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除了燥热,林青栎觉得有点冷了。湖里面栽着荷花,正是初夏,荷花渐渐开了。粉色的莲花与碧色的荷叶交相辉印,头顶是碧蓝的苍穹,林青栎觉得这景色美如画。最美的应该是他身旁的人,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人俊雅的脸,贺兰阙一动不动任他摸,墨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注视他的脸。 林青栎又看得出神,突然呆呆道:“你是荷花仙子吗?” 贺兰阙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东西,林青栎笑着道: “那我就是蝴蝶。” 贺兰阙没有功夫细想他的胡话,见他好多了,就带着他游到一旁的船边,搂着他轻易跃到了船上,船上早已备好了干净的衣服,林青栎背着他扭扭捏捏换了,回过头看到贺兰阙早就换好了衣裳,一直坐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脸又红了。 这里已经是山谷外面,接近一座城镇,贺兰阙有心带他出来走走,就驱船顺流而下,沿着湖驶入了城中。一路上,林青栎好奇地坐在船头,吃着绮罗为他准备的小食,摘了一片荷叶遮在头顶,好玩地用点心喂着湖里的鱼。 贺兰阙站在他的身后,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注意调整船头的方向,突然注意到前方的一朵荷叶上停留了一只白色的蝴蝶,那蝴蝶吸够了露水,又展翅飞起,翩翩飞舞到一朵粉色的莲花上驻足。 贺兰阙突然想到林青栎刚才的话,抿唇微微一笑。 蝶恋花。
第9章 等船靠了岸,林青栎先贺兰阙一步欢快地跳下了船。在山谷里呆了半个月,他很是期待外面的世界,连偷偷和狐仙出来也不管了,他觉得狐仙会法术,会有办法瞒住绮罗的。 只是他在岸上等了一会儿,看到贺兰阙又折返船中,等他出来的时候,头上多了一顶白色的帷帽。林青栎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他这是何意,掀开帷帽上的皂纱,盯着他的脸问: “为什么要戴这个?” 帷帽里面也戴了白色的面纱,将一张脸捂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眸子露了出来,贺兰阙淡淡地看着他,不愿多做解释,只是道:“走吧。” 林青栎不解,不喜欢他戴帽子,不喜欢他把脸遮起来,莫名其妙地,就是很不喜欢他这样,他一把扯掉贺兰阙的帽子,贺兰阙猝不及防愣住。 从未有人对他这样做过,贺兰阙掩下恼意,看着他眸子里的不满,依然耐心问道: “怎么了?” 林青栎拿着帽子,指着他脸上的面纱,命令一样的口气: “我不准你戴这个。” 贺兰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连最亲近他的下属,也极少见到他的真面目。闻名天下的玄天教教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直以来都是个迷。 贺兰阙淡淡地看着他,神色中已有了怒意。林青栎与他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没能让他摘掉面纱,只能闷闷不乐地走在他的身边。 很快二人到了城中,贺兰阙有心想带他游玩,奈何林青栎与他生闷气,因为他戴了面纱。贺兰阙便只带他走马观花似的逛逛,然后进了城中最大的一处酒楼。 正是饭点,大堂里已坐了不少客人,贺兰阙本来要了雅间,林青栎却直直上了楼,在二楼的大堂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周围都是客人,贺兰阙不便取下面纱,就看到林青栎闷闷不乐地点了菜,也不管他是否乐意,就要坐在被人看得见的地方。 男人戴着面纱冷冷盯视他,林青栎不与他对视,似乎就要逼他将面纱取下。很快饭菜上来,林青栎开始饮茶吃饭,贺兰阙一动不动,依然与他僵持。 贺兰阙滴水未进,直到林青栎鼓着腮帮子把饭吃完,还是看到他冷漠地把头偏向窗外。他不明白贺兰阙为什么要这样做,红着眼睛委屈道: “你害怕有人看你吗?” 那为什么又要和他出来。贺兰阙只是冷冰冰剐了他一眼,林青栎从未见他有如此怒意,咬着嘴唇有些害怕,低下头说: “以后再也不和你出来了。” 他感觉难过,就好像这个男人根本不重视他的心意,只在乎自己。他想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过寻常夫妻的生活,为什么要戴这种奇怪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惊讶,在他心里,竟然想和贺兰阙做夫妻,他不过和这个狐仙只见了几面,人和妖怪,怎能做夫妻? 他就这样胡乱想着,跟着贺兰阙糊里糊涂出了酒楼,走到了街上。那个男人身材颀长,即使戴了面纱,也吸引来不少目光,男人走到集市上买了匹马,似乎不准备与他在城里逗留,要离开了。 贺兰阙抱着他上了马,将他护在怀里,脚蹬一踢就要带他出城,林青栎却抱着他的手,不开心地说道: “我还没有玩够。” 男人将马停在路边,搂着他的腰低声问道: “那你还想玩什么?” 那语气,有不悦,又有怜惜,林青栎感觉他密不透风地抱着自己,眼神也一动不动凝视他的眼睛,很不自在地低下头,回避他的眼神道: “我要去看戏。” 想去人多的地方玩。想去看看热闹,除了绮罗等人,他感觉自己有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了。贺兰阙沉沉看了他几眼,到底没说什么,调转马头,往城里的方向去了。 当天正好有庙会,林青栎也不想再与贺兰阙生气,拉着他的手,欢欢喜喜逛了半天。 庙会持续到很晚,天黑尽了街上还点着灯,人群也久久未散,林青栎玩了一路,将庙会上所有东西都逛了个七七八八,彻底玩得尽兴。 要走的时候,却路过一处卖面具的小摊,那小贩快要收摊,摊上摆着五颜六色的面具,都是木头雕刻的,其中有一个青面獠牙的傩面具,林青栎不由自主拿了起来。 小贩高兴道: “客人,那面具只要二十文。” 看二人穿着不俗,小贩刻意喊得贵,贺兰阙不做他想,以为林青栎喜欢这个,当下付了钱。林青栎拿着面具,怔怔地看了看,直到贺兰阙带他出城,一直将面具拿在手上把玩。 贺兰阙骑马带他来到山谷的小院外,终于解了面纱。男人抱着他下了马,有心与他温存,看到外面明亮的月色,柔声问他: “想不想去山上看月亮?” 像那晚那样。 男人亲昵地搂着他的腰,嘴中都是灼热的气息,忍了一路,此时很想吻他。林青栎抬起头,突然将手中的面具扣到了他的脸上。 贺兰阙有些愣住,伸出手捧住了那个面具,不明白这是何意,林青栎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如谪仙般的白色身影,脸上却是恶鬼一样的面具。 夜凉如水,林青栎看得出神,直到一道声音惊醒了他。 “教主。” 绮罗站在身后,恭敬地朝贺兰阙行礼,贺兰阙顺便戴上面具,皱眉回头。 绮罗被贺兰阙冰冷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只是奉命守在院外,不应该随意上前。 林青栎呆愣愣回头,不可置信般看着绮罗,又看看贺兰阙,嘴里喃喃念道: “教主?” 他是教主?就是命令绮罗把自己关在这里的教主?贺兰阙轻叹一声,示意绮罗先走,等人一走就摘下面具,安抚地摸摸林青栎的脸道: “怎么了?” 他以为林青栎知道。林青栎说: “你就是教主?” 贺兰阙轻轻点头,林青栎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手上的面具,突然很难将自己认为的狐仙与绮罗口中的教主联系起来,很是难过道: “你为什么要骗我?” 贺兰阙疑惑:“我何时骗你?” 林青栎张着嘴唇,也说不清,总觉得他骗了自己,骗自己他是狐仙,因为,他很不喜欢那个教主。
第10章 林青栎愤懑地往回走,贺兰阙跟在他的身后,不明白他为何翻了脸,直到进了院子,终于拦住他道: “我从未骗你。” 男人认真解释,林青栎不看他的眼睛,就是觉得自己与他的肌肤之亲让他羞愧难堪,他不明白这人为何出现,自己为何会与他有这样的纠缠,他和这个所谓的教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前段时间失了忆,大概那些药有太多副作用,让他的脑子也混沌不清,他看着这个清冷出尘的男人,一时觉得喜爱,一时觉得憎恨异常。 那些恨也没有缘由,就是觉得他莫名讨厌。 于是他红着眼睛,在贺兰阙放低姿态要来拉他的手的时候,极是厌恶地甩开,一言不发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兰阙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男人沉默地在院子里站了一阵,最终足尖一点,离开了那里。 山顶,邺封着一身黑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男子身后。 圆月如盘,清冷无声。贺兰阙仰头凝视那轮明月,听到邺封汇报: “属下找到他时,他已服了忘情水和绝情丹。” “忘情水……绝情丹……”贺兰阙念着这两个词,冷冷一笑,这本是传闻中的药物,没想到还真的有,男人又道: “那他看起来为何还对我有情?” 邺封低下头,如实道:“属下查过,醉生的毒本就无药可解,即使是忘情水和绝情丹,也只能解六七成的毒素,况且教主又与他相见,他应该是很难摆脱了。” 贺兰阙抿唇,又道:“那他为何不识本座?” 邺封皱眉:“应该是他所服之药的副作用。且属下将他带回来时,他一直念叨自己的兄长,属下不想徒生事端,每日也给他喂了失忆的药。” 贺兰阙点点头,没有斥责邺封的做法,他当时重伤闭关,邺封为了减少麻烦也无可厚非。只是想到林琢玉,他又脸色极寒,眸色阴冷渗人道: “那人死了吗?” 邺封惶恐:“属下无能,没能杀了他!且属下被少林寺那帮秃驴追杀,只能带着林青栎先躲起来。” 贺兰阙点点头,又问:“那人在哪儿?” 邺封皱眉道:“属下派出去的人将中原都翻了个遍,也没有他的消息,前两日探子来报,说他有可能藏在熠都。” 熠都是黎国的都城,不是玄天教的势力范围,贺兰阙眉头深皱,随即道: “你亲自去把他找出来。” 邺封犹豫道:“教主,属下有一计,不知是否当讲。” 贺兰阙点头,邺封就道: “要引出林琢玉很简单,只需用他弟弟做饵。” 话刚说完,邺封就感觉浑身一寒,头顶传来森森杀气,立即跪地求饶道: “教主恕罪,属下即刻前往熠都,定将人带回来。” 贺兰阙脸色霜寒:“不必带回来了,杀了便是。” 邺封思虑半晌,还是忍不住道:“教主,若杀了他,来日那人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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