席之地。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里面的白昼耀眼得有些梦幻,而白昼没有尽头,只有一个人。 许珩。 宋楠眼圈通红,身体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真的好奇怪,担惊受怕地将许珩强行放进他最难堪也最害怕的记忆里,希望他真能完全取代那些,然后驱散那段记忆。 他真的太奇怪了,每当那个时候,都会将那个人幻象成许珩。 后来这种念头逐渐放大,他就会想染指,好像只有那样,他才不会恶心,也不会痛苦。 但他不敢说出来。 许珩说他的行为会让他恶心,可他不会知道,那些根本不及宋楠梦里半分荒唐。 他觉得自己更无耻、更恶心,竟然想恶劣地将那道光一起拖入黑夜。 ----
第3章 他迷恋着,始终不舍得 许珩知道他与宋楠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只是结果并未好转,而是让宋楠对他产生了抵触与强烈的拒绝。 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可仍旧在这样的茫然中保持着一丝理智,紧随着跟了上去。 宋楠已经不在停车场了。 许珩没办法开车,只能跑着到大门打了辆出租,然后打开了手机上的某一个软件,屏幕上很快呈现出了某一个红点的位置。 心里极其复杂。 他不知道该怎么完全压制住自己的行为,可每一个充满掌控欲的举动里都被他挂上了合理的借口。 他怕宋楠出事,更甚至于,怕宋楠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出租车停在酒店前,他在司机催促的目光中掏出钱包,将里面的一把钞票递了过去。 许珩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很难忘记宋楠离开时的表情。 那是宋楠第一次在他面前生气发火,一直以来的好好先生情绪猝然外露,总有个原因的。 许珩摁了摁额角,头有些晕。 酒精还是影响了他的,原本的节奏算是还可以的,却在今天撕掉了他们平和的面具。 不过也不算是太糟糕的局面,好在宋楠学会了用释放情绪宣泄不满了,长期的自我开解习惯是一个隐患,这本就是不健康的。 打开手机,许珩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可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应该道歉的,可充满抱歉的语言之后,唯有将窗户纸假意糊上,才能让宋楠真正放心。 许珩更不愿意这样的局面。 他是迷恋着的,虽然始终舍不得碰,可更不舍得就此放下。 掌心捂住脸,片刻后,他才哀叹了一声。 “嗡”“嗡” 心头一跳,目光却凝在来电屏幕上晃神。 果然,宋楠怎么会这时候搭理他呢。 重重抹了一把脸,许珩轻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将电话接起。 “大哥。” 他身体别扭地放松开,斜靠在后车座的椅背上,漫不经心道,“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双生哥哥许舟与他是两个极端,许珩为了达到目的常常不择手段,学法只是为了知法,然后避免铁窗泪,许舟却是个难得的守法护法好市民。 大概深受高官父亲的影响,许舟看不惯一切不公与不法行为,照理来说,这样的价值观应该会选择走上政途或官路,可许舟不一样,他偏偏进了商圈,几乎是拿钱砸垮了一些不法企业,逼得很多公司破产,那个圈子的人想与许舟合作,又怕与许舟合作,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整顿经济了。 “在忙?” 许舟声音疲惫,隐约还能听到那边似乎有风声,“你声音怎么回事?喝酒了?” “这都听得出来?” 许珩眉梢微动,视线投向车窗外酒店的名字上,勾唇扯出了个吊儿郎当似的笑,“刚和几个朋友聚了聚,没喝多少。大哥有事找,我就是再忙也得腾出空来啊。” 对面回答他的是一串有些急切的咳嗽声,声音断断续续,许珩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强扯出来的笑,眉头一紧,说话也正经起来:“又感冒了?还好吧?” 双生子都将的概率是很大的,但许舟从出生身体就比较差,几乎是一年四季都在感冒,严重时也因为肺炎住院。 “无碍。你自己注意点分寸就好。” 许舟咳得频率太高,嗓音都沙哑了,“手底下一个小朋友犯了点错,想跟你讨一节普法课,当然,公私分明,给你按小时计费。” “普法课?” 许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语调,“什么样的小朋友,值得许董亲自请人去教?” 他是真的好奇。 许舟很正义,也心善,但骨子里还是洗不去那部分淡漠,对每个人都和气,但却极少用心待人。 许舟没多说,惯是懂得怎么拿捏自己这个亲弟弟:“爸的生日快到了,听说最近心情不错,你名下的几个台球厅,该营业了。” 许珩叛逆了将近三十年,我行我素的道路上独独专心于玩斯诺克,一有钱就开个场,养些专业选手,许燕山一看不惯他就拿他名下的私产开刀,而许舟就是那个正义判官,一向铁面,不接受任何贿赂,现在竟然主动提出给他开后门,这个现象可不太正常。 但许珩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正好最近接了个Z市的案子,可以回去一趟。” 他回忆着自己的行程表,在脑海中圈出了几个时间点,“大概犯了什么事,我这周六下午和晚上可以腾出来。” “信息病毒入侵,差点把人公司端了。” 许舟长长一叹,总是亲和的语气里满是无奈,莫名还能听出点纵容,“你随便抽出点时间吧,给他讲讲后果,吓吓他,要不然不长记性。” 许珩眯了眯眼,第一想法是,许舟竟然没给人送进去。 “未成年?” “二十。”许舟低咳了两声,像是个溺爱孩子的家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有点冲动。” “……” 许珩都有些无语了,但是越想越觉着好笑,“大哥,当家长当上瘾了?” 手机对面一阵窸窣,好像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轻得仿若幻觉。 “周六中午直接到清水湾,我让他在别墅等你。” 许舟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最后结束通话都有点匆忙,“先挂了,早点休息。” 许珩挑了挑眉。 普法还得挑个时薪六位数的律师过去,这里面没有鬼才怪了。 不过他现在暂时没有闲心去好奇许珩的事。 深夜醉意重新拢上来时,不知名的困意扰得他头疼,他抬手又在衬衫上解开了一颗扣子,闭上眼睛往后靠,后颈轻枕了上去,昏沉感散得很缓慢,意识里全是同一个人。 宋楠。 他睁开眼,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加狰狞,那是酒醺出来的疲惫。 前方的司机几次从后视镜里瞟他,许珩都有些烦了。 “走吧。” 宋楠睁眼到天亮,然后匆匆踩着早八点回学校考完了最后一门课。 P大占地宽阔,教学楼离宿舍区有点距离,宋楠扫了个共享单车慢慢骑着,过长的额发被风吹开,整张脸才露了出来。 六月底了,气温持续升高,正午的阳光强烈且灼热。 四人间的宿舍干净整洁,这是自宋楠搬过来后才有的现象,他有轻微的洁癖,宿舍的人慢慢察觉过来后也有意无意地注重起宿舍卫生来,宋楠倒是挺喜欢这个宿舍的。 刚洗完澡出来才看到手机上一通未接来电,是兰鸢的,大概是没打通,她又发了好几条消息给他,让他填一些表,说是F国那边发来的。 兰教授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副院长,今年刚上任的,宋楠转专业那段时间在文学院掀起一阵热潮。 兰鸢对这个不选择科研所而选择读大学的学生好奇得很,这两年的接触她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亲儿子。 亲儿子想出国学习,又有能力,她这个当妈的那是相当上心。 宋楠选择新闻学是临时起意,那时候他已经自学了大半年的医学知识,谁也没有想到他在最后一刻又改了转专业申请表。 卢卡斯,这个名字对于学新闻的人来说很权威,“卢卡斯奖”是新闻界最有含金量的奖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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