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知肚明是一段注定会无疾而终的暗恋,那又何必宣之于口呢? 于是他更加开始刻意躲避陆清行。起初陆清行只是颇为受伤于他的冷淡相待,但仍毅然决然的黏在他身边,无论怎么驱赶也撵不走。 可谁知人现在竟愈发得寸进尺,开始习惯性在他身上揩油? 之前陆清行悄咪咪的隔着衣服摸他腹肌,程明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人现在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牵他手,这、这简直不像话了! 程明远不明白,程明远也想不通,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直男小把戏? 陆清行站在家门口拿出钥匙时,发觉这一路都沉默无言的程明远,此时正望着地面发呆。 他顺着人视线看去,却一无所获,不由有几分诧异。 “哥,你想什么呢?” “啊?”程明远听到他呼唤后,迷茫的抬起眼眸,随后偏头低声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现在拳头有点痒。” 陆清行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后有些背脊发凉。可他仔细思索,觉得自己没做过对不起程明远的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果选择断绝不多问,继而转移话题道:“我妈今晚做了你最爱吃的锅包肉,所以哥,今晚留下来吧?我正好可以给你复习英语。” 程明远觉得陆清行没安好心,可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看在锅包肉的份上,我就留下来吧。不过我先事先声明哈,复习英语这个事免谈,我现在一看英文就头疼。” “行,都听哥的。”陆清行连忙点头应允,又生怕人反悔似的,将他带进屋内就关上了房门。 反正陆清行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他哥先骗回家,不是、先带回家。至于到底学不学的,晚上吃完饭再说呗。 陆清行的母亲陆媛是个极美的女人,说起话来也一向柔声细语。与严厉的叶岚女士相比,陆媛简直就是程明远心目中的完美妈妈。 不过程明远从未在陆清行家中见过他父亲的身影。 在这件事情上,程明远有过些许揣测,人或许跟自己一样,都是父母离异的单亲孩子。所以即便如今相识了十余年,他也没有询问过一二。 看到程明远到来,陆媛依旧是眼眸弯弯的温柔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陆媛今日的美目似是有些红肿,不知是否是人昨夜未休息好的缘故。 “小远来啦?你们不是去补课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程明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陆清行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过话开始胡诌道:“那老师讲的课一般,我觉得不适合哥,所以就带着哥回来了。” 陆媛听到这话有些焦急,嗔怪的同陆清行说着:“这怎么行呀?小远英语本就薄弱,再不让他补课,可怎么是好?要不然——” “没事,我来给哥补课。”陆清行打断了陆媛的话,“没人比我更了解哥的知识点薄弱在哪里,给哥补课,就当我自己也再复习一遍了。” “那、那好吧。”陆媛声音弱了下去,不再予以反驳。 听着他们母子二人的对话,不知怎的,程明远感觉到有几许从未有的怪异。 陆清行跟陆媛说话声音,今日怎会一反常态的这样冰冷?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还有陆媛进厨房前落寞的神情也被他尽收眼底,人那眼尾似是都在泛红,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5章 直到程明远走进陆清行房间后,仍对方才所见产生疑惑。 陆清行在学校里一向谦逊温和,更尊敬师长、团结同学,是人人称赞的榜样学生。可是这样的榜样,怎么会让自己的母亲红了眼眶? 还是说,这其中另有缘由是他所不知的? 如若是人家的私密事,程明远肯定不会多嘴过问,但是陆媛委屈的模样浮现在脑海,让他一时间欲言又止。 陆清行显然注意到他的异常,看着倚在墙边一动不动的人,拍下椅背轻声浅笑:“哥,你想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过来坐。” 程明远踌躇片刻,坐到人旁侧后,神色复杂的询问道:“陆清行,你不会在家里欺负妈妈吧?” “你说什么?”陆清行不解于人怎会发出这样的疑问,连打算偷摸触碰人的手都停顿了,“怎么会啊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程明远看着他一脸茫然,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也布满了无辜,揣测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不过平白无故将人误会一番,心中难免有些许过意不去。 他抚摸下自己鼻间,没忍再看程明远那副疑似委屈的模样。 “也对,是我想多了,你可是个好学生啊。” 但是陆清行忽而不再言语,原本偷摸伸向人的手也不动声色收回。 他面无表情的拿起一本习题册,故意大力的翻开,又拿起支笔重重的拔下笔帽丢在桌上,引来不小的动静。 程明远眼瞧人这一系列举动,心里‘咯噔’一下——完蛋,把他的小竹马兼暗恋对象惹生气了。 他来不及多思,慌忙之下,直接摁住陆清行要摔笔的手,连声解释:“不是,清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媛姨好像有些不开心,所以随口问一句。” “哦,所以你关心我妈,胜过于关心我?”陆清行冷淡的瞥他一眼,却借机握住人主动送来的手。 “?” 程明远霎时被他这话质问得哑口无言,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觉得陆清行纯属有病,这种胡话居然都能问出口?他甚至还觉得人有点无理取闹,却又找不到什么证据。 陆清行看他表情逐渐僵硬,强忍住笑意,仍伪装出一副被渣男辜负后的模样。 “你说啊哥,没关系的。你解释我都会听的,哪怕是哥在骗我也没关系的。” 但是程明远丝毫不解风情,只觉得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绿茶味飘到了他鼻翼间。 他顿感头皮发麻,想要抽出手却反而被人握得更紧,只得无奈道:“我求你了,我错了。你是我哥行吗?咱能好好说话不。” 但是陆清行不会放过这等戏弄他哥的大好机会,又将人的手捧到自己胸口,低落般说着:“哥如今连个解释都不愿意给我了吗?那好吧,我明白的,你一定是外面有了别的弟弟。” “我没有,你别污蔑我。”程明远回复得斩钉截铁。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感觉。如果陆清行将来不去娱乐圈,那么内娱肯定会失去一个好演员。 于是他诚恳的提出意见:“说真的,清行,你将来去做演员吧,我愿意给你做保镖。” 陆清行自然听出了程明远言外之意,他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要,我只想陪在哥身边。” 要不是陆清行和宋娴的谣言满天飞,程明远真会怀疑,人跟他说的这句话是在表白。 程明远在心中暗想:这也有点太暧昧了吧? 谈了恋爱的人果真不一样,跟自己兄弟都能随口而出这种话。也不知道,他跟宋娴每天都会说着怎样的小情话? 程明远觉得自己牙根有些发痒,一股酸意再度涌上心头。 真烦,喜欢上一个有女朋友的直男兄弟,这种感觉真是太不好了。 见程明远迟迟没有回话,陆清行自以为是将人感动到了,难免有些得意。 他故意身体前倾,将与程明远之间距离拉近,用极具蛊惑性的声音说道:“所以哥,我们会一辈子都不分开的,对吗?” 程明远的眼皮细微抽搐了一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清行,心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这一瞬间里,程明远真的想点头道声是。 可是他何尝不明白?陆清行所说的不分开,是指他们的兄弟情谊,而不是他藏在心底的、那份名为‘爱’的感情。 程明远忽而有那么些许的不自在,他偏过头去,不愿再直视人格外吸引他的双眼。 “你在说什么呢?”程明远将手也抽了出来,背脊僵直的坐在椅子上,“陆清行,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陆清行似乎料定了人不会予以明确的答复,但是来日方长,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只是声音平淡的反问道:“奇怪的人,到底是我还是哥?” 程明远眉心微蹙,佯装不知他的意思:“我哪里奇怪了?” 陆清行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他近两年的疑问:“哥,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你似乎总在躲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程明远没想到人会问得这般直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复。在怔愣片刻后,他心虚的尬笑出声。 “没有啊?这是你的错觉吧,我怎么可能躲着你啊。” “我很好骗是吗?”陆清行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如果哥不想答,那我问你,今天在散打馆的时候,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 这下程明远不知该怎么编了。 他今天下午之所以会去散打馆,其实是因为许世发给他一条的消息。 许世上午闲来无事,独自去图书馆转悠,想着买些复习资料,顺便给程明远也捎回去一份。 毕竟开学就要高三了,就算他们再不愿意,也得尽量考上个大学,否则哪里对得起省重点高中学生的名号? 结果好巧不巧的,看到了陆清行和宋娴并肩而行,两个人似乎还在有说有笑的谈着什么。 许世一个没忍住,顺手将他二人拍了下来,转而发送给了程明远。 程明远在看到那张照片时,烦闷感油然而生。 虽说这么久了,程明远对陆清行谈恋爱这件事情早有免疫,可是每次看到宋娴跟他在一处,就有种想把人撬过来的冲动。 但是道德的底线告诉他,不能祸害直男,也不能做那个男小三。 程明远越烦越想打人,干脆就溜去了散打馆,对着沙袋一通宣泄。直到陆清行前来时,火气仍然没有消散,才会好气全无。 但是程明远能怎么说? 说我暗恋你,所以看到了你和宋娴在一起时的照片,心里特别不舒服。 下午在散打馆的时候,本来就乱糟糟的心烦,结果你那时候偏偏出现,这下可倒好,更烦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我怎么对你热情? 但是这些话,程明远只会自己在心里念叨。让他说出来?那恐怕是下辈子都不可能。 陆清行等不出来一句程明远的解释,逐渐失了耐心。 他猛然起身,抬手捏住程明远下颌,冷声逼问道:“程明远,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程明远被困在椅子上,本能的想挣脱开人的控制。但是在抬眸之际,对视上陆清行那双伤心难过的眼睛,心里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他终是没再躲闪,只一动不动的任由人禁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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