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凝重的陆言辞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似笑非笑地说:“傅同学,不至于吧?你莫不是第一次?” 傅同学不爽。 特别不爽。 这种人就不应该跟他讲理(虽然还没)。 “怎么不至于?我是第一次,但你不是啊。”他冷哼道,“早上我躺树上的时候,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新女朋友,看来你没少交往啊,前任应该很多吧?没少亲过吧?” 陆言辞无法反驳。 “换作是你,也会觉得吃亏吧?”傅余晚说。 陆言辞:“……” 他松开手,与他拉开距离,“我对你没那个意思,我这人只对美女感兴趣,虽然你漂亮,但终究是个男的,所以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请放宽心。” 这话怎听得那么欠揍呢? 傅余晚抓住了个点:漂亮。 回口就是一句脏:“我他妈人漂亮,拳头更漂亮,要不要试试!” 陆言辞欲言又止,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他起身走到窗边按下接听:“喂,妈。” 傅余晚:呵。 他一时找不到宣泄口,憋着一肚子火钻进被窝,因为动作幅度大,病床擦着地面刺啦两声。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陆情听见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陆言辞看着被窝隆起的一团,和露出的半个脑袋,上面还有撮头发没压平,翘啊翘的,他忽然觉得很好笑:“没事,他生气呢。” 陆情闻言不悦道:“余晚还小,你不要总欺负他,听见没有!” 陆言辞确认是亲妈:“哦。” 陆情话锋一转:“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喜欢?! 他?! 陆言辞倒吸一口凉气,刻意压低声音:“你如果是凭那个意外来看,那不好意思,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为什么?” “……我们是男的。” “没事啊,这男的和男的谈的多了去了。”陆情无所谓,“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陆言辞:“那你要看他愿不愿意。” 陆情:“你的意思是……” 他一本正经地说:“和你谈。” “……” “我要是和他谈了,爸不得打死我。” “…………” “再说,那不是断了我们老陆家的……” 嘟嘟嘟—— 很好,电话挂了。 雨过天晴,阳光斑驳。 空气弥漫的尽是草木的湿香,和风卷着,卷到了窗前,然后悄无声息的潜入房,等到微阳泻进屋内,被玻璃割成几块砸在地板,它才缓缓地将纱帘掀起,落下,掀起…… 微微仰首,透过片片油绿的叶子看见枝上的一簇小白花,一点也不像这个季节该长的,它噙着露水,折射的光照在男生蒙了层白雾的眸子里,格外明亮,他偏过头,默默凝视着某个地方,下颌线绷出好看的弧度,深潭般漆黑的瞳孔藏着什么情绪。 脑海回想着陆情的话,某个念想一冒头,马上又被掐灭,他啧的捏捏眉骨。 ——我可不想当个欺负小朋友的坏人。 陆言辞抓了把头发,将这些暂时抛之脑后,伸手进裤袋打算抽两根烟清醒清醒,摸到的却不是烟盒打火机,而是两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应该是杨萱趁他聊天的功夫换了,而且还是从他抽屉拿的,至于什么时候拿的不得而知,陆言辞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这才刚谈几天就管天管地管我头上来了? 受前面事情的影响,一向脾气好的陆言辞此时烦躁不堪,攥着的拳头可以清晰看见上面的青筋。 回校之后得好好给她上一堂课,教教她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前提是他得把床上的人送回家。 陆情在电话里说了,单位有急事要开会,她已经先把傅祎浅送回去,叫了专车司机来接。 “傅余晚。” 陆言辞双手插在口袋俯视被窝里露出发顶的脑袋,“傅余晚走啦。” 傅余晚不动。 “不会睡死了吧?”陆言辞薅开被褥,不出所料,睡着了。 他敛眸,看着床上蜷缩的人没有要醒的意思,热源消失,傅余晚又把自己圈得小了点,双手搭在枕边。 床单是白的,人也是白的。 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这样睡,陆言辞的妹妹也是,他的脾气不知不觉消减,坐在床沿盯着傅余晚安静乖巧的睡颜,一时忘了自己是来叫他起床的。 余光中瞥到腕上的一抹红,这个颜色带在他手上太惹眼,想不注意都难。 不知道是买的还是送的,明明先前没见他带这小玩意儿。 到挺适合他。 陆言辞手刚碰到,铃声微不可察的响起,在空旷的房间尤为突出,他手指像触电似的弹回,木然了一下……睡着的人正半睁着眼看他。 面面相觑。 是错觉还是什么,陆言辞并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戾气和冷淡,而是不同以往的的温顺……还有小孩子气? 疑惑之际,傅余晚闭上眼,脑袋慢吞吞地往他手边挪。 陆言辞:“?” 傅余晚因为梦的缘故不算清醒,他怕陆言辞这个热源也消失,反手扣住他准备缩回的手,呢喃道:“别走……” 傅祎浅是不是忘了跟他说傅余晚病发后大脑会混乱? 陆言辞呆若木鸡,就那样看着傅余晚的手指顺入他的指缝,最后十指紧紧扣在一起,顿时反应过来,脸颊发烫。 “又不是没和人牵过手,我脸红个什么劲啊。”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捂着脸。 傅余晚又喃喃几句,并且是重复,大概讲了有四遍,陆言辞才勉强听清。 他宁愿相信自己听错了。 “哥哥……” 傅余晚轻声低唤。 陆言辞:“……” 开玩笑,怎么可能是—— 傅余晚:“陆言辞……哥……” 轰! 陆言辞天灵盖遭了阵雷劈,耳边嗡嗡作响,幻听,幻听…… 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 叫谁也不可能叫自己。 一张风情万种,百媚丛生的脸,怎么看都撩人心怀。 陆言辞端起柜上的水,一饮而尽,波涛汹涌的心境久久不能平。 真稀奇。 居然会做哥和陆言辞打架的梦,真是稀奇极了,那个什么的意外,也是睡一觉就好了。 傅余晚趴在房间的书桌上,满是困意的打哈欠,眼角挂着泪滴,眼皮紧打架,睡又睡不着,一闭上眼,全是陆言辞那个混账东西在得意的笑。 他铺了张A4纸,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鬼画符,停下的间缝用来转笔,说是画,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左勾一条直线,右勾一条曲线,时不时在旁写几个字。 直到手机铃声打断。 “干吗?”傅余晚滑开接听键,没好气道,“就不能挑个阳间的时间吗?烦死了。” 电话那头的人嗤笑:“你看看现在几点,下午一点半,不算阳间时间么?” 傅余晚拿橡皮擦掉画错的地方:“有事说事,我现在烦的很。” 付隅皖晓得自家弟弟的臭脾气,说道:“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指哪种?” 付隅皖特别直白:“有没有别人看上你或是你看上了别人?” “……” 傅余晚笔尖顿了顿:“你要是纯属在拿我娱乐的话,挂了。” “我听傅祎浅说有人看上你了。” “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说有没有。” 傅余晚很快回答:“没有。” 付隅皖:“那有没有人接近过你。” 有,姓陆的,他还亲了我。 傅余晚嘴上道:“你那不是废话吗,在外面来来往往肯定有啊。” “别给我绕弯子。”对方语气沉重起来,“再不交代,信不信改天我回来收拾你。” 傅余晚抬眼惊讶:“你要回来?” 付隅皖:“别转移话题,说。” “有一个我小时候的朋友,你应该也认识。”傅余晚坦白说。 “谁?” “姓陆。” “……” “喂?你在听吗?”傅余晚眉头一皱,听见手机里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紧接着那边的人又道:“没你什么事了,我挂了。” 傅余晚在电话挂前一刻,停笔长话篇篇地道:“我解释一下,虽然我跟他有接触,但他没有看上我我也没有看上他,那都是傅祎浅胡编乱造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别是非不分就去找人家麻烦,还有,你那急性子得改改,不然找不到嫂子的。” 不仅他哥震惊到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头一次为了一个人解释这么多还激动,傅余晚上次替江闻语说话的时候也只是情绪不好,骂了几句。 这陆言辞是真有毒。 付隅皖莞尔一笑:“你这是为了他要跟你哥我闹吗?” 傅余晚清咳:“没,就事论事而已。” “行行行,你有理。”作为哥哥的他还能怎么说,总要让着的,“不过我想不明白,最后一句话和前面的有什么关系?” 傅余晚道:“你自己想。”言罢,便挂断了。 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决定专注眼前的事。 可画完,他看都没看就直接夹进本厚重的书里去 室内开了暖气,但傅余晚还是感觉到冷意,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吸了吸鼻子,偏头望向桌角的绿植,自言自语:“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别到时候生日都过掉了……”话越说越小声。 坐了会,他起身去衣柜找换洗的衣物,打算冲热水澡舒服一下。 从浴室出来已经两点多,傅余晚有气无力的往床上倒,刚洗的头发还在滴水,洇湿床单也不管。 房间的摆设风格和人一样——简单冷清,一套桌椅、不大不小的衣柜、浅蓝色系的床、紧靠着的俩床头柜,还有就是挂着吊兰花的阳台和卫生间。 这家虽然没很富裕,但也比一般家庭条件要好,傅祎浅本来还想往他这多添置点其他东西,但被拒绝了,回答是:我不是你。 傅余晚换了件宽大的白色卫衣,就连束脚裤都是白的,要不是人皮肤白,穿起来就是灾难。 他摆成个“大”字压在被子上,手肘挡住半张脸,暖气适中,让人昏昏欲睡,傅余晚受不住这浑浑噩噩的无力感,合眼睡了过去,头发也没干,就仗着身体素质好,不把这当回事。 于是…… 睡到了七点多。 于是…… 感冒了。 傅余晚趿着棉拖来到楼下厨房盛水,面无表情地将水一口灌,温水入腹总算好受点,他手指轻轻划过微红的鼻尖,自我安慰“明天就好了”。 整栋房子陷于黑暗,只有楼梯间的昏灯亮着,他盛满空杯捧着暖暖手,朝里吹气,雾气氤氲薄薄地蒙在眼眸上,犹豫一会儿把水干完,若无其事的上楼回房,在门咔咔关上的时候,隔壁的房门随即打开,傅祎浅走出来,身上是还没换下的校服,她上前敲弟弟的门,道:“晚晚,你还要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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