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张维彻底哑口无言,甚至瞬间感觉到了隐隐的羞愧。 因为程愿上班这一年来,他不是没听说过程愿在公司被欺负的事,可他和那些人一样,有些看不上程愿的性格,觉得他反正逆来顺受惯了,大约也不会怎么样。 可谁又是天生该受委屈的呢? 他身为师兄和介绍人,不仅不帮忙,还要把他按在坑里。 张维脸上感觉火辣辣的,多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匆匆挂断了电话。 程愿站在原地默了一会儿,没再多想,收起手机准备回家。 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再走路,便在路边随手打了辆车。 他这边刚刚关上车门,酒店楼上仍在沉睡的许时悬终于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许时悬眼还未睁开,便下意识往身边摸了一下,摸了个空之后,他这才转去接了电话:“喂。” 声音低哑懒散,一听便知这是睡了一个好觉。 “不是吧大哥,这都快中午了你还没醒?”电话那头的孟呈对此深感惊讶。 许时悬坐起来,环视一圈发现屋里没人,目光便落到了浴室的方向。 他一边下床往浴室走一边回答,说话语气难得平和:“有事就说,没事别找。” “哟,听起来今天心情很好?”孟呈声含戏谑,“昨天挂我电话之后也不回消息,这是去哪儿快活了?” 许时悬一时没回,他走到浴室门口,推开却发现里面还是没人。 他脚下没停,继续往外厅走去。 但他一会儿没说话,孟呈还以为他又不爽了,赶紧说:“开个玩笑哈哈哈。” 他知道许时悬平时私生活很简单,相当洁身自好,倒不是说他刻意保持什么,而是因为许时悬此人实在非常挑剔,简直到了吹毛求疵不近人情的地步,平等地嫌弃任何人,就不见谁能近他的身。 孟呈可不想嘴贱遭难,立刻转移话题:“讲真,你确实挺明智,幸好早飞得远远的了,就那贾银落,昨天还非想缠着我帮忙约你,说想给你庆生。” 许时悬这次代替孟呈从燕城过来,确实是想避开这几天。 其他人他倒不在意,他平时脾气和‘好’字完全不搭边,那些人都不怎么敢明目张胆地来骚扰他。 但他挡不住他爸爱张罗,更不想成为他爸借着他生日这个由头取悦他妈的一环。 反正他也不爱过生日,索性走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而他过来这几天有点水土不服,几乎没睡个整觉,直到昨晚才得了一次安眠。 孟呈笑着又问:“你昨天怎么过的?不会真就只是喝完酒睡了一晚吧?” 许时悬回忆起昨夜,脸上见鬼地流露出些许温柔。 他想,许出去一个愿望,得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但他嘴上只是说:“你没事儿干是吧?” 而此时,许时悬走到外厅,目光扫了个遍,连窗帘背后都看了,却还是没人。 至此许时悬终于意识到什么,方才还舒展的神色转瞬阴了下去。 再一回看,床边果然只剩了他的衣服,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全部消失。 若非垃圾桶里的套子还在,他几乎都要怀疑昨夜只是醉后一场臆想。 许时悬蹙紧了眉,室内仿佛突然遍布乌云,他没忍住低低骂了一声。 孟呈听他这语气忽然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刻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许时悬没理他,把手机扔到床上,呼吸变得厚重。 忽地,他眼眸一动,注意到床角有个东西,捡起一看,发现竟是一个工牌。 工牌照片里的人似乎不太习惯面对镜头,看起来有些腼腆羞怯,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和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 没有真人好看。 许时悬死死地盯着照片,像是要把人给盯穿。 而照片下面,还有公司和名字。 天锐科技,研发部,程愿。 许时悬嘴唇微启,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直等过了好一会儿,许时悬才算是勉强接受他居然被人始乱终弃的事实。 但心里还是不太合意。 许时悬把自己摔进沙发,拿了瓶冰水,还没来得及打开,终于又看到了茶几上遗留的物品。 红色的,一叠……钱?? 为什么会有钱在这儿,谁放的? 啧,真是昏头了,除了他当然只能是溜掉的另外一个人。 但他放钱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留给他的? ……等等,他好像明白了。 这该不会是,酬劳? 许时悬眼神定定地看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出这一沓钱出现在这里的第二个理由。 所以他许时悬,是被人当成酒吧里的鸭,给嫖了? 原来昨晚他尽心尽力伺候了一晚上的,合该是他的金主。 许时悬腰背靠进宽大的沙发间,手臂搭上沙发脊,牙齿差点磨出声音,最后直接被气笑了。 很好。 程愿。
第3章 出租车很快到了程愿租住的小区附近。 只不过这一片都是老旧小区,程愿下车之后,绕过一条蜿蜒的小巷,这才到了单元楼下。 他住在六楼,没有电梯只能爬楼。 程愿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只想回家之后赶紧洗个澡躺下。 可他刚走到家门口,便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一阵破口大骂的声音。 拧动钥匙开门一看,果然是他室友刘江涛在客厅里打游戏的动静。 他带着头戴式耳机,连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键盘敲得震天响,越骂越难听。 旁边电视也开着,正播放着财经娱乐新闻,女主播清晰的播送点在耳膜。 “近日,燕城蓝成连锁股份有限公司出现股权转让纠纷,蓝成连锁创始人之一贾秀成先生欲将其名下部分股权转让于其子贾银落……” 程愿无视了刘江涛的动静,剔透的眼眸看了看电视,画面是在一家公司楼下,记者一边快速发问一边追着新闻中提到的两个人跑。 父子二人态度体面,尤其年轻的那个,面对镜头笑得眼角弯弯,看起来清纯温柔。 程愿挪开了目光。 径直回房间拿睡衣,出来进卫生间洗澡。 他只简单冲了两下,因为先前在酒店醒来时,某些地方不舒服归不舒服,身上感觉却很干爽。 他依稀记得,昨晚他们好像……在浴室有过一次,弄完之后那人应该是顺手帮他洗过了。 服务确实周到,这钱花得不亏。 那他会不会给少了啊? 程愿乱七八糟地想了会儿,甩甩头决定放下这件事,反正之后大约不会再见到了。 他洗完出去时,刘江涛打完了一局,应该还输了,气急败坏地摔掉鼠标,嘴上持续骂骂咧咧。 一转头突然看到个人,吓得差点没蹦起来,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啦一声响。 “我踏马了个草。”刘江涛个子不高,中气却足,瞪着眼看程愿,“你回来怎么不出声啊?!” 程愿看他一眼,没有搭话,把脏衣服拿到阳台上的洗衣机里去洗。 “诶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刘江涛缓了一下,表情好看了点,但对程愿仍是有些使唤的态度,“那你做点饭吧,刚好我还没吃。” 之前程愿为了省钱,经常自己做饭,一开始刘江涛表示就是尝尝,然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程愿给他做饭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 程愿看他一眼,没说话。 刘江涛却读不懂空气,竟开始点起了菜:“你上回炒那个鱼香肉丝还不错,我饿了,就凑合吃……” 程愿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声甩上房门。 这一出直接把刘江涛整愣了。 他未及回神,程愿又忽然把门打开:“我是你保姆?你给我钱了还是我给你脸了?” 说完再次关上了门。 “草?”这还是程愿第一次这么跟他说话,刘江涛的震惊大于恼怒,看着紧闭的房门傻了会儿眼,这才没好气道,“妈的有毛病吧?!” 但到底没做什么,拿了盒泡面愤愤地坐回了电脑前。 屋里程愿拆了个小面包随意垫了垫,便躺上了床。 可他闭眼躺了许久,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房子不隔音,刘江涛粗鲁的叫骂时不时传来,偶尔还能听到楼上夫妻吵架和楼下小孩子咯咯大笑的声音。 身下的床板硬得叫人脊背发疼,风扇吹着房间也依旧潮热不止。 其实程愿是个没什么物欲的人,对环境并不挑剔,所以他才会在薪酬很高的情况下仍然过着苦行一般的生活。 但现在,他却忽然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程愿猛地坐了起来。 他额上覆着一层细汗,拧着眉捞过手机,看了下自己的余额。 然后得出了他这最后半年仍然可以铺张浪费的结论,当然这是比起他自己之前的生活而言。 于是程愿不再犹豫,下床拿上了自己的证件和电脑,又随手捞了两件衣服,便径直出了门。 客厅里刘江涛已经又戴上了耳机,完全没注意程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程愿在南城没有入住其他优质酒店的经验,他便直接打车又回了江畔酒店。 “麻烦帮我开一间房。” 酒店前台已经换了人,不是之前给他结账的那个,所以对于程愿去而复返的行为没有任何惊讶。 她很快便为程愿办理完毕。 程愿接过熟悉的房卡,想到什么,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他走了吗?” 前台小姐没有听懂,微笑着询问:“先生您问的是我们这里的客人吗?请问是哪间房的呢,我可以帮您查询一下。” “不用了。”程愿恍然回神,摇摇头笑着说,“是我记错了。” 说完便转身进入电梯间上了楼。 前台小姐有些疑惑,一时以为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工作失误,刚想找同事问问,台前就又来了一位客人。 许时悬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短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只是露出的眉毛仍然蹙着,看得出心情不佳。 许时悬正拿着手机给孟呈打电话:“天锐的人找你了吗?” 这次许氏集团考察天锐的合作项目是由孟呈牵头的。 昨天许时悬从会议上愤然离席之后,天锐的人第一时间便联系了孟呈继续求情。 只可惜他们触了许时悬本人的霉头,孟呈即便私下和许时悬关系不错,工作上也不敢掠其锋芒。 许时悬不找他麻烦就不错了。 所以他根本提都没和许时悬再提这件事,默认这次合作就这么黄了。 没想到许时悬居然主动问起来了? 孟呈一改吊儿郎当的调调,谨慎地问:“找了,怎么了?” 许时悬转了转手里捡到的工牌:“他们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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