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开始的哨声已经响起,游澈没回答他的疑问,看向不远处祈颜飞驰的身影,“比赛开始了。” 骆彬也不再闲聊,在内圈跟着祈颜跑了一小段,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先一步跑到终点候着。 游澈站在原地视线远远跟随,直至祈颜跨过终点线才收回目光。 上午的项目结束,本想绕开游澈离开,没想到他一直等在那,祈颜只好跟他去了自助食堂。 游澈看着桌上的餐点,没怎么动筷,应是不合胃口。 俩人相对而坐,缄默不语,气氛比祈颜盘中的鲣鱼节花更干硬。祈颜没话找话似的清了清嗓,问他,“今早怎么是卫嘉上去发言?” “不喜欢那种场合。”游澈回答得理所应当,倒是游澈的问题把祈颜弄得有些惶恐了,他问:“和你交好的朋友很多?” 此时祈颜还未意识到什么,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多,除去那些逢场作戏的酒肉朋友,真正交好的屈指可数。” 游澈没有停止话题的意思,继续追问,“今天那个算其中之一?” 到此,祈颜心中的警钟才赫然敲响,为打消游澈的念头,语气略带急切地说了一大串,“骆彬家境富裕,是骆叔叔极度宠爱的儿子,况且他性子高傲,不会为钱权折腰的,还有……他……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毕业后就准备结婚了。” 听祈颜说完一长串,游澈只冷淡吐出四个字,“我不在意。” 啪嗒一声,筷子从手上滑过,祈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恐惧和厌恶更甚。 “年轻人的情绪真是千变万化。”这是游澈与祈颜吃过午饭后得出的结论。 祈颜空闲的时间不多,从食堂出来走了一小段消消食,人已经回到田径场了。 游澈还是站在远处观望,刚从领导的饭局中抽身的卫嘉恭敬站在身后,与游澈木桩似的一动不动站了近一小时。 祈颜已拿下了四枚金牌,下一个项目是五十米速度跑。游澈终于舍得挪步,卫嘉先叫住他,“南黎回来了,行程比较赶,三点便要飞巴黎,说去之前想和您见见。” 游澈拿出手机查看才发现,漏掉了好几通南黎的电话,“马上回去。” 田径场这边,开始的哨声吹响。 游澈转身之时,余光中闪过一抹飞驰而过的身影,但下一秒便在视野中消失。堪堪迈出几步,身后突然爆发一阵巨大骚动,惊叫声将他步子绊住。 瞥过去的视线被层层围住的人群阻挡,嘈杂声不绝于耳,依稀能从中辨出“祈颜”二字。 他垂眸看向正一分一秒走动的腕表,离三点还有四十分钟不到,短暂犹豫后做出最终决定,“走吧。” 祈颜被人恶意绊倒,滚了几圈,头磕到橡胶跑道上,鬓角的血沿着脸颊往下,染红了半边侧脸。由于带了护膝,四肢伤得不重,只擦破点皮。 骆彬中断比赛跑过来时,祈颜正捂着伤口,抿着唇强忍疼痛。周围除了惊慌的同学,还站着罪魁祸首,他们幸灾乐祸地立在近处看笑话。 那日泼他水的人贱嗖嗖地踢了踢祈颜的腿,阴阳怪气,“啧,娇气少爷怎么受伤了?这细皮能肉的,等会儿该不会哭鼻子吧。” 听到这话,骆彬挥着拳头就给了他一拳。那人也是嘴硬,挨了拳头不敢还手,便打起了嘴仗,“你这拳头可真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关心他,我可听说当初祁正阳四处求人时,你们骆家可没对其伸出援手。现在才演兄弟情深的戏码,是不是晚了?” 骆彬抬高的手悄然放下,失了魂般僵在原地,低低垂着头不敢看祈颜。一瞬间,那些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愧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狠狠撕开来审判,他什么都做不了,唯有深深的自责和无奈。 祈颜想安慰他,但此刻半个字都吐不出,生怕剧烈的疼痛真将他的泪水带出来。 “除了额头,身上还有哪些地方疼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游澈不知何时穿过人群走到祈颜身侧。 祈颜看着他,茫然地摇头。 游澈又问:“骨折了吗?” 祈颜再次摇头,他确认没有锥心的痛感,只是除了鬓角,还有脚踝处有轻微扭伤。 没等担架送到,游澈就欲将他抱起。祈颜突然抽出一只手,按住游澈臂弯,倔强道:“我不是娇气少爷,能自己走。” 游澈遵从他的意思,起身站到一旁,看他自己慢吞吞爬起来。 像一种愚蠢的证明,明知不具信服但还是倔强地做了。 游澈在他身侧半步的距离跟随,两人一起离开喧闹混乱的田径场。烦人的吵闹声渐行渐远,祈颜的心也跟着慢慢静下来,刚才的慌乱不安仿若被打上了一剂强心剂,渐渐归于实处。 两分钟前,游澈吩咐卫嘉,“走吧,去把车开过来。” 卫嘉接到两人,拿不准游澈的想法,启动车子前看着后视镜轻声问,“回宅子还是……” “直接去医院。”没等卫嘉说完,游澈当即下了决断。 “请医生过去也不会耽误的,南黎还……” “需要再重申一次?”游澈的语气重了几分。 卫嘉不敢再多言,一脚油门奔向医院。 望向医生面前的镊子,祈颜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唾沫,极力掩饰眼底的害怕,“要缝针吗?”尽管他强装镇定,但语气还是带了细微的颤音。 “倒不用缝针,但需要将伤口里的东西清理干净。” 医生的回答并没让祈颜放松下来。 “可以打麻药。”游澈突然插话,干巴巴的语气不像安慰,更像是觉得不耐烦。 祈颜倔强地吸了吸鼻子,偏要跟他较劲一般,“不用麻药。” 从小忍不了疼的小少爷硬是生生扛了下来,不过处理好后,裤子也被揪皱了。 游澈接过护士手中的双氧水,帮他擦拭已凝固脸侧的血迹。 “你还挺能忍。”开口时,脸上已处理得差不多,他握着祈颜的手,棉签小心翼翼溜进指缝,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手心被蒸发的液体卷走许多温度,像握了一块冰,浸人。手背贴着另一个人的手心,是暖的。 先前那股叛逆的倔脾气下了去,疼痛感毫不留情加深,放大,小少爷没能忍住,一滴泪从眼眶溜出去。 游澈看到滴落手背的晶莹,动作微怔,抬头看向祈颜,“哭了?”
第7章 偷人 祈颜简直要被游澈气死。那天在医院,原本偷偷流泪的事只有他知道,但他那两个字一出,卫嘉连同护士小姐姐都探究地看过去,脸丢尽了。 换做以前,祈颜多少得赏游澈两耳光,管他是谁,小少爷的感受最重要。 以前尽管再不想和游澈打交道,碰见还是会假装恭敬地喊几声,从医院出来后,祈颜拿出以前的少爷脾气,打招呼只点头不出声! 微乎其微的小改变,在祈颜心里卷起千层浪,但游澈压根没察觉到甚至把他当透明人。 自打回来后,游澈几乎整日闷在书房,很少下楼。祈颜发现,奇怪的事不止这件,屋里每个人神情都很沉闷,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哀伤。 除了祈颜,其余人穿着都异于往常,非黑即白,让人看着压抑。 骆彬的生日邀请像一阵及时雨,给祈颜得以从这死气沉沉的宅子短暂脱身的机会。 游澈难得地将他叫去书房。听到响动,他随即抬头,手上的物件倒扣在桌面,动作很快,祈颜没看清,只瞥得大概轮廓,四四方方仿若相框。 他从抽屉拿出一张请柬递给祈颜,“骆岳海送来的请柬,他儿子的生日宴,我们一起去。” 往年骆彬的生日都只是朋友们聚在一起办的派对,骆岳海从不干预。今年却亲自操办,连请柬都递到游澈面前了,想必打算通过祈颜谋个机遇。毕竟是新欢,说不定也有几分薄面。 祈颜和骆岳海都没想到,游澈竟应了邀约。 知道游澈不喜人多吵闹的环境,骆岳海特意在二楼给他备了个安静的休息室,还早早在别墅外候着。 初见祈颜身侧站着的俊朗男人,骆岳海一时竟诧异得哑口无言,片刻后才重拾严整,伸出手时还略带犹疑,“游先生,感谢您能赏脸前来,骆某深感荣幸。” 今天的主角没见影,倒先看了几分钟阿谀奉承的戏码。祈颜没什么兴趣,撒开游澈的手臂要去找骆彬,游澈轻轻一勾便将他揽回来,交代了句,“别玩太晚,我在楼上等你。”才放人。 都知道祈颜骄纵惯了,如今却对游澈听之任之。心知对方刻意拂他脸面,祈颜心里憋屈,走得干脆。 游澈简单和骆岳海聊了几句,便将人打发了,绕过人多的前厅,去了休息室。 到场的商贾名流远比祈颜预想的多,而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祈颜环视一圈都没见到寿星,倒先与贺宇鹏的视线对上了,他站在贺郢身侧,与人敬酒。察觉他的心不在焉,贺郢跟随他的视线,看到了向他招手的祈颜。 他拍了拍贺宇鹏的肩,语气温和,“去吧,不必跟着我。” 贺宇鹏微微颔首,“谢谢哥。” 到了祈颜身边,贺宇鹏才松下绷得挺直的脊背,自在许多。祈颜咬了一口小蛋糕,含含糊糊问,“那是你哥?听说他很少出席宴会,今儿个怎么出来了,也是为了见游澈?” 贺宇鹏抿了口香槟,回答,“是父亲让他来的,带我认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好消息,说明你爸愈发重视你了。”这是祈颜发自肺腑的肯定。 贺宇鹏虽是贺家的小儿子,但在商界名流的圈子中并不受待见,他比祈颜高一届,两人通过骆彬相识,而后成为好友。 贺宇鹏笑了笑,递上干净方巾。祈颜立即会意,接过方巾擦拭嘴角沾上的奶油,“还是你细心,像个百宝箱。” “因为要时刻照顾小少爷,习惯了。” 听到“小少爷”三字,祈颜眼神有些黯淡,语气也不再轻快,“不是小少爷了。” 两人延续的沉默被突然蹿出的骆彬打破,他将两人拉往后院的泳池,那里的氛围和前厅大相径庭。音乐声震耳欲聋,欢快的气氛,肆意玩闹舞动的人,这才是该有的轻松派对氛围。 沉闷的心情刚转好,祈颜转身又碰上了讨厌的人。 陶智可走到祈颜跟前,手里拿了杯香槟,“祁少爷怎么自己躲到角落了,现在人缘差到连个碰杯的人都没了?我来陪你喝一个?” 祈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陶智可得到与之前酒吧搭讪一样的结果,顿时恼怒,“别忘了之前是谁低声下气求我。” 本以为势在必得的“猎物”突然被截胡,陶智可满腹怒火。游澈惹不起,只能找祈颜的不快。 祈颜如今没什么底气,但演技还可以,他故作轻蔑冷笑一声,“不是你说的吗,风水轮流转,现在我们谁上谁下,劝你掂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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